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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

蕭衍的判斷,仍然十分敏銳。

他見到慶雲二人出現,立即便發出了口令,身化一道銀虹,衝了出去,看這身手,竟似絲毫不在席闡文,蕭雲長之下。

一旁的太史叔明也發出低沉的怒吼,抬起右臂,向前踏出。

那褚童子雖然已經邁不開步,但也勉強著站直了身體,口中嗬嗬而呼,瞪視四周敵人。

渙亨,剛來而不窮,柔得位忽外,而上同。

風水渙的劍意一如彖詞,

剛力只能來源於自己,柔勁卻可以藉助於外,

剛柔並濟,如創世洪荒,無堅不摧。

覺法在慶雲背後這一掌,力量雖然柔和,但是後勁磅礴,綿綿不絕。

慶雲借了這道柔勁,自己的劍法便可剛直不阿,一去無悔。

離他最近的幾個黑衣人,似乎還在思索如何應對,架勢只拉開了一半,

慶雲便已到了眼前,頓時便有七八條人影橫飛了出去,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黑衣人口中銜枚,將哀號也一起鎖在了他們口中。

沒有慘呼聲將恐懼傳染,但那無聲潰散的畫面卻激起了同伴們的怒火,

又是幾人揮舞刀劍搶上前來,雙目赤紅,像似要將慶雲斬至寸斷。

慶雲方才受了些阻擋,身形一濁,雙足落地,但是去勢未絕。

他劍意微變,繼續前衝,彷彿乘著駿馬,任意砍殺,勢不可當。

一陰,用拯馬壯。

第二波前來阻擋的黑衣人又是橫七數八地倒作了一團。

僅餘的幾人望著眼前這個連破兩陣,勢頭仍然不減的毛頭小子,心中終是生出了懼意,

再想要回頭,可是蕭衍手中劍勢已成,倉促轉身,也不過死路一條。

幾人無奈,把心一橫,雖無殺聲,面色盡是猙獰,一齊向慶雲衝了過來。

慶雲想要嘗試剎車,卻發現覺法那一掌的力量還沒有散盡,依然強過了他本身的力量,於是便索性一衝到底。

二陽,渙其奔機,悔亡。

慶雲將風水渙的劍意逆用,直接渙散對手奔逃的機會,切斷他們所有後悔的想法。

退無可退,方是大恐懼。

那幾名黑衣人方寸大亂,眼見慶雲衝來,閃避之間已經失了章法,有兩人還相互撞在一處,頓時陣腳一片混亂,未戰先潰。

劍光一閃即逝!

三劍,十八人,拔!

慶雲此時打得好不快意,眼見對方只剩一人站在不遠處冷冷盯著自己,便揚起手中長劍,拉開架勢就要衝上去。

忽然間他便感覺一股大力從身後傳來,剛剛邁起的腳重重地踏在原地。

慶雲轉身看去,只見肩頭已經被覺法按住。

“這位便是枚叔吧?幸會,幸會!”

那黑衣人竟然被人見面就叫破身份,心下也是大為詫異,

“這位大師如何稱呼,竟然知我銜枚軍?”

無數幽靈般的身影自黑衣人身後顯現,配合著他陰冷的語音,顯得格外森然。

那些黑衣人本來各自埋伏在自己負責的區塊,此時頭人秘術召喚,這裡橫生變數,於是周圍暗樁一齊趕來。

先有數十人上前將受傷的同伴拖回,其餘的人則靜靜地侯在枚叔身後。

所有的過程,都寂然未發出一點聲響,畫面詭異,令人生寒。

覺法毫不為所動,雙手合十,

“貧道,嵩山,少室峰,御建蘭若,

彌勒堂首座,波西國客居僧,菩提達摩。”

枚叔用冰冷的眸子在覺法身上反覆打量,

雖然對方精光內斂,神色緩和,似乎並不具有什麼危險氣息。

但作為暗部之王,他的本能是如何敏銳?

