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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陌掃視他們:“我就不能有心事?”
……這更奇怪了!
三個人直起腰,排排站在他面前抱起了胳膊端詳起他來。
竇尹道:“不是不能有心事,就是我們看慣了你沒心沒肺的模樣,總覺得這牽腸掛肚的樣子實在與你不相襯。”
“你才沒心沒肺!”
韓陌到底倒上酒,喝起來。
酒喝完了,看著還排排站在面前的這三個,他說道:“讓他們辦的事怎麼樣了?怎麼也不稟報?”
竇尹唇角揚起,率先把環著的胳膊放下來:“事情辦得還算順利。袁清這個青梅叫林容,袁清遇害前三個月上下,在龍泉寺衚衕裡給她賃了座宅子棲身。袁清出事後她就離開京城了,約摸半個月前她又在龍泉寺出現。
“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底細,因此也無人通報。是龍泉寺的一個叫慧雲的和尚,某天早起上街看到她頂著矇矇亮的天從寺後走出來。慧雲以為她是覷覦廟裡的供奉而動手腳,便跟到她去處後偷偷報了官。正好就攤在了咱們這兒。
“楊佑早兩日帶人去搜查,才發現不對勁,那房子早就住了別的人家,是賣豆腐的一家老小四口,根本沒有個年輕女子。但慧雲咬定親眼見她入內的,楊佑就假意退出來,實則這兩日都在暗盯著,果然在今兒下晌,把人逮到了。”
“有收穫嗎?”韓陌問。
“從她身上搜到了一大沓銀票,一共三百八十兩。銀票跟東林衛發放的餉銀為同一個出處,也是因為這些銀票,楊佑才抓出破綻,逼問出了她的來歷。”
旁邊楊佑聽到這兒,用力地點點頭:“我初步問了幾句,羅智當初交代的大致不錯。她與袁清的糾葛是那麼回事兒,她也確實是在袁清出事那夜離開的京城,她原來賃的屋子,至今還欠了兩個月的賃錢。但是她腦子好像有點不對頭,神神叨叨的,特別是問到袁清的時候,她情緒特別不穩定。”
“她人呢?”
“先前宋延請了大夫,給她服用了安神藥,已經安置在太平胡同那宅子裡睡下了。”
韓陌捏著下巴:“那你們的意思是說,她身上的銀票是袁清留給她的?她既然腦子不好,為什麼能獨自揣著這麼多銀票在身上還安然無恙?再者,她偷偷摸摸潛去龍泉寺做什麼?”
“銀票的事只能等她醒來後再去審問了。龍泉寺那裡我已經讓楊佑安排人看守著,沒有驚動任何人。”
竇尹交代完,又走到榻旁把方才正看著的一疊卷宗搬過來:“我先前讓人去查了查龍泉寺的底,倒是有了些新發現。眼下這龍泉寺建寺還不過三十年,前身也是座寺廟,但在多年前被燒燬了,三十年前得朝廷批准把廟宇重建,而建好後第一任方丈,也就是如今的方丈慧明的師父圓淨,他姓薛。”
“薛?”
“對,”竇尹抻了抻身,“薛容的薛。”
韓陌頓片刻:“你好像有言外之音。”
竇尹把卷宗放到他面前桌上:“薛容祖籍山西,他是入京為官後才攜妻兒在京定居的。薛容與這圓淨有無關係不清楚,但是兩年前薛家出事之後,圓淨也去了四處遊方。當然,除了時間上有點微妙,此外並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們之間有關係。”
韓陌翻開卷宗,熘了幾眼後交代道:“明日把薛家各支子嗣弄清楚,看看他們當中是否有人出家,且與這圓淨特徵符合。”
竇尹點頭:“此事讓楊佑去即可。”
楊佑從旁應下。
韓陌抓了兩顆核桃吃著,看著一旁酒壺,抓起來要倒,底都朝天了都沒倒出來。他晃了晃:“再拿點來。”
宋延頓了下,隨後拖來杌子,挨著他坐下:“你到底有什麼心事?”
“沒有啊,”韓陌目光在半空亂晃,“就是突然間怪犯酒癮的。”
楊佑聽到這兒,立刻召來門外閒嘮磕的田頌:“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田頌眼珠兒骨碌碌地在韓陌身上睃了兩圈,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覺得世子口中的蘇姑娘跟過去相比不一樣了,就比如——世子先前說,蘇姑娘很柔弱,讓蘇大人對她好點兒!還說蘇大人要是對蘇姑娘不好,世子就得護短!”
這話啪地在屋裡炸出了花!
宋延當先提高音量:“我沒聽錯?你說她柔弱?”
韓陌臉板得像鐵板,燒紅的鐵板:“她那小胳膊小腿兒,跟我一比難道不算弱麼?”
大夥都愣住。
楊佑一拍大腿,催著田頌道:“去拿酒來!再去弄點瓜子花生!”
韓陌道:“幹嘛?”
“有戲!”楊佑拖著杌子坐下來,“這分明就是有戲!”
韓陌踹他的杌子:“你他孃的還想看我的戲?!”
“可是我也覺得你很不對頭,”竇尹也道,“你剛才自己說有心事,宋延問起你來,你又說沒有。抓起壺來就喝酒,聽到田頌提蘇姑娘你還來勁,關鍵是這句說蘇姑娘柔弱——你真的很反常,你從來說她彪悍,刁鑽,狡猾,可恨,到底發生了什麼,使你突然變成這樣?”
韓陌噎著氣,只顧瞪著他們,臉都紅了,也沒有憋出一個字。
宋延捏下巴:“看你這心虛的樣子,莫不是把蘇小姐給冒犯了吧?”
“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韓陌覺得有被侮辱。
“那又是怎麼了?你這婆婆媽媽的!痛快說出來,就是出了事,咱們也好趕緊想辦法給你出出主意啊!”
“就是!”
旁邊人都看得急死了。
韓陌被他們催得一口氣提起又沉下去,沉下去又提起來,最後他衝探著腦袋瞅進來的護衛們炮轟了過去:“瞅什麼瞅?去幹活!”
護衛們一鬨而散,包括飛快把酒送來了的田頌。
抱廈裡沒別人了。
但面前這錚錚亮的六隻眼也怪扎眼的。
韓陌把酒滿上,瞅他們一眼,撫一撫後腦勺,藉著支起身子的動作清了清嗓子,說道:“其實真沒什麼,就是先前我在屏風後全程聽完了他們父女倆的對話,心裡頭忽然怪怪的。”
“他們說了什麼?”竇尹不慌不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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