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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輾轉不眠,就是想一氣兒把心事吐露完:“我在防戍營訓練半年後,離開遼東,做了諜人。莫以為諜人去的地方都是敵國,有些小國一直向洛陽朝貢,宣揚著仰慕晉政。到達地方後,跟我想像的諜人生活太不同了,我就和尋常百姓一樣,在那裡辛苦討生活,安家。”
“安家?”
“對,安家。我的夫君是當地人。阿葛好奇他是不是諜人,對麼?可惜我不知道,直到我諜人身份暴露……我們商定分頭逃跑,可是他突然……”
鄒娘子講述間明明很平靜,可王葛還是被代入情緒,逐漸感同身受。
慢慢的,王葛變成了鄒娘子。她懷著滿腔熱忱,懷著對諜人這項任務的敬畏進入鄰國。落腳的部落在鄰國的地位,相當於襄平縣在遼東郡的地位。那裡的官長叫“加官”,部落中還有豪民,加官與加官爭權,豪民間也互鬥,豪民不服加官,加官不服君王、私立政令,等等。
但所有鬥爭在她初來的時候,根本察覺不到。
她諜人的身份就是個普通百姓,半年過去、一年過去了,無想像中的諜流湧動,沒有機密可打探,她都沒機會走出部落。
兩年了。她覺得再沒任務下達,她就快忘記自己是諜人了,早知道來鄰國後還是種地,她在防戍營苦學那些本事幹什麼?之後,她因快超歲數,不得不嫁人。
又是一年過去,她不再像訓練時教的,日日警醒。
某次部落打了勝仗後,百姓載歌載舞,只是這次加官不僅宰牛祭天,還命刀兵把抓捕的諜人全部提到木臺上,怒責他們的罪行。憤慨中的百姓一擁而上,將諜人撕碎。慘死的諜人中,就有她的上級官長。
她倉惶歸家,引起夫君的懷疑和追問。僅隔一天,她生活的部落就開始挨家盤查,每家人都被分開詢問,詢問的時間都不短,說明問得很仔細。
她更慌了,因為發現夫君總窺視她!於是她撫著腹部對他說,她有孕了。就這樣,兩人連行囊都沒拿,開始逃亡。
入夜後,追逐二人的火光出現,且有獵犬的叫聲。分開跑的主意是她提出的,諜人訓練裡有避開犬嗅的法子,沒活路了,不試也得試!他答應的很痛快,這豈是尋常農夫、夫君的反應?
她當然加倍提防!然後……
鄒娘子緩了幾個呼吸,這段回憶是她最想忘的,是噩夢!是至今都解不開的謎!
“他突然抓向我,我把匕首送進他心口。後來,我不敢回想,因為記憶混亂了,每次回想,都覺得他當時是想最後抱我一下。”她捂住臉龐,無聲的倒替著氣息,把悲傷壓回後,再道:“我僥倖逃回來了。這麼多年,一事無成,可笑的是……也無過。”
王葛驚訝:什麼意思?
“我這種底層諜人,好似江中魚蝦撒出去,回來後仍是魚蝦。我離開防戍營的時候,受訓練的籍冊、所有文書均被銷燬,怎會有人管我何時歸來?呵,幸好有荀灌娘,她來遼東郡為官長後,許我這樣的諜人申訴,只要能找到證據,便可補我功勞。苦日子終於結束,我成了郡署的散吏。”
王葛靠近對方:“阿姐,你信我,以後我們會越來越好。”
“我曾經真這樣想的,我是易知足的人。後來,我阿父阿母離世,我心思就全用在抓獲城中諜人上面,幾次立功,段功曹史便把我阿弟調去縣署為職吏。可他也忙,雖只隔幾條街,我跟他一個月見不上幾次面。這次出事,我讓他辭去職吏,然後報官。我還對阿弟說,官府查桉期間,那女娘要是糾纏得厲害,就如她意,籤賣身契為妾。”
“可是這樣的話,你阿弟也犯罪了。”
鄒娘子聲冷:“是。要麼一起等官府查清,要麼一起坐牢。”
王葛讚道:“對,破釜沉舟,牢期過後,賣身契也不作數。再籤再坐牢,看誰耗得起。”
“我明白告訴阿弟這是計,那家人不敢的。可他怎麼想的?覺得我不疼惜他,萬一他真坐牢怎麼辦?他猶豫不報官就罷了,竟跑去縣郊又與那女娘會了一面!哼,然後跟我說,他捨不得那女娘了。”
“不對勁。阿姐別怨我直言,這女郎圖什麼?鄒郎君名聲已壞,非富貴人,無英俊貌,還有子女。”
“是啊,你小小年紀都能想明白。所以我借勸農之際查訪這家人,發現他們提防心很重,善於應對旁敲側擊,對過了數年的事全能記清楚,哪怕小問題,一家人的回答也能相互對應上。”
王葛皺緊了眉:“諜人?”
“沒證據。且因為他們是異族人,我更得收斂行事,不能總在那處地方巡田查訪。”
平州對異族人的政令是廣接納,初來襄平的異族百姓本來就跟驚弓之鳥似的,生怕被懷疑、被不公正對待。鄒娘子無實據便不能上報官長,不能做出格的欺壓百姓行為。再者就算上報,任務仍會交回專門抓諜人的吏去查。讓別的吏查,不如鄒娘子自己查。
怎麼辦?解決此事的難點在於必須速戰速決。
王葛不能用司隸徒兵的身份相助,此身份才被郡署以謠傳壓下,不許百姓亂傳,為此段娘子鄭重告戒她,不經對方親口允許勿再暴露銅牌、提及徒兵。
鄒娘子:“這兩天,我一次次強迫自己回想當年。阿葛,我覺得我錯怪我夫君了。他當時想最後抱我一下的,我那麼順手就刺中他心口,是因為我已經存了殺他的念頭。我既然能隨時棄他,為何撒謊有孕?我自己逃不行麼?”
王葛攥緊對方的手:“你不是隨時能棄他。按你說的那種部落規矩,只要你逃了,他不可能活!或許死法跟那些被活活撕碎的諜人一樣慘。阿姐,我們每人心裡或多或少都有陰暗念頭,我們不避諱,但也不能過於鄙視自己。”
鄒娘子輕拍她手背:“我沒事,說出來好多了。真是稀里湖塗半輩子啊,連我阿父的囑咐也做不好。”
“阿姐別放棄,一人智窄,明天咱們把這件事告訴劉郎君,他善於觀察,也識破過諜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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