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7章 察探之於幻域（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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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7章 察探之於幻域（五十四）

這次泰羅使用的是另一種劍術。它的架勢十分標準，就像軍人在行軍禮一樣。這明顯應該是日耳曼的軍用格鬥術，或者說劍鬥術。這原本是配合日耳曼人的雙手大劍(zweihänder)來使用的技巧，是為了充分利用雙手大劍的重量和長度而開發的戰鬥技術，攻擊多以從上往下的猛砸和大範圍橫掃為主。

泰羅用手中的木劍使出這個劍術是不合適的，木劍太輕太短，沒有雙手巨劍該有的分量。

不過泰羅可以用森靈魔術改動木劍的尺寸和重量，這木劍本來就是他變出來的。木劍瞬間變長變粗了一倍，估計連重量都變化了。

他揮舞著這個重量長度都類似雙手大劍的重型木劍，一擊砸向洛裡安，攻勢極度凌厲。

＂哇啊！＂洛裡安一邊驚呼一邊後撤步，勉強躲開了這一擊，＂好危險！你在幹什麼？＂

＂嘿嘿，我知道你能躲開的。＂泰羅卻咧著嘴笑道，繼續猛攻而來。

伊萊恩並不知道洛裡安吃下這種攻擊會變成什麼樣子。估計會斷手斷腳吧。伊萊恩從沒見洛裡安受過重創，也不知道德魯伊的自愈能力可以到哪種地步，斷手斷腳之類的重傷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恢復過來。但是總之，要是被一擊敲斷手，肯定會很疼就是了。

泰羅是個混蛋，死瘋子。他口上說得那麼尊敬他哥哥洛裡安，下手卻毫不留情。如果這也能算是一種手足之愛，那麼這絕對是一種扭曲了的愛。

又或者德魯伊之間的兄弟關係和伊萊恩想象的不一樣。他們畢竟沒有血緣關係，只是承繼了同一棵樹上結下來德魯伊樹種，才稱為所謂的兄弟。也許他們之間其實並沒有那麼親近。

泰羅的攻擊越發猛烈，他在一邊揮劍一邊狂笑。不過攻擊終究是沒能擊中洛裡安。之前的法蘭西刺劍術那麼迅捷和凌厲都沒能擊中洛裡安分毫，現在這個大開大合、但是攻速較慢的雙手巨劍術，更不可能擊中洛裡安了。

洛裡安依然是全力躲閃攻擊。如果他有必要，就用手中的木劍來格擋一下，但是絕不是硬碰硬地擋下那種重擊，而是巧妙地利用劍刃輕撥來化解開對手攻擊的方向，只要讓巨劍從洛裡安身旁擦過，沒有傷到他就好。這種巧妙的化解對手攻擊的技巧，似乎就是從剛才的法蘭西刺劍術那裡學來的。也就是說洛裡安已經把從泰羅那裡學來的刺劍術融會貫通，活學活用了。

他就離譜。交戰不過十分鐘，洛裡安就把泰羅的其中一種戰鬥技術完全複製過來了，而且還活學活用了。他的模仿能力根本不是單純地複製貼上那種模仿，是在原有的技術基礎上進行提升的。

而泰羅的攻擊反而十分死板，彷彿死記硬背般把從別人那裡學來的劍術拿出來用。怪不得泰羅反而處於下風。

如果泰羅學來的法蘭西刺劍術是原版的100%效果，那麼洛裡安透過模仿能力得來的刺劍術已經提升到原版的120%，多出來的20%就是洛裡安在活學活用的成果。

而泰羅現在使用的雙手大劍術，肯定也會在不久之後被洛裡安學了去，反用來對付泰羅。

果不其然，幾分鐘之後，洛裡安完全掌握了泰羅的攻擊套路，要躲開牛人德魯伊的攻擊已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鹿人德魯伊也把手中的木劍變得更長更重，開始有板有眼地耍起日耳曼軍用劍鬥術——雙手巨劍術來。

同樣是依靠力量揮舞那柄大劍，洛裡安揮舞得更加靈動和纖細，比起單純依靠肌肉力量，暴力地揮舞劍刃的泰羅，有過之而無不及。洛裡安並不柔弱，一起洗澡的時候伊萊恩就已經見識過鹿人德魯伊那身飽滿但又不累贅的肌肉。