內心裡一個聲音不斷勸告著自己,不要輕易與眼前人為敵。

但是同時,還有另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銜枚密部,知者必誅!

他這一番天人交戰,冰雪樣寒冷的眼眸陰晴交變,覺法又怎會看不出來?

後者朗聲一笑,繼續提醒道,

“無論朋友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

眼下出了這麼大動靜,前山後山此刻應該都有了警覺。

你們既然決議出手,必然不會對去處一無所知,

那胡保義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你如果繼續與我們僵持下去,將人手暴露在明處,就算能將我們盡數滅口,依然是露了行藏。

而且只怕還會有不小的損失。

到不如就此兩相罷手,枚叔以為如何?”

這一番話可謂中肯,闡述的是基本事實,枚叔自然聽得出來。

他仔細衡量了一下眼前局勢,很快還是有了決斷。

銜枚軍最不可承受之重,就是大量減員,

每一名銜枚的培養都是萬金不易,所以他們絕對不願意在正面與保義軍這樣棘手的組織遭遇。

也不知是枚叔打了些什麼特殊的手勢,亦或還有其他傳遞訊息的方法,總之那群銜枚又不知怎地如幽靈般融入了夜色當中,

來無聲,去也無聲。

直到枚叔的身影也慢慢消失的時候,慶雲才想起來用力揉了揉眼睛,

因為他剛才實在沒有看清那數以百計的人是怎麼憑空消失的。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作用,枚叔也彷彿冰糖融於滾水一般,身影漸漸淡去,直至無跡可尋。

慶雲正要衝上去細察究竟,卻被覺法拉住,

“年輕人不要好奇心太大!

如果他們留下了能讓你看破其隱匿方法的蛛絲馬跡,就一定會同時留下陷阱或禁制。

在明處他們固然無法奈何貧道,但論暗中手段,貧道對他們也並無半分把握。”

褚童子乾咳兩聲,噴出的飛沫滿是腥氣,顯然內傷不輕,但他依然非常慎重的警告道,

“大師,說得,沒錯。

不要,過去……”

蕭衍見對方已盡數隱去,先向二人致謝,然後便詢問道,

“大師,慶少俠,方才來時可曾見到席叔和雲長?”

慶雲忙道,

“席叔受了很重的傷,我們趕快回去看看。”

“嗯。”,覺法點了點頭,

“慶小親且先帶蕭親一行回寺。

我既然已到了這裡,還是去後山看看,

確保他們已有了防備。”

眾人與覺法作別,再次致謝不提。

卻說蕭雲長候在原處,見最先回來的卻是蕭衍一行,不禁面色大變。

好在他臉色本來就是赭赤,在夜色下難查有何變化。

蕭衍見席叔受傷,忙上前檢視,然後便轉頭向蕭雲長細問究竟。

蕭雲長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作答,

忽然感覺席闡文握住他的手一緊,似是示意他噤聲。

此事終究只能靠席闡文解圍,

他休息了這許多時間,體力略微回覆,雖然聲音仍然虛弱,吐字卻還算清晰,

於是便將被黑衣人截擊掉隊之事仔細形容了一番,

對於自己受傷之事,只是淺淺帶過。

蕭衍知他心性,並沒有過多懷疑。

但蕭雲長自是知曉,席叔並沒有將自己欲在背後對蕭衍出手,卻被後者拼命掩住的真相和盤托出。

今日行刺不成,恐怕日後齊王的人也不會再信任自己。

而席叔卻和他有約在先,此時又留足活路,看來自己想不站在蕭衍這條船上,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南齊在這一夜的行動中不但暴露了銜枚軍的底牌,更是失去蕭雲長一將。

當年蕭赤斧下轄長江以北自雍州到南郡,齊國兵馬的排程之權,

蕭雲長繼承虎符,其代表的勢力堪稱一方巨擘。

齊王今日失之,預埋他日失國之禍!

