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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公公哪裡敢!
元允中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萬公公這才發現宋積雲也在場。
他很尷尬,覺得自己背荊條的時候應該穿件中衣的。
可這樣一來,就不足以打動元允中了。
他一咬牙,把元允中的大腿抱得更緊了,繼續賣慘:“大人常在內廷出入,我們這種人,無根無源, 也就是個玩意兒。不好好孝順主子們,哪裡還有活路?您就開開眼,放我一條生路吧!我來生做牛做馬報答您。”
元允中額頭青筋直冒,厲聲吩咐身邊的人:“把他給我拖出去!”
倒是那小廝頗有眼色,立刻拿了件衣服給萬公公披上,然後架了他就往外走。嘴裡還道著:“您這是何苦呢?明知道我們家大人有要緊的事, 還非往他身邊湊, 這不得吃個閉門羹嗎?”
在生死麵前,萬公公是半點臉面也可以不要的,被拖著還叫嚷著:“元大人,我願意以您馬首是瞻,您說什麼我做什麼,您要什麼我就做什麼。只求您讓我能繼續呆在景德鎮。”
元允中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宋積雲不免好奇,道:“怎麼?他要離開景德鎮了嗎?”
“你想他離開景德鎮嗎?”元允中反問她。
宋積雲一愣。
萬曉泉的去留與她有什麼關係?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元允中這是在徵求她的意見。如果她覺得不合適,他會考慮趁機把萬公公弄走。
宋積雲認真地想了想,道:“這樣會不會於你不好?”
元允中訝然,過了一會兒才道:“他原本就犯了事,不過是由我處置或者是由司禮監處置的區別罷了。由我處置,依律下牢。由司禮監處置, 那些人只要拿到了錢,什麼話都好說, 他有可能脫罪罷了。於情於理都對我沒有影響。”
宋積雲頓時心情輕快起來,笑道:“天下的烏鴉一般黑。不管誰來景德鎮當督陶官,我們總是得想辦法和他把關係處理好。你不用顧忌我,按你自己的想法行事就行了。”
不過是勒索他們多少銀子,怎麼勒索的區別。
元允中就道:“做生不如做熟。那就讓他留在景德鎮。他經歷過了這件事, 應該再也不敢對你指手畫腳了。說不定是件好事。”
“謝謝!”宋積雲承了他的情, 突然想到了宋桃。
曾經的宋桃,非常的奉承萬公公,她之前以為那是因為宋桃知道未來的事,而萬公公會很長一段時間都呆在景德鎮。可如今宋桃翻車了,那是不是說宋桃掌握的未來有了變化呢?
宋積雲不由道:“如果沒有你怒查寧王走私桉,萬公公是不是還會在景德鎮做很久的陶督官?”
“應該會吧!”元允中隨意地道,“在很多人眼裡,督陶官是個肥缺。可在二十四衙門裡,督陶官還真不算個什麼。比他更能撈油水的是代皇上督礦的,比他更有權勢的是代皇上守備南京的。萬曉泉來景德鎮,還是因為他的後臺倒了,他沒有辦法才來的。如果把他給擼了,二十四衙門估計還有點頭痛派誰來好。”
宋積雲的神色有些微妙。
元允中不禁道:“怎麼了?”
宋積雲擺了擺手,道:“沒事。我只是感覺世事無常。”
宋桃手握一把好牌,還是把自己送進了牢房裡。可見知道未來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腦子管不管用。
不知道這次宋桃準備怎麼脫身?
她問:“洪家的事需要保密嗎?”
如果不需要,她想知道洪家是被懷疑而協助調查, 還是涉桉待審。
元允中看了她一眼, 道:“洪家幫寧王走私的事證據確鑿,估計還涉及幫寧王圈禁流民,養死士。洪熙有沒有涉及,涉及了多少,目前還不能確定。”
宋積雲道:“那宋桃呢?”
元允中有片刻的沉默。
宋積雲還以為宋桃的事不方便告訴她,正想說“那你就別告訴我了”,元允中卻道:“她應該是被牽連的。可很多單據上卻有她畫押,我懷疑她被洪家人利用了。能不能脫罪,就看洪家人怎麼說了。”
在宋桃曾經以為的未來裡,洪家人又是個什麼情況呢?
宋積雲有點想知道。她笑問元允中:“如果你沒有在我們家迷路,你接下來會幹什麼?”
蝴蝶的翅膀的確可以改變未來,可蝴蝶還沒張開翅膀的時候,該發生的事應該還會發生。
元允中不知她是何意,挑了挑眉,但還是道:“我會直接去南昌府,在那裡停留幾日,應個卯,就打道回府回京城了。”
說到這裡,他像是想到了兩人初遇時的情景般,辯解道:“當時邵青就在外面等我,我這才去了你家。”
他道:“令尊不僅在景德鎮是有名的燒瓷大師,在南京和蘇杭也頗有聲望。結果我剛到江西,就聽到了令尊的死訊。我當時懷疑是有人給寧王報信,說皇上要查他的家底,他殺人滅口。因而虛晃一槍,讓隨行的人去了南昌,我轉了個彎,來了景德鎮。”
不曾想和景德鎮勾結的是沒有窯廠的洪家。
兩人說著話,之前指使人把萬公公架出去的那小廝神色沉重地跑了進來,道:“元公子,洪老太爺招供了。”
元允中一愣。
那小廝已不解地道:“我們都還沒有開始審訊他,他就主動招供了,這其中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不管是什麼情況,元允中的事來了。
宋積雲忙告辭:“那你先去忙吧!有空我們再聊。”
元允中點了點頭,帶著那小廝出了門。
到了晚上,整個梁縣縣城的人都知道洪家幫寧王走私了。
街頭巷尾不免議論紛紛。就連宋十一太爺也藉著來給宋積雲送私塾的賬本打聽真假。
宋積雲也好,錢氏也好,都閉口不談,一問三不知。
宋十一太爺不免感慨:“之前還說這洪家與眾不同,住在景德鎮居然不燒瓷。原來人家不是不燒,而是另有辦法。不說別的,就說這麼多年來的稅賦,他就逃了多少。也難怪他們家那麼有錢了!”
洪家祖上就很有錢。
如今不過是貪心不足蛇吞象罷了。
偏偏宋十一太爺還不放過她,問她:“我聽說洪家這次要被抄沒家產,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你可得多個心才是。”
宋積雲一時沒明白什麼意思。
宋十一太爺道:“我可聽人說了,抄家的時候那些金銀財寶也就算了,肯定是抄家官員和朝廷的,可被抄沒的山林田畝卻有很多都會由官府發賣,填補虧空。他們家可是有適合燒龍窯的坡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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