這頭壯鹿雖然遠不如那頭爆肌壯牛那樣渾身是多餘的肌肉，他卻依然能勝任各種需要重體力勞動的工作——即使揮舞重劍殺敵也沒有問題。

原本依靠蠻力以及雙手巨劍術佔據上風的泰羅，如今再一次處於下風——彷彿是必然的事情。然後這頭牛一下輕笑，撤退幾步，又改變了攻擊的架勢。

這個架勢是……大不列顛的騎士劍術？？？

又或者說是，古代潘托拉肯騎士劍術。因為這個架勢比現代的大不列顛騎士劍術更古老一些，現在的大不列顛騎士們已經很少使用了。

大不列顛的騎士劍術以變化多端著稱，同一個招式上可以根據情況衍生出數種不同的後著，以應對千變萬化的戰場。因而大不列顛的騎士劍術，也比其他國家的劍術更難掌握和熟練運用。騎士們光是把這個騎士劍術運用到爐火純青的水平，就已經達到了黃金騎士的標準。因為這劍術均衡性極佳，又難以被模仿，泰羅才會特地拿出這個來對付洛裡安吧。

拜這個變化多端的劍術所賜，洛裡安被擊中了好幾下。不過都是皮外傷水平，再加上木劍本身也沒有攻擊力，鹿人青年能熬過去的。

所以……泰羅到底是從哪裡學來這個的？伊萊恩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

誠然，牛人德魯伊和鹿人德魯伊一樣壽命極長，應該已經活了好幾百年。再加上泰羅的人脈應該相當廣，他周遊列國到處學習世界各國的戰鬥技術，應該是意料之內的事情。

但這些國家的劍術，正常來說是不對外傳授的。即使有專門的導師傳授劍術，一般也需要苦練十幾年，才能把一個國家引以自豪的劍術掌握到可以在實戰中自如運用的水平。如果簡簡單單就能把一個國家用以保家衛國的戰鬥技術學了去，那麼這個國家的安全豈不是岌岌可危嗎。

牛人壯漢泰羅的人脈再廣，也不可能從這麼多國家的軍隊或騎士團那裡，認識到這麼多的高階教官和導師，把高階的戰鬥技術對他傾囊相授吧？

能讓這一切成真，靠的是金錢的力量嗎？……也不像是啊？一個搞農業研究的德魯伊能富有到哪裡？他有可能付給世界各國的高階教官一筆他們無法拒絕的鉅款，讓這些人教他那個國家不外傳的武術嗎？

伊萊恩在納悶的同時，洛裡安已經習慣了泰羅的大不列顛騎士劍術，開始能夠完全躲避開所有的攻擊，並用同樣變化多端的攻擊來進行反擊。那明明是變化很多、很難被模仿的劍術，為什麼還是被輕易地模仿到了？

洛裡安的模仿能力固然誇張，泰羅的學識更加誇張。他接下來變出了一面木盾牌，也把右手的長劍變成了木頭長槍，耍起了羅馬的盾槍術。這和羅馬角鬥場裡使用的盾劍術有點相似，但是更著重於使用長槍來打防守反擊，應該是羅馬正規軍隊裡教導的戰鬥技術無誤。

因為疑點實在太多，伊萊恩都已經開始麻痺了。姑且認為泰羅真的很有錢，並且周遊列國、請了無數多的導師來教他武術好了。即便如此，假設泰羅天資聰穎，學東西的速度極快，估計也得學個好幾十年才能學會這麼多種武術。

花了大半輩子研習世界各國的武術？泰羅難道真的不是個武痴嗎？他真的還有時間再去搞農業研究？

剛開始的時候，盾槍術讓洛裡安相當難辦。因為牛人壯漢靠這個防守反擊得十分完美，洛裡安這邊幾乎沒有辦法攻擊到泰羅，而泰羅卻可以不斷用槍戳洛裡安，強迫鹿人德魯伊和他拉開距離。最大的問題是，盾牌擋住了視線，洛裡安很難看清楚泰羅是怎麼使槍的，這樣一來洛裡安的模仿能力就很難派上用場了。

然而不久之後，鹿人德魯伊就有了破解方法——圍著泰羅不斷跑圈。只要繞到盾牌的右側，就能比較容易地看清楚泰羅的行動，而且也可以比較好地觀察到泰羅用槍刺擊的瞬間。洛裡安甚至不需要清楚看到泰羅怎麼持槍刺出，只要看清楚長槍朝他刺來的動向就能判斷出那長槍是怎麼使的。