南朝烽煙,竟然又在不經意間繫於嵩山。

這個又字,當然承自當日蕭齊代宋之變,

十八年前,那時嵩山,正醞釀著一場殺局。

他日總總,才種下眼下這場因果迴圈……

此時夜近三更,可是小龍王,𣈶之,採亭,色可四人都還沒有睡,

各踞方桌一壁,面帶憂色,對視無語,顯然是在等待慶雲平安的訊息。

俄頃風拂窗影,亂了燭紅,一人推門而入,正主終於現身。

霎時間四人有笑有罵,一片大譁,方才物種的壓抑和死寂終於散去。

四人的問題如連珠炮一般無論鉅細,

慶雲也無法連貫的將整件事情講完,

但是有關銜枚驚怖,覺法神威,蕭衍遇伏,席叔重傷,

這些要點他自然是被逼得反覆分說了數遍。

小龍王聽罷,目光森寒,發出一聲冷哼,

“這些南朝密諜,此刻多半就混在太室山那批商旅中。

他們又想來我大魏的國土鬧事,還偏偏挑在這個當口,

看來是真地需要好好敲打一番了!

二弟五弟,明日隨我走趟太室!

對了,那個齊國姓蕭的朋友,如果有興趣,也可以一起叫上。

他們定能指認出不少危險人物。”

“嗯,大哥說的有理。

明日早上我再為三弟施一次針,然後就要麻煩四妹和殷姑娘照顧了。

記得多請莫愁姑娘來陪三弟說說話,這也是治療的一環!”

殷色可掩嘴嬌笑,道了聲省得。

採亭不能隨義兄走太室,心裡並不十分痛快,應付了幾聲,便拉殷色可回房去了。

第二日龍王點齊兄弟,去尋蕭衍,言明來意。

蕭衍自然也想了解此事,於是便帶了太史叔明與諸人同行。

再上太室,儼然又是一番景象。

只見沿路彩幡黃幢,氣派非常,顯然是又有皇族駕臨。

慶雲見狀也不由大奇,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也不知道。

難道是彭城公主和三皇子搞出的陣仗?

不應該啊,他們若是如此明目張膽,那是一定會被魏王拎回去的。”

“還是上去看看吧。”

𣈶之此時也沒主意,只能且行且應變。

眾人來到白雲觀前,一見果是儀仗齊全。

𣈶之手搭涼棚,仰首觀望,好不容易在日耀金芒間讀出了兩處高幡上的字跡,

“天賜,玄都?”

𣈶之將臉轉向小龍王,滿臉疑惑的問道,

“看上去是玄都觀派了人過來,可是為何使用皇家儀仗?”

小龍王長嘆一聲,

“太子黨,也下了一手妙棋啊!”

𣈶之,慶雲二人眼見著大哥眉心愁雲湧起,此時又聽他發聲感嘆,均是不明覺厲。

見到幾人俱在沉吟,忽然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眾人轉頭看時,卻見是李神俊也來了,

“這其中端倪,諒來小龍王難以出口。

李某不才,倒是略知一二。

不知小龍王可介意我提起那些陳年往事?”

小龍王不置可否,只是負手走開,像是一種默許,但又不想去聽李神俊的說辭。

同來的眾人知道小龍王自有不便之處,便將頭齊齊轉向了李神俊,聽他慢慢道來,

“雖然天師道派盛行中原,但自我李氏上師西出函谷,中原道觀皆以玄都為尊。

觀主李玄都,自稱出自隴西正宗,號稱長生不老,莫知其齡。

他不但總纂《三千道藏》,更捉筆我隴西系譜。

對於此人,祖兄應當知曉才是。”

“嗯,放眼道家,能與李玄都並提的,恐怕不過五指之數。”

“不錯,也就只有令師華陽隱居,北派寇天師,和張氏嫡傳了。”

李玄都在道家地位崇高,𣈶之固然知曉,但這並無法解決眼前疑團,

“可是李玄都似乎沒有受過北魏誥封,

就算是北派寇天師輔國,也是很久遠的先皇遺事了。

眼下這陣仗,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嗯,這裡就要說到我朝的又一樁舊事了。

也就是小龍王不願意提及的那些秘辛。”

