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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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有了姜雲等人相助，整日為“上萬難民如何活命”而殫精竭慮的韓正總算能鬆口氣了。

但也只是略喘口氣，他便又開始忙碌起來了。

第一件事便是要將閩州難民聚集地訊息送到皇帝面前。

小廝陸離看著自家大人拖著病體費心籌謀、與各方周旋，心疼不已。

又想到皇帝聽信讒言，將年邁的大人貶至此處，害他險些命喪山匪之手，實在不忍心中的惱火。

“大人，您又何苦呢？皇帝如今只聽高狗的話，便是知道民間疾苦，又能怎樣？”

聽到陸離的話，韓正失笑搖頭，“高狗這名字起得不錯，是你想的？”

陸離氣呼呼道：“那狗賊恃強凌弱，對著皇帝就搖尾巴，對著其他人便如瘋狗般亂咬，這名字最是配他。”

說罷，見韓正但笑不語，陸離噘嘴道：“大人，您莫要轉移話題。您都病成這樣了，還惦記著那皇帝作甚！”

看著仍是一副少年心性的陸離，韓正有些欣慰，卻也不想他心中有太多怨恨。

“陛下雖受奸臣所惑，卻本性忠厚。若是得知閩州難民聚集，勢必會有所作為。如此，我們便是師出有名了。”否則，呂元齊之輩輕易就能給他們安上錯處，他們行事便會束手束腳。

只可惜，年輕的陸離鑑於皇帝所為並不相信皇帝是個忠厚之輩。

韓正見他一臉不信，只是笑著搖搖頭，“你年紀尚幼，有些事還不明白，以後你便會知道了。”

陸離一聽這話，悶聲道：“我都十五歲了……”

但到底沒再攔著韓正，當然他也攔不住，只能更加用心伺候著。

韓正見他不再糾結，頓時鬆了口氣。

他一身無子，少有與少年人相處的經驗，此次被貶，家中老僕年邁，無法追隨，硬是將孫子送到他身邊。

他感念老僕一片真心，自然要盡心教導。

但是有些話，確實不好說。

總不能跟他說陛下耳根子軟愛聽好話，所以才被奸臣所惑，而忠言逆耳，他才總是惹陛下不快吧？

好在陛下不是弒殺之輩，又頗好面子，此次洪州戰敗，只要難民聚集一事遞到他眼前，他必定會有所為。

也幸好如此，否則，這麼些年他拿什麼和高嚴崇鬥？

韓正想了想舊事，暗自嘆息。

隨後繼續埋頭忙碌。

要將訊息送出去，這事說來簡單，做起來卻沒那麼容易。

呂元齊將訊息壓下，或許存了要給他找事的心，但更多的恐怕是為了逼他，逼他露出暗中藏著的人脈，好讓高嚴崇一網打盡。

他先後被貶四次，對這種局早已見怪不怪。

只是他又不想牽連他人，又要顧及百姓，只能另闢蹊徑來破局了……

而這，恰恰給了姜楊行事的機會。

……

此時，姜雲一路隨著姜楊他們運獵物的隊伍，到了閩州碼頭附近。

這是她第一次來這裡，只可惜她四叔不讓她露於人前，只讓她守在林子裡等著他。

待姜楊安頓好了人，這才找了個藉口跑來見她。

一見面，姜雲便忍不住抱怨道：“四叔，你怎麼這麼久才送訊息給我。”

姜楊叫苦不已，“姑奶奶誒，你以為這事那麼容易嗎？若不是這兩日多了許多外來的商隊，別說十日了，便是再給我十日說不定都找不到人。”

姜雲一愣，“去縣裡的商隊？”

姜楊微微頷首，將事情的始末簡單說與她聽。

原來，早前便有傳言——玉清縣有一隊獵戶專門在山裡打虎賣山珍。

並且傳言傳得十分誇張，說什麼除了什麼大補的虎、鹿，還傳言進山的獵戶發現了不少的草藥，皆是南地獨有的珍惜草藥，至於什麼年份久遠的靈芝、人參，多不勝數……

一開始自然是沒什麼人信的，但是不少富戶都買到品相極佳的虎、鹿確實不假。

於是傳言也帶了幾分真。

不過，閩州當地的商隊大多和姜楊熟悉，只要一問，自然知道真假了。

靈丹妙藥沒有，但是山珍野味確實源源不斷。

問都問了，自然要買上一些。

以至於這些日子，姜楊售賣獵物幾乎不費什麼力氣。

但奇怪的是，這個傳言非但沒有被澄清，反倒如長了翅膀似的，乘著風很快便傳到了閩州之外。很快，便有一些外來的船隻過來。

姜楊：“我總覺得這事背後有古怪，但是也多虧了這個傳言，我才能這麼快找到合適的出手物件。”

“四叔，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姜楊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不會，四叔知道，我們雲娘只是心善而已。”

他其實很理解，在親眼見過那些人的慘狀之後，很難不動容。

尤其是他們明明有辦法，卻束手束腳，這種感覺是很難受的。

況且雲娘再怎麼聰明厲害，也還是個孩子。

所以，當姜雲提出想辦法將一部分髒物出手，繞開韓正，自己想辦法找銷路的時候，他答應了。

當然，他也不會輕易冒險。

“我已經跟對方聯絡好了，明晚亥時，約在林子裡見。到時候，我會以牽線人的身份出面，不會以自己的身份去做交易。”

姜雲一愣，指了指自己。

姜楊失笑道：“你這個子，再長個幾年吧！待明日你就知道了。”

看著姜楊臉上的笑，姜雲眨了眨眼，猜測道：“是雷虎？”

“沒意思，這麼快就被你猜出來了。”姜楊笑著搖頭，“對了，要出手的貨物呢？你藏哪了？”

姜雲一臉高深：“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姜楊：“……也罷，等明日你直接送去碰頭地點附近就是。”

“行了，你自己小心些，雷虎應該明日下午會到，你莫要亂跑，也儘量別去人前活動。等到交易的時候你就躲在暗處……”姜楊細細地交代了一番。

姜雲都乖乖應下。

分別之時，姜雲勾住姜楊的手，有些不安道：“四叔，你萬事小心。”

姜楊見她擔心，只能又勸解了一番，順便將自己的計劃，細細說了一遍。

聽完姜楊的計劃，姜雲愣了半響，最終感嘆道：“……還是四叔考慮的周到。”

就連空間裡的金霸都讚了一聲，“你這四叔倒是個有意思的。”

姜楊毫不謙虛地笑道，“這都是歷練。等你再大些，四叔也帶你出來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