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嚼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55章 臨行,大晉女匠師,悟空嚼糖,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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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次主屋後,王荇舒一口氣,王大郎耳聰,撫摸一下他的發頂,問:“從這件事上,你學到什麼?”

“學到阿姐的細心,阿姐只去過那葛嫗家一次,就知道那家人都是懶的。還學到……一家人就該把知道的事說出來,一個人防備,不如咱長房一起防備。”

王葛把阿弟攬到腿上,對阿父說道:“人窮不能志短,家貧不能犯懶。那家人懶得連院中雜草都不拔,就是去做佃戶,也種不出租子來。”

王荇擔心道:“那她再想嫁三叔咋整?”

王大郎一笑:“不可能了。”

王葛“嗯”一聲,“那家人要是一開始相中的是三叔,興許還真能成。如今既然被咱長房拒了,豈能兩樁姻緣往一家裡湊?那不是攪家宅不寧麼?大父母不會應的。”

如王葛說的,大母回絕了此事,葛嫗未再託人來說。

仲秋一過,秋溫降的格外快。

村西鄉兵營地的草棚全蓋成茅屋,隸臣妾也都領到禦寒的草蓆。

今年的桉戶比民,賈舍村的百姓不必趕往鄉所,直接在鄉兵營地中臨水亭的草屋前進行戶簿桉驗。

桉比這些天,識字、會寫、寫字還特的桓真,總算在鄉兵裡大展志氣,任朔之都不大數落他了。

王葛一家過來時,核驗的比別家都快,桓真只將各人的歲數修改,將王葛的面貌特徵中加了四字“面白”、“手粗”,其餘未動。

“王匠童,”他叫住王葛:“鄉所讓我等通知你,匠工考試的名額,縣裡已經透過,這是過所證明,我已看過,沒什麼問題,你保管好。”說完,他卻略過王葛伸來的手,將過所證明遞給王翁。

王葛沒在意少年的惡作劇,歡喜的向他揖禮道謝,挽緊阿父、跟在大父母旁邊離去。

王荇已經學了好多規矩禮儀,給桓真揖了禮,才撥拉小短腿追上阿姐他們。

桓真重新坐回席,用禿了毛的筆桿戳一下旁邊自制的蛋殼不倒翁,開始桉驗下一戶村民。

兩日後,又是桓真教王荇讀書的日期,他過來時,王葛正在院裡制竹簡。說起制竹簡,王葛以前還真不知道,需得將竹條在火上烤出水分後,再颳去青皮,將靠近內壁的那面打磨。

桓真告訴她,這道程式叫“汗青”或“殺青”,更利於書寫,也便於留存防蛀。

王家每間屋只有一個窗,是嵌牆、直靈制式的,透光極差,無法長時間在屋裡讀書。隨著天氣轉涼,坐在院裡的桓真、王荇腿下都墊了褥子,但沒過多會兒,倆人還是都吸囔起鼻涕來。

王蓬喂完雞,回次主屋時羨慕的看著從弟,不像往常那樣愛犯困了,他乾脆坐門檻上,有時看從姐削竹,有時聽從弟誦書。

大父告戒過家裡人,從弟讀書時,不許靠近、更不許打擾。王蓬能做到聽話,倒也不認為大父母偏心,可小孩子心裡的羨慕、委屈、自憐,哪能忍住呢?

王葛過來瞧眼阿父時,先瞧見的就是王蓬在無聲抹淚,臉蛋都讓風吹皴了。她暫時沒管這孩子,進來裡屋,阿父正摸索著將她制好的竹簡用麻繩編冊。

竹簡均為一尺長,編三道繩即可。

“虎寶?”王大郎聽到動靜,悄聲詢問。

“阿父,冷不冷?”

“我不冷,你看看阿艾,她剛睡著。”

王葛已經看了,被子蓋的挺好。“阿艾沒事。”

說完,她重到門口,把王蓬牽進來,小聲勸他:“看你伯父,看我,我們也都沒機會跟著虎頭讀書。難道就因為這樣不過日子了麼?”

王蓬抹淚:“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

“所以一直哭就能知道怎麼寫?”

王蓬一聽這話更委屈了,摟住王大郎告狀:“伯父,從姐不疼我。”

王大郎拍著他哄他。

王葛看一眼王艾,沒被吵醒,放心的繼續低聲道:“從姐要是不疼你,會把你拉進屋哭麼?你看你臉皴的。阿蓬,你想識字是好事,就憑這點就比那些只想玩泥巴的孩子強。”

“嗯?真、真的嗎?”王蓬一抽一搭的問。

“真的。你現在的心思,就叫有志氣,凡是想讀書識字的人,必須得先有志氣。然後就是不怕吃苦,不能假裝不怕吃苦,而是要做到讓大父、大母都覺得你真的不怕吃苦。”

“再、再然後呢?”

“就可以讀書識字了。”

“啊?”王蓬一驚訝,趕緊又捂嘴,繼續抽泣著問:“這麼容易?那我怎麼、怎麼才能讓大父母,覺、覺得我不怕吃苦哩?”

“每日早起倒尿盆、收拾屋;照看好阿妹,讓你阿父省心;平常多去主屋打掃,給大父母捏肩捶背;吃飯時長輩先吃你再吃,吃完不能立即回屋,得跟虎頭一起收桌;再就是每日翻翻羊糞,打掃庭院、茅房,不能只餵雞。”

王蓬越聽越害怕、眉頭皺成一團,最後連忙擺手:“從姐,伯父,我不想學自己名字了,我知道自己叫王蓬就行了。”他扒住窗靈往外看,正瞧見那桓郎君拿竹尺抽王荇的手心,立即打個哆嗦,心道:讀書好嚇人,從弟真可憐。

進到九月,各家各戶開始採葦絮備寒。

王葛即將離家,先將大父母、阿父舊棉衣裡的葦絮換成新的,再多給虎頭縫了兩身替換的。而後想了想,還是給桓郎君也縫製了一身棉襦,囑咐虎頭,如果桓郎君有棉衣就不用給他棉襦,也不要告訴人家這事。

以前薅賈地主家的羊毛太少了,她將這點羊毛和葦絮摻一塊,給大父母各制雙新棉鞋。

至於她自己,去年的棉褲褶、棉裲襠均小了,就用一些零碎布頭拼接,將葦絮填的厚厚實實。還多制了兩雙護膝,雙層葛布的頭巾。

匠工考試時有條規則“不能如廁”,她有些猶豫,是否縫個尿不溼。因為天越冷,人容易越憋。

就這樣一邊準備、一邊等待,終於到了要出發的日子,也正是每年徵繳田租的時候。近半個月根本沒有去縣城的人家,也是巧了,王竹那邊,託張菜阿母的孃家捎來口信,說是受了風寒,想回來,王三郎就匆匆忙忙去沙屯了。

這種情況,就算王葛留在家裡都忙不過來,哪肯再讓二叔送她。她背上鋪蓋行囊,再次獨自出門,朝大父母、阿父、虎頭、二叔揮手道別。

除了家人,視線中還有忙忙碌碌的修路者,熙熙攘攘的畜車,震耳欲聾的夯地聲。

新路已經修到家門口了。

她眼角溼潤,踏上前方。前方,是屬於她王葛、王南行的匠工大道!待她歸來,亦是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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