李神俊頓了一頓,相似在整理思路,隨後說道,

“此事可能還需從太武帝那一朝說起。

太武帝拓跋佛狸伐晚年,嗣爭甚烈。

(拓跋佛狸伐既拓跋燾。但是筆者認為用鮮卑姓就應該配鮮卑名,用漢姓配漢名才正確。後同。)

閹人宗愛謀劃弒君變天,時太子拓跋天真雖早有所察,但苦於無力反抗。

小龍王的大伯,也就是拓跋鍾馗的長兄拓跋吐萬,由於長相酷似天真太子,秘密入朝為太子影侍,以備不測。

因為涉及嗣爭,太子舍人將此事安排得極為隱秘,連太武帝也並不知曉。

其後宗愛果然逆亂,構陷太子,使之下獄問斬。

不過太武帝並非昏聵之君,總覺得太子謀反事有蹊蹺,

暗中查訪,得知太子遭人構陷,大為懊悔。

此時又有傳言太子實已被救出,出家為達闍(高僧意也),

這才有人挖出了真假太子的內幕。

只不過那位拓跋達闍既不承認自己是真太子,也不肯承認自己是拓跋吐萬,

只是拿出一道太子遺書,言明其長子一直受到保護,可立為太孫。

這名太孫,也就是後來的文成帝拓跋烏雷。

以烏雷生年計,當為太子十二歲授妊,十三歲得子,

因此很多人都認為這烏雷應是拓跋吐萬代為捉刀,留下的子嗣。

但是太武帝當時為了不讓皇位旁落宗愛一黨,竟硬生生認下了這個太孫。

文成帝登基之路並不順利,宗愛連弒兩君,欺烏雷年幼,立其為新君。

可他卻沒料到幼帝身後竟還有拓跋達闍的謀劃,

而拓跋達闍手中似乎另有一支秘部,竟以雷霆手段除掉宗愛一黨。

是時文成帝準備接那位拓跋達闍回朝,認歸太上皇。

結果那位達闍抵死不認出自拓跋宗門,

反而說自己是太武帝的妹妹,武威長公主的子嗣,俗姓李,名熙。

最莫名奇妙的是,也不知是誰動用了關係,竟然說動李玄都將李熙的名字填在了我隴西李氏的家譜裡,稱其父為李重耳,以字行。

可是武威長公主當時的夫君明明是趙郡李氏的李蓋,未聞有字重耳。

趙郡李氏當時並非士族豪門,譜系殘缺,

這其中的破綻,對於別人或許很難看破,但是作為隴西李氏嫡支,自然看得明白。

其後的事情就更加神奇了,

先是並無多大功勳的李蓋死後被追封異性王,這等殊榮窮大魏朝野也不見同例。

再是這位自稱李熙的達闍又添新嗣,也就是你們看到那另一道旗幡上的名字——李天賜。

自稱李熙的拓跋達闍皈依佛門,卻將幼子送去了玄都觀歸宗。

文成帝崇佛抑道,但獨獨為了李天賜在中山大修皇家道觀,

又讓李玄都為天賜親自灌頂賜福,賜黃幡,黃木劍,金黃道袍,策天賜太平真人。

才有你們今日看到得如此儀仗。

而這還不算結局。

讓小龍王真正不敢啟齒的那些忌諱還在後面。

自拓跋烏雷以十三歲子的身份橫空出世為繼承魏國大統後,

新的儲君都會在幼年娶入趙郡李氏分支梁國李氏的族女,然後得子成為新的儲君。

烏雷十三歲與頓丘李方叔之女有子第豆胤,

第豆胤十三歲與梁國中山李惠之女誕今上。

當今廢太子是在今上十五歲時所誕,

其母雖然號出林氏,卻是出自被滅門的罪臣家庭,身份無所追溯。

有人說,這只不過是為了避免連續三朝李氏皇母,惹人猜忌才使用的障眼法,將李氏宗女換了個無法徹查的身份而已。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種事情,市井坊間早有奇說。

