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嚼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282章 王荇之謀,大晉女匠師,悟空嚼糖,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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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里外的清河莊。
天將黑,一眾小學童慌慌張張跑著,路過的地方留下濃濃的臭氣,被簇擁著的是童僕築箏,揹著王荇。王荇後身全是糞汙,手上也有,只能抽泣不能擦拭,更顯可憐,令跟在周圍跑的小同門愈加憤慨。
“啊,怎麼這麼臭。”
“出啥事了?”
奔跑中的許詢控訴原因:“司馬倜把王荇推進了茅坑。”
“不能吧?”
“也不一定哦,平時我常見司馬倜帶著人欺負王荇呢。”
“柿子挑軟的捏唄,欺負王荇家窮。王荇太可憐了。”
這三個小學童也跟在了隊伍後頭。
築箏怕汙了王荇的住舍,就把他背到自己住的地方,同舍的童僕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趕緊端盆的端盆、挑桶的挑桶,迅速去庖廚打熱水。
許詢囑咐司馬無境:“你看好這裡,我去找夫子。”
“還、還要找夫子?”
“不然呢?”許詢一生氣,肥都都的小臉蛋撐的更開,五官全是圓的了。
“好吧。”司馬無境回頭,看已經褪掉髒衣坐到盆裡的王荇,瘦的皮包骨頭,他偷偷戳下自己的肚子,跟許詢的肚子差不多胖呢。司馬無境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擠開眾同門,找到一塊手巾,擠回盆前給王荇擦臉、擦手。
王荇躲避:“別,髒。”
司馬無境緊抓他的手,真是又懊惱又後怕又擔心,幾乎不喘氣的大喊:“我跟司馬倜不是一夥的,我跟你才是心照之交,以後司馬倜欺負你就是欺負我,辱你就是辱我!你放心,袁夫子來了後我作證,就是司馬倜把你推進茅坑的,我親眼看到的。”
王荇吸著鼻涕,使勁點頭,心道:那就好,有你作證,更坐實司馬倜的錯,他在清河莊應該呆不下去了,莫怪我算計他,是他始終不放過我,我才行此計的。
一切都如王荇謀算,袁夫子發了大火,司馬倜不但不認錯,還和往常一樣抵賴:“我根本沒使勁推他!”
“茅坑那麼窄,是他倒黴正好掉進去了。”
“不,我想起來了,是他自己願意躺進去的,我沒來得及撒手。”
“就是他自己掉進去的,王荇你說實話,你要敢誣賴我……”
誰會相信,一貫囂張、愛撒謊的司馬倜,這次講的全是實話呢?
再看王荇,太可憐了,哭得都快迷湖了。誰又能想到這孩子心裡清醒的很,心裡有個小王荇在句句回應司馬倜。
“嗯,你確實沒使勁推。”
“為了輕鬆掉進去,我這兩個月特意少吃呢。”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非你沒來得及撒手,是我拽住你袖子了,你當然撒不開。”
“我當然敢誣賴你,為了能賴住你,我忍氣吞聲大半年!被清河莊除學籍,被袁夫子棄,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意味著往後無正規精舍收你,無名師願教導你!”
星耀兩地。
祝英有傷,王葛不好去另間屋,兩個人都睡不著,一個仰望黑黢黢的屋頂,眼睛難受時閉一會兒,再出神望著;另個已經能側蜷,蜷麻了,不得不艱難的轉方向,面朝王葛。
“去茅房麼?”王葛問。
“不。”隔了幾息,祝英主動講道:“杖刑留情了。我是郡兵,受刑就得按軍法執行,真那樣打,會一杖傷腰,兩杖骨斷。”剩下的就是留口氣遭罪,二十杖正好讓人斃命。
對方難得說這麼多,肯定是憋屈狠了不吐不快,王葛安靜聆聽。
祝英又隔片刻,道:“這些年,我輾轉於各防戍亭,由一普通郡兵升為伍長、什長、伯長,有兩次重傷,以為要死了,哼,命大。非自誇,但我真的不怕艱苦,不懼傷、不畏死,唯獨厭惡跟自己人勾心鬥角,我以為戰爭是不斷向北攻打就可,沒想到背後有冷箭、暗刀子!”
“武職越高,我得罪的人越有權勢。這段時間來邊郡的權貴子弟很多,誰都清楚他們來做什麼!他們要跟底層的兵卒搶功勞,可是憑什麼啊!”
“憑什麼別人流血、殉難,功勞算成他們的?誰能打、誰慫,難道那些官長看不出來嗎?真的不知道嗎?”
“荀太守威名在外,是我最崇敬的女娘,沒想到,連她也屈服了那些勢力,把我調回後方。多安穩啊,哼。”
王葛等待一會兒,確定對方把煩躁控訴完了,才道:“不瞞祝阿姐,來襄平時我以為能見到荀太守呢,可是連郡署都沒機會進。”
祝英慢慢翻身,背對,又恢復慣有的清冷。
王葛不在意,按著自己剛才所想繼續說:“我才是初級匠師,怎麼就以為有機會見到荀太守?”
祝英解釋:“不是。太守……很忙,比起出身,她更看重本領。”
“因為我是女娘,我以為製出曲轅犁,算是很強的本事了,荀太守也是女娘,會抽出片刻空閒見我,鼓勵我的。如祝阿姐說的,不問出身。可我轉念一想,我只看到自己的強處,也如祝阿姐,你也只看到自己的強處。”
“噝。”祝英翻回身,勁使勐了,痛吸口氣。
“荀太守跟我們不一樣,她站的位置高,看到的是許多女娘的強處。她們中有的人未必比祝阿姐弱吧,比如段娘子?如果有本領的人都愛惹麻煩,惹大麻煩,各個都像我似的想見荀太守,太守先見誰好呢?先解決誰惹的麻煩才對呢?她是一郡官長,把心思整日用到這上頭,還有時間忙公務麼?”
祝英心虛了,是的,從成為郡兵,得到太守賞識後,她的脾氣一年比一年烈,但凡遇到不順眼的人,只想靠武力解決。這些年被她打傷的人,真沒機會報仇、整死她麼?不可能的,是荀太守始終分出心思替她向那些勢力賠罪。
要北伐了,越來越多的權貴子弟來到遼東郡,如果她照舊這副脾氣留在防戍亭,會得罪更多背景深厚的人。她敢斷別人前程,別人難道不敢斷她命麼?
荀太守力不從心了,恰逢王葛把新犁製法呈給遼東郡,推廣新犁期間,王葛是遼東郡的功臣。所以太守給她這個任務,讓她保護王葛的同時,勉強能算上立功之舉。
“你年紀小,竟比我想得深遠。”
看來祝英想通了。王葛歉意道:“是我亂說話,祝阿姐不怪我就好。”
“今天的事確實莽撞了,本不用到這種地步的。司馬韜的棍械沒帶內力,傷不到你。那廝不是好人,但在這件事上,我辦錯了。”縣令對她杖刑留情,人情是要還的,肯定不是讓她還。好湖塗啊,現在才想明白,如果縣令不願通融,司馬韜的求情能管用麼?
良久,王葛以為祝英睡著了,對方徐徐出聲:“我也是會稽郡人,上虞縣。”
“我們是同鄉啊。”
“是啊,我們是同鄉。”
此時王葛不知,這兩句,是對方跟她講的最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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