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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白在入門前也是曾學過些功夫的,他隨覺法時日最久,自然本領在眾弟子中也是最佳。

別看他年紀比慶雲大不出多少,可是如果真要動起手來,恐怕連元法僧,劉贏也未必就能勝過這位達摩首徒。

保義與任城王的人撤入蘭若,寺中一下子湧入大批傷員。

為了保證藥草的供給,木白與慧可一早便入林採藥去了。

到了晌午十分,林中一陣大噪,千鳥悲啼,穿葉而出,一名小沙彌渾身浴血奔回寺內。

慧可重傷,木白下落不明!

隱在暗中的那些妖魔,開始圍城打援,對所有與蘭若有關的落單客下手了!

覺法得了訊息,委託佛賢照顧重傷的慧可,自己便先入林去尋木白。

眼下的局勢,自然是蘭若寺的佈防最為重要,為了防止奸人調虎離山,任城王不但沒有大規模行動去協助覺法,反而將得力的人手全部扼守在寺中。

他對覺法大師,有著絕對的信心,

覺法不但武功出神入化,行事更是謹慎沉穩,要算計他,那可能真要從靈霄寶殿借來天羅地網了。

覺法的六識較常人靈敏,所以那日他可以在第一時間發現銜枚的異動。

而靈敏的六識也給他帶來了更豐富的推理素材,因此他可以在初見馮亮與拔拔的時候將他們的武學特點翻個底吊。

有著如此驚人天賦,偵緝線索這種事情,放眼當今南北兩朝,那自然是鮮有可與大師匹敵的。

林中驚起如此多的飛鳥,也落下一地灰白之物,

覺法一邊試探著這些新鮮的果木消化殘留,感受著它們溫度,凝結度與聚集密度的變化,一邊在大腦中構建點狀場域圖。

驚動飛鳥的大事件所發生的中心點,就這樣快速的被描繪出來。

救人如救火,覺法沒有片刻停留,一抖僧袍,沒入叢林。

嵩山的植被覆蓋率極高,因為山分太室少室,林場也被習慣性的分成了太林與少林。

由於太室有故夏太廟,太林也被單獨用來稱呼太廟附近的林場,

而白雲觀諸處連山葳蕤,又稱上林。

少室山的後山,埋伏眾多,人際罕至,在普通人的印象中頗具神秘感,所以也被稱作禁林。

禁林這個詞,到了唐代改稱翰林,與上林併為皇家園林的稱呼,乃是後話。

不過太室山腳蘭若寺周圍的密林,也因此獨享了少林的名號。

少林林場,是寺中僧醫平日採集草藥最常去的所在,在錯落雜陳的喬木灌木中,可以找到形形色色的藥草,蕨類以及菌類。

濃烈的泥土芬芳,和菌類獨有的草本香氣,給覺法略微造成了一些困擾,

所以他也需要不時的弓腰閉目,仔細地品著鳥群活動在自然中留下的蛛絲馬跡。

不知是鳥兒振翅的揚塵,還是抖落了樹枝的積灰,少林此時空氣,彷彿是蒙了一層薄薄的瘴霧,覺法走得越深,越象是入了纏絲幻境。

他尋到的方向應該沒有大的錯誤,他正在逐漸地接近事件的中心。

於是連聽覺也慢慢開始給了他一些正向的反饋。

有人聲,只有五個,其中一人的喘息聲非常不均勻,顯然是受了傷,似乎是出於陣發性的痛楚中,但是他在極力的壓制,不想發出太大的聲響被人發現。

覺法知道,那一定是木白。

他已經成為敵人的誘餌,但他卻寧願獨自承受壓抑自己的行藏,不想被敵人利用。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既然對方抱定了用木白引覺法現身的打算,只要覺法確實如他們計算的一般落單,那他們一定會主動的暴露位置。

於是覺法也不再耗費心神,索性朗聲道,

“嵩山御賜蘭若彌勒堂首座,覺法,單身赴約。

不知是何方高人擄走小徒,可願現身一見?”

封魔奴沙啞的聲音隨之響起,

“真不愧是傳言中可與華陽先生一爭短長的高手,

竟然這麼快就能找到這裡,遠遠高過了封某的預期。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封某就在這裡,何不前來一敘?”

覺法一聲冷哼,他是藝高人膽大,根本不懼對方有何埋伏,徑直便向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

覺法暗運真氣,將僧袍都撐得鼓脹起來,舉步間廣袖揮舞,哪管你什麼金屬絲線繩網籮筐陷阱蓋,破衲真氣拂過處,鬼蜮伎倆無遁形。

不過顯然封魔奴也料到這些小把戲無法傷到覺法,大和尚一路趟過來,出奇的順利。

除了殘葉埃塵,那一對大袖並沒有卷出任何障礙。

木白被四名黑衣人圍在中間,雙手反綁,黑巾塞嘴,蜷縮在地上。

他的眼神非常鎮定,似乎是想告訴師傅,他沒事,不用擔心。

此時是在白天,但封魔奴還是黑巾蒙面,佝僂著背,用那雙陰鷙的眼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覺法。