如果是一代人天賦異稟,十二歲可授妊,那也還說得過去,

可是連續三四代,就很難自圓其說了。

只是這幾代魏王都還算體達民情,明哲清廉,故而沒有人故意散播流言。

但是想來那位來自拓跋氏的李熙達闍和當今某些皇族權貴早有交易,

借了趙郡李氏的身份和梁國李氏的肚皮讓皇權一直在他們這一脈傳承。

四代以來,這北魏皇胤不知當算是拓跋家,還是李家;

是天真的後人,還是吐萬的苗裔。

有人猜測,或許是太子感念吐萬為他抵命之恩,才如此煞費苦心,

讓兩人血脈,地位共用了一個身份延續下去。

文成帝或許真的是吐萬的骨肉,

但是其後皇家血脈依然借腹迴歸了宗支。

小龍王是拓跋吐萬的嫡親侄子,雖然只大今上十餘歲,可是因為這嫡支譜系十餘年就要增一輩,現在算來這小龍王倒是長了今上好幾輩。

因為當年天真太子和吐萬的關係,他的地位才會如此特殊,做著有實無名的空號王。

雖然沒有封號,但自然也沒有人敢把他不當王爵看待。

這些皇室嗣傳,因為都發生在明面上,也算不得多大秘密。

但是這一次李玄都,李天賜親至,可能真的是太子黨下出的一步妙棋,會讓今上萬分尷尬。”

這一番話所涉甚大,聽完一遍也未必能完全消化。

此時的慶雲就只聽了個雲裡霧裡,只能尷尬說道,

“我,我彷彿還是不大明白。

這天賜太平真人,如何能讓魏王尷尬?”

李神俊白了這個傻小子一眼,繼續講道,

“廢太子今年也有十四歲了吧。

按照這些年形成的慣例,豈不是需要有一個李氏族女誕嗣子?

太子雖然收了兩個填房,卻尚未大婚娶妻,

說明這個潛在的規則可能還在延續。

太子雖廢,太孫照樣可以立長。

按照近四代的形勢看,一定是有一支可以左右大魏存亡的力量在維繫著這種規則。

今上雖然廢了太子,但是敢不敢觸碰這個規則,我也不敢妄言,

也許,連小龍王也不知道答案。”

慶雲聽得是咋舌不已,

“我去,還有這許多道道。

那大哥還為該立哪位皇子操那麼多心,

分析得煞有介事,原來都是白忙活啊。”

“也不能這麼說。

潛規則畢竟是潛規則,無法凌駕於立嫡扶長,子貴母死的大制度之上。

所以歷代李氏族女才要趕早送進宮來,搶在其他妃子前誕出龍種,

再統一依據子貴母死的先例處理掉,不會露出半點風聲。

如果當今太子沒有子嗣,那麼才能在當今的幾位皇子裡再擇嗣子。”

“天哪,按照這種說法豈不是連當今魏王也是……”

李神俊一聲乾咳,阻止了慶雲問出這個在北朝屬於禁忌的敏感問題,

只是攮了攮下巴,向著那支“天賜”幡略作示意。

也不知道小龍王是否聽到了他們的全部對話,

總之在李神俊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小龍王應該是理解到了什麼,於是大步跨了過來,打斷了幾人的對話,

“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無論前幾朝發生過什麼,今上絕對是一個有鋼鐵意志,雷霆手段打破那些荒唐規則的人。”

李神俊皺了皺眉,小心地問道,

“看來小龍王似乎知道在這件事情上今上將要面對哪些壓力?”

“不,我不知道!

但無論他是誰,今上都不會坐以待斃!”

“不過我到是有一個好訊息。”

李神俊神秘地一笑,

“獨家的哦。”

“願聞其詳!”