所以，理所當然地，這盾槍術又被鹿人德魯伊偷學了去。洛裡安有模有樣地變出同樣的木盾和木槍，和牛人德魯伊持盾對戳。他們＂回合制＂地你一槍我一槍戳來戳去，那畫面甚至有點喜感。

哪怕只是用盾擋住對方的攻擊，然後用長槍還擊，也是有講究的。泰羅反擊的時機、出手的角度已經足夠地巧妙了，但是洛裡安偷學了羅馬盾槍術之後，把盾槍術用得比泰羅還要巧妙。

泰羅明顯是照搬教官教給他的內容，攻擊生硬很多，雖然是教科書式的戰鬥技巧，卻缺乏隨機應變的柔軟性；而洛裡安呢？他每刺出一槍都算得精準，拉好距離讓長槍的槍尖剛剛可以到達敵人身上，而且攻擊角度極其刁鑽，非常難防禦。

槍尖的輕戳也許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但如果槍頭上被附有致命的猛毒、又或者巧妙地用這槍尖戳中對手的眼睛、太陽穴、喉嚨或者胸部肩部護甲的縫隙裡，這看似毫不起眼的輕戳也能造成巨大的損害。

洛裡安似乎還把大不列顛的騎士劍術、法蘭西的刺劍術都混搭進這盾槍術裡去了。他在攻擊中加入假動作，變化多端，讓人眼花繚亂；平白的突刺攻擊也因為法蘭西刺劍術的加持而變得靈動巧妙起來，特別是那個突刺中途突然微幅轉向的動作，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牛人德魯伊因此吃到了不少苦頭，他的盾槍術逐漸防不住對手的攻擊。要不是洛裡安刻意避開泰羅的眼睛來攻擊，泰羅說不定會被戳瞎一隻眼。

＂嗯……＂牛人壯漢突然後撤幾步，悶哼道：＂真是……看多少次都不會覺得膩。人類花一輩子都學不完的戰鬥技巧，我花十幾年時間才全部記住的戰鬥技巧，都被老哥你在十幾分鍾裡全部偷學光了。在老哥你的模仿能力面前，別人花一輩子努力去進行的鍛鍊，簡直就像是個笑話……＂

＂別抬舉我了，泰羅。＂洛裡安搖頭道，＂這模仿能力終究只能模仿固定套路的招式。正因為你的招式是從別人那裡學來的，套路是固定的，才會被我模仿和超越。那些真正在戰鬥中隨機應變、無招勝有招的大劍豪們，我終究是無法超越的。＂

但這種人畢竟太少。旁觀的伊萊恩心想。能到達那個水平的人，伊萊恩認識的恐怕也只有亞瑟王、大不列顛四個天位騎士、貝迪維爾、魔劍士索拉爾等幾人。

就連魔王帕拉米迪斯也做不到所謂的＂無招勝有招＂。帕拉米迪斯的劍術（或者說爪術）是他年輕時從獸人聯軍那邊學到的，已經形成了固定習慣，很難再擺脫了。

事實就是，洛裡安的模仿能力比伊萊恩最初想象的還強，作弊一樣的強。任何使用特定劍術/武術的人，都無法在單純的近戰格鬥裡贏洛裡安吧。只要給洛裡安幾分鐘去觀察對手的招式，對手的招式都會被他學走，然後這些招式對洛裡安就完全無用了，會被他熟知並且透過預判完全閃避掉。洛裡安還能用學來的招式進行反擊，反擊用的招式甚至比原版還強，瑕疵更少，也更洗練了。

即使已經被人們世代相傳、長期打磨過的武術，充其量也只是沒有任何瑕疵、沒有任何改進的餘地而已。這樣的武術被洛裡安偷學到，終究還是能和原來的使用者打成平手，根本不可能打輸。

他都已經這樣了，誰還有辦法贏過他？

泰羅扔掉了盾，長舒一口氣，變出另一把木劍。於是他手拿兩把木劍，開始使用二刀流。

＂也罷，這是我最後的嘗試，還是贏不了的話，我就可以死心了。＂牛人德魯伊道，＂——洛裡安哥哥，來見識一下世上最強最兇暴的二刀流劍術，諾威獵龍者一族的[獵龍劍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