周圍的樹不知為何,都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安的死氣,枝幹灰敗蒼白,葉色萎頓枯黃。

“覺法大師,果然好氣魄。

在下封魔奴,論武功,自然遠不及你。

若是平日遇到大師,封某自然會遠遠遁走。

可是今日,你實在是不該來這裡。”

封魔奴陰惻惻的笑聲響起,震得四周樹木彷彿都在簌簌發抖。

“哦?貧道倒要看看……”

覺法的話還沒說完,面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他掃視一眼四周,瞳孔急縮!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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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蓮這個典故,最早的出處就在蕭寶卷的妃子潘玉奴身上。蕭寶卷後宮流行起藝名,這也的確是真事兒。比如潘玉奴原名俞尼子,又名潘玉兒;阮令嬴又名石令嬴,這都是有史可查的。南朝嬪妃一般都是世家閨秀,為啥名字還老改來改去的……要不,真是從事情報工作的?其實石令嬴改姓據傳是改嫁蕭衍後得才得的賜姓,本文中讓她先一步佔有了這個藝名,這樣日後蕭衍賜姓也就有依據了嘛。

本節主要想講的,其實是關於林邑國。

為什麼要講到林邑國呢?這涉及到兩個問題,

一,漢之南界,馬援銅柱到底在哪裡?

二,對於古代越南,由漢至唐,中國究竟是沒有控制?控制了一半?還是全部控制?這個林邑國,就是答案。

首先,關於馬援銅柱的位置,《後漢書》並沒有明確說明。但是因為馬援銅柱被明確的作為大漢國土南極象徵,又因為當時漢代的郡縣最南到達日南郡象林縣,也就是現在越南中部的廣南省。所以漢代馬援銅柱的位置應該就在那裡。

此後,從《晉書》開始,都有明確宣告:林邑國本漢時象林縣,則馬援鑄柱之處也。《南史》,《舊唐書》,北魏酈道元《水經注》都非常明確的表明了林邑,象林,馬援銅柱三者之間的關係。那還有啥爭議啊?

這爭議其實都源於越南史書,而我們當代史學在向越南史書做讓步。

越南,也就是古安南的歷史其實以前也不計較銅柱這個事兒的,畢竟是國恥,提的不太多。一直到了14世紀,當時越南陳朝已向元朝稱藩,朝中有一名學者黎崱寫了一本越南的百科典志——《安南志略》,這裡面就說這個馬援銅柱年久失修,在唐朝,有一名叫馬總的將領在舊址旁邊令立了新柱,這根柱子現在在欽州,也就是現在中國廣西省境內。

這個說法一出來,安南人愛聽啊,於是迅速成為學術主流,它就被安南歷史典籍中地位十分尊崇,相當於中國《史記》地位的《大越史記全書》所收錄了。儘管在越南關於銅柱也還有一些其他的說法,諸如更南的富安省說或者北一些的乂安省說,但那些大多都是以地理考為證據的非主流學說。

那麼問題來了,《安南智略》,《大越史記全書》是不是胡謅,是不是當時安南史學家耍劉忙?這倒也不全是。

馬總立新銅柱的事情呢,《舊唐書·馬總傳》,《隋書》都提到了,馬總在唐元和年間曾任安南督護,他“於漢所立銅柱之處,以銅一千五百斤特鑄二柱,刻書唐德,以繼伏波之跡。”,確實曾經在老銅柱旁立新銅柱。但是唐,隋兩書並沒有說新柱子在欽州啊。

當時的安南學者,應該是根據《新唐書·南蠻上·南詔》中的一句:玄宗詔特進何履光以兵定南詔境,取安寧城及井,復立馬援銅柱,乃還。判定馬援銅柱在南詔安寧城,也就是今廣西省的。

不過如果我們仔細一點就可以發現,兩個事件中,立柱人並不一樣。馬總以安南督護的身份重新立了安南馬援銅柱,何履光定南詔後也立了馬援銅柱。馬援當年是否也在南詔立過銅柱宣誓漢土呢?很有可能啊。越南的銅柱出名是因為它代表了漢之南極,但不代表其他國界標沒有同樣操作。在四川的涪陵以及湘西溪州,也有馬援銅柱的記錄。《後漢書·馬援傳》對南極銅柱都是一筆代過,對其他次要銅柱自然沒有必要一一列舉,而馬援何履光兩個人分別立柱的事實,也很明顯。其次,何履光立的那根柱也不一定就在安寧城,關於選址其實並沒有給出明確答案的。

不過安南史學家當時就將這兩條史料搞擰巴了,或者出於民族史觀需要,故意擰巴一下。這事兒,越南學者願意信,可以理解。國人起什麼哄啊?咱家裡的《晉書》《南史》《水經注》都是假的?越南史學界從不質疑林邑國,象林縣之間的關係,單單把馬援銅柱拉開來講,這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學術技巧。

銅柱這事兒就先說到這兒,下一章我們繼續以林邑國為突破口,捋一下古代大安南地區和中土王朝之間的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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