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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祝傑帶回的訊息太出乎意料,也太重要了。
明卉讓祝傑到帳房去報帳,這次在保定的花銷不少,以前霍譽一個人,左手賺了右手花,現在他已是從三品的武將,迎來送往越來越多,早就該有專門的帳房了。
帳房老金是二老爺幫霍譽找的,本就是京城人氏,老金是二太太孃家鋪子裡的帳房,一家子都在京城,只有他為了生計在保定一待就是十幾年,如今兒子也已娶妻生子,老金不想再背井離鄉,剛好明卉這邊也要找帳房,二老爺便推薦了老金,知根知底,也有經驗,老金也能回到京城與家人團聚。
明卉想著那女子的事,帶著不遲不晚去了後罩的工坊。
取了茅山蒼朮十兩,尤鱗香四兩,上好的芸香一兩,藿香淨末四兩,金顏香四兩,柏子淨末八兩,明卉帶著不遲不晚將這些全都研成細末。
把研好的細末用酒調和,再加入白芨末,調製成湖,用模子脫製成香餅,遠溼香便製成了。
這種香品質燥烈,最適合連綿陰雨的天氣時焚燒。
明嫻夫婦要去的南陵縣,每年都有很長的梅雨期,遠溼香最是適合。
以現在的天氣,即使日日晴天,香餅制好後,也要晾曬一個月才能乾透,明嫻過幾天就要動身,現做是來不及了,因此,明卉花一百多兩,從花千變買回來的,就是遠溼香,這些遠溼香,她讓明嫻隨身帶上。
雖說這銀子轉一圈兒,還是能有一部分回到自己腰包,花千變在京城沒有制香的作坊,作坊在保定,京城的香是從保定運來的,而京城分號又是與人合開,所以明卉要用香,也只能到鋪子裡花錢買,一次兩次還行,次次都要買,花婆婆表示捨不得。
因此,明卉決定多做一些遠溼香,北方雖然比不得南方潮溼,但夏天快到了,陰雨天也是難免,多做一些總能用上。
香餅密封存放,只要不受潮,能放置很久。,即使今年趕不上,他們在路上也能用得上,這香餅放到明年也不會壞,依然能派上用場。
每當制香的時候,明卉的心情便會無比平靜,汪真人說過,這也是修行。明卉眉目舒展,動作優雅細緻,全部身心都沉浸在舒緩靜謐之中。
配料、稱號、研末、調和、脫模,時光流淌,待到明卉讓不遲不晚,把制好的香餅搬出去晾曬時,才勐然發現,天色已是全黑。
走出香坊,便看到朵朵坐在臺階上拿著一個大饅頭正在啃著,明卉見了,忙讓通知廚房開飯。
自從霍譽走後,她一直都很忙,今天也是,用過晚食,在院子裡走了幾圈消食,洗漱之後,腦袋沾到枕頭上便睡著了,再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
明卉揉揉眼睛,對不晚說道:“今天你把我從保定帶來的箱籠整理一下,有兩本遊記,你找出來,我晚上要看。”
今天不能再早早睡了,一個人頂多能活到八十歲,一天只有十二個時辰,若是有六個時辰在睡覺,生命一下子就少了一半,八十歲變成了四十歲,再減去小時候不記事的那幾年,以及最後老湖塗的那幾年,人這一輩子,真真正正清醒著的時候,也只有三十年了。
而能活到八十歲的,可沒有幾個人,這是老壽星,一個縣也沒有幾個,明卉可不覺得自己有成為老壽星的潛質,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儘量少睡覺。
所以今天晚上,明卉決定要看書了,親爹親筆寫的遊記,她還沒來及看呢。
用過早食,明卉便讓汪安去找了聞昌和孟小海過來。
葉霆的母親當年途經保定,最後去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京城,那麼她來京城的目的,有可能就是為了找葉霆,十有八、九,葉霆來過京城。
餘杭離得遠,一時半刻不能查到葉霆以及他的母親,可是京城就在眼前啊。
雖然葉母與馮氏在氣質上判若兩人,可是明卉直覺認為,這兩人之間一定有關係,一是她們的五官幾乎一樣,二是那支刻著馮字的竹枝簪。
聞昌和孟小海前腳剛走,朵朵便跑了進來:“大小姐大小姐,長平侯府來了一位嬤嬤。”
長平侯府的嬤嬤?
明卉想起了定襄縣主身邊那位袁嬤嬤,莫非還真讓二嫂三嫂說中了,只要她在京城,定襄縣主就會時不時地重新整理存在感,把她叫過去立規矩?
明卉有點煩,有那個功夫,還不如出去逛街呢。
明卉沒讓袁嬤嬤進屋,她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接待了袁嬤嬤。
明卉沒有猜錯,袁嬤嬤真是過來請她明天去侯府的,當然,袁嬤嬤的話說得很好聽,長平侯府才是家,既是一家人,總要回家去看看,哪有新媳婦連家在哪兒都不知道的道理?
大少奶奶不必多想,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請大少奶奶回去認認門。
大少奶奶也是給侯爺和縣主磕過頭的,是霍家的媳婦,當然也是侯府的媳婦,大公子公事繁忙,平時不在京城也就罷了,大少奶奶住在外頭也就罷了,可若是連家門都不入,傳到御史耳中,大公子免不得被人指摘,畢竟那些御史,整日就會盯著勳貴和武將們找差錯。
袁嬤嬤說得口乾舌燥,見明卉神情越來越嚴肅,偶爾還會目光凌厲地看著她,袁嬤嬤心裡沒底,這位新奶奶年紀不大,怎麼這眼神這麼嚇人?竟有幾分宮裡出來的老嬤嬤的氣勢。
前幾次見到時,明明是個天真單純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姑娘啊,怎麼這成了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十幾歲的小丫頭,忽然變成四五十歲的老嬤嬤,你說嚇人不嚇人?
見袁嬤嬤終於打住了話頭,明卉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聲音涼涼:“說完了?”
袁嬤嬤訕訕:“說,說完了。”她老人家已經忘了有多少年沒有結巴過了,她是縣主身邊一等一的大紅人,侯府裡誰不給她幾分面子,她還會有露怯的時候?
可她現在,確實露怯了,面對一個剛進門沒幾天的小媳婦。
明卉哦了一聲,目光停在袁嬤嬤臉上遲遲沒有疑開,袁嬤嬤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這位少奶奶要幹嘛?
終於,明卉點點頭:“你回去轉告縣主,明日我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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