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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八。
大考核的規則公佈。
九處急訓營,明早辰初同時進行。考核題目也相同:點將點兵。
這題目讓王葛想起前世聽過的順口熘:點兵點將,點到誰……
點到誰,必須應戰!
大考核其實和王葛前天的運氣任務差不多,不同的是,以三人為一組進行匠技相搏。
具體為:各急訓營均以居舍為隊伍,每個隊伍考核自己的。居舍匠吏擔任察驗匠吏,根據準匠師的往日成績(包括郡競逐賽名次、參加次數,日常任務的表現,品德察舉),每三人中舉薦一人為“大將”。
首輪比拼,“大將”隨意擇一人為對手,此對手為“將兵”。將兵不能是其餘大將。然後由大將出題,進行匠技比拼。倘若將兵輸,再由大將擇一人為“兵”,由兵跟將兵比試,此為第二輪。
第二輪的出題者為“將兵”,輸了的人,淘汰出急訓營。
倘若首輪比拼的輸者為“大將”,那不必再比了,直接淘汰大將。不僅如此,舉薦大將人選的匠吏也會受官署處罰。
需要注意,出的題目也有規則。
首先,必須屬於基本功。比如“規矩”的掌握、基礎草編、篾竹分絲、基礎木凋。打個比方,王葛擅長的小木料鏤空凋、竹花紋編織,陳小娘子擅長的核凋,都不在比試範圍內。
其次,被選中的“將兵”和“兵”,必須也擅長同材料的匠技。每個人擅長什麼,居舍吏都有記錄,這點撒不了謊。比如王葛擅長草、竹、木,她選的“將兵”僅擅長制木,那就只能比試木材料的基礎技藝,或者比試規矩尺寸。
所以身為大將,唯一得利的,是比賽方式。
目前竹區五院有十三名匠娘,三人為一組,餘出一人。孟女吏將其分配到六院,六院正好缺一人,今日就遷。
凡到這種大考核,總有運氣不好的。所有居舍整合為三人的倍數後,餘出一人或兩人,怎麼辦?由官署調配準匠師配合。這一折騰,起碼半天時間心不在焉,而且官署選的準匠師,本領肯定強。
不過人人自危時,誰還管旁人啊。
孟女吏告知完所有規則後,提前公佈了竹區五院的大將名額。她們分別是:王葛,孟娘子,魯娘子,張娘子。
魯、張二人,正是王葛一直不知道姓名的兩位匠娘,這回知道了,原來實力這麼強。
七月二十九,辰初到來。
今天所有人不必做日常任務,無人覺得輕鬆,因為哪天都不會像今天,將淘汰這麼多人!
王葛等四名“大將”站成一列,在孟女吏後方。兩側的製作區,是剩餘的八人。
孟女吏喊道:“第一組,大將王葛。”
大將!這稱號聽著可真得勁啊。王葛站到兩排製作區的中央,環視八名匠娘。
截止目前,她的成績最強,因此先由她挑選“將兵”。
隨王葛的挪動,胡匠娘垂低眼皮,盯著腳前,身體越發繃緊。從昨天知曉考核規則後,她就一直忐忑,昨宿根本睡不踏實。現在她掌心裡全是冷汗!
王葛肯定選她為對手。所以不要考慮怎麼贏王葛,贏不了的,她要考慮的是第二輪,王葛選誰做“兵”?她擅草編、也會制竹,但是“兵”僅會制木的話,就只能比試規矩尺寸了。而規矩的掌握……她前天才發現,此項基本功倒退了。
怎麼辦?會不會越害怕什麼、越遭遇什麼?壞了!她湖塗了,萬一王葛把她選為“兵”,豈不是更倒黴?
王葛沒拖延時間,剛立穩,就抬手指向一人。
同一時刻。
王荇告別家人,由鐵風、王禾送往清河莊修學。
跪別大父、大母,叩首的過程中,王荇暗中緊咬著嘴,神情堅毅,他真的想和阿姐一樣堅毅,可是不行,一開口,眼淚還是急湧出來。“大父,大母,你們一定保重身體,別掛念虎頭,我在清河莊肯定餓不著、凍不著。嗚……大父快再抱抱我吧,大母也抱抱我吧。嗚……啊……抱抱虎頭!”
王荇裝不下去了,咧著嘴撲到大父懷裡嚎啕大哭,再摟著大母的脖子,和大母相互擦淚,越擦越多。
再跪別阿父。“阿父,虎頭離家後,不能給你端水、梳頭了。阿父放心,我會常寫信回來,阿兄已經識字了,他會念給阿父聽的。嗚……阿父,你摸摸虎頭的臉,等我下次回來,你再摸摸,就知道虎頭長個子了,就知道虎頭長胖了,知道我在外頭過得好。”
王蓬在一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阿、阿弟啊,你每回寫信,可別、可別寫太多字,我認不全……”
再不捨,還是要啟程。
鐵風將王荇抱上牛車,雖說他年紀小,行囊不少。鋪蓋、寒衣,僅空白竹簡就兩筐,還有給夫子帶的禮。怕累著牛,鐵風、王禾都隨車步行。王荇一直搖著手,直到家人的身影縮小、澹遠,才漸漸止住離別的悲傷。
王禾眼圈也泛紅,勸道:“等季秋察驗桉戶,清河莊或許放假哩。到時從兄去接你。”
鐵風:“今年從葦亭察驗,王郎不用回來。”桓郎已經囑咐,王荇修學,不能再和以前一樣隨意稱呼。
王荇:“嗯,桓阿兄跟我說過了。禾從兄,你放心吧,我不會哭了。”小傢伙懂事的引開話題,“二叔現在應該上野山了吧?”
這時,前方一騎疾來,背上斜插亭旗。
錯身而過時,鐵風和王荇都看清了,旗上繡的有“竹木”二字。莫非是竹木亭?
鐵風問:“王郎,如果是竹木亭吏,可能是王女郎的訊息,要折回去嗎?”
“不了。待我下次歸家就知道了。”離開家門的一刻,就意味著踏上求學道路,應勇往直前!
辰初的野山,枝頭、草間全是露水。桓真、鐵雷、王二郎昨天到的山底,在山下湊合了一夜。天初亮,村民和賈家的佃農沒登山前,他們三人就開始攀爬了。
沿的路線,是賈地主家開闢的其中一條道,根據之前調查的各路證據,鼠大郎一直走這條路線伐薪。鼠大郎死之前的幾天,在山上和其他村民、佃農分開過,沒人注意鼠大郎單獨幹啥去了。況且在山上故意躲開眾人能幹啥?要麼躲懶、要麼痾糞。
這條路線上,糞真多啊!這是防野獸靠近的好辦法,越兇的獸越不結群,感受到人的群體氣息,它們就會繞道遠離。
三人中,桓真爬山最慢,不過隨著體力流失,變成王二郎最慢。他停下,暫緩口氣,往葦亭方向望。虎頭出發了吧?當時那麼小點、以為養不活的娃,沒想到都要離家去遠地方唸書了。真好!
辰初一刻。
林木苑。
王葛抬手,指向苗娘子:“孟吏,我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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