在場之人都迫不及待地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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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節涉及的內容比較驚悚,但我不知道之前為什麼沒有史家著重分析過這個問題。拓跋家自拓跋燾,連續四代少年產子,這其中的逆生理性,無論是古代史評家還是現代史學家都很少提及。

所以,筆者綜合了幾大歷史之謎,從中間拉出了一條看似合理的答案。

謎團一:拓跋四代異常早誕嬰

拓跋天真十三歲生烏雷,烏雷十三歲生第豆胤,第豆胤十三歲生元宏,元宏十五歲生元恂。這些都是史書中可以詳實考證的事實。

謎團二:四代早誕魏王生母之謎

拓跋第豆胤和元宏的生母都出自李氏。烏雷的生母傳為天真正妻閭氏,但是烏雷繼位時閭氏仍沒有被處死,這在北魏朝元恪廢除子貴母死制度前,是絕無僅有的。元恂的生母林氏在嫁入皇家前是罪人身份,被誅滅滿門。罪女為太子正妻實在是有違體制,也是史家言的大漏洞。所以在早熟四代中,兩代王母李氏,兩代王母存疑。本文設定也基於此。

謎團三:趙郡李氏之崛起

趙郡李氏尊李牧為宗,自秦以後便別於隴西,本來並不顯山水,但在南北朝時期忽然崛起為頂級士族。尤其是李惠其人,一生毫無功績亮點,死後被封中山王,平步青雲。異姓王爵得來何等不易,想來稍微有些歷史基礎的人都大概有了解。李唐時代,趙郡李被尊為七姓十家之一,與千年隴西李平齊。若李唐之李出隴西,哪裡有助趙郡制衡本家的道理?

謎團四:李唐自稱隴西李氏後裔為何祖陵在中山?

這個疑團並非猜測,而是已經坐實。唐祖陵現在已經被髮掘,是現代考古發現之一。唐祖陵包含了李熙陵和李天賜陵,在今之河北,舊時中山。按照唐代家譜論,李暠生李歆,李歆生李重耳,李重耳生李熙,李熙生李天賜,李天賜生李虎,李虎生李昞,李昞生李淵,李淵生世民。李嵩,李歆為西涼國主(隴西李);李虎之後在北魏為官,均存傳記;李熙,李天賜墓葬已發現,所以這問題就出在李重耳身上。李重耳貴為西涼王子,西涼諸書卻不記其名。有人附會李重耳為西涼皇子李初古拔(初古拔為鮮卑名,昌祚之意,如薛安都族人薛初古拔),並無實據。可見這李重耳,只是將李世民祖系從中山黏附於隴西支的“橋樑”。

謎團五:李世民為何被直指拓跋後人?

唐代長安護法僧法琳在與李世民辯佛道正溯時,李世民稱:“朕本系老聃,東周隱德,末葉承嗣,起自隴西。”卻遭到法琳當庭駁斥:“琳聞,拓拔達闍,唐言李氏。陛下之李,斯即其苗,非柱下隴西之流也。”李世民本人雖然聞言大怒,卻對此並未直接辯駁。按照道理,當著對方的面,尤其是一代帝王直接編排祖宗,那自然是大罪。李世民的沉默似乎說明他的身世和拓跋達闍的確不無關係,而官方的隴西說,反倒顯得耐人尋味了。

單獨研究李世民的世系,對於其所出可能很難得出令人信服的答案。但是如果同時研究趙郡李氏的忽然崛起,李唐祖輩與趙郡李氏的曖昧關係,趙郡李氏與北魏皇室的異常關係,北魏皇室異常傳承,以及李世民本人在被指為拓跋後人時表現出的沉默……如此多的跡象都說明一個問題,趙郡李氏當年一定幫北魏皇室包藏了一個天大秘密。按照異常出現的時間來分析,就在宗愛亂朝,天真遭構陷橫死的之時。

至於這個平步青雲的李惠,還有些後事值得推敲,我們就不在此節劇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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