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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5章 百年孤寂 (二十二)
船在夜色中前行,本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因為群島附近有很多不可見的暗流和暗礁,可能會對航行造成威脅。
然而船上有精確的航海圖(不愧是羅馬教廷的船!),標註了托斯卡諾群島附近可能存在的一切海流和暗礁。亞瑟只打著一個極暗的油燈,按照海圖來航行,避開特別大和特別小、以及有人煙的島嶼,專門挑了一個視野開闊、有環形結構的無人中小型海島靠岸。
他很快就把從教廷騎士那裡搶來的船停泊在月牙形的沙灘,利用周圍天然的崖壁作為掩護,把帆船巧妙地隱藏起來。
"終於靠岸了。"看見祖斯特大叔把船錨拋下的時候,凡爾納鬆了口氣:"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晚了!"
"不,你不能睡。"騎士王道。
"欸?可是我好睏啊------"
"給我咬緊牙關忍耐,明天再讓你睡個夠。------大家過來一下。"亞瑟剛把[軍團]回收,馬上走到船尾的幾個鳥籠處,無情地殺死籠中的信鴿和貓頭鷹。
人們靠近之後,他才問道:"你們知道為什麼這船上同時有信鴿和貓頭鷹這兩種鳥嗎?"
"送信的,分日送和夜送兩種。"喬伊.祖斯特嬉皮笑臉地答道。
"正確。"亞瑟道:"鴿子在入黑之後就會像瞎子般亂飛,除非受過長期專業的訓練,否則它們不具備夜飛能力。所以這船上才準備了貓頭鷹,用作夜間通訊。"
"有這個必要嗎?"魔女貝優蕾塔問:"梵蒂岡離這裡不足兩天航程,鴿子能飛得更快。除非要傳達緊急軍情,否則不需要連夜飛的鳥類都準備上吧?"
"如果他們根本不打算讓這貓頭鷹飛去梵蒂岡呢?"亞瑟反問。
貝優蕾塔若有所思地眯起眼:"你想說,教會在這個托斯卡諾群島上就有自己的[驛站],可以收發資訊?"
"沒錯。而且他們大概已經知道我們的行蹤了。"
"但是,怎麼做到的?我們明明全滅了他們的船隊,他們什麼都沒做啊?"
"正是因為他們什麼都沒做,所以我們才暴.露行蹤的。"騎士王答道:"船隊原本應該接到類似這樣的命令,[每隔一段時間就用鴿子或貓頭鷹向驛站報平安]。從這些鳥類的飛行速度看來,這個間隔大概是幾個小時一次吧。但我們把教廷的船隊全滅了,他們沒有來得及給驛站那邊抱平安,你認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驛站]那邊會派更大的船隊過來圍剿我們。"貝優蕾塔冷冷地說:"該死。被算計了嗎。"
"從一開始就必然會被算計的------假設這一切成立的話。"亞瑟說:"所以我才急著開船,先離開巴斯蒂亞再說。不過呢,雖然他們打算圍攻我們,卻沒想到我們能這麼快擊敗那些教宗騎士團和教廷十字軍的成員,並奪船離開了科西嘉島。他們的船隊如今正全速趕往科西嘉島,估計很快就會從我們這個小島旁邊駛過吧。"
"哦!"強尼.祖斯特恍然大悟:"因此我們只要保持低調的話,就能和他們擦肩而過,避免戰鬥。"
亞瑟搖頭一笑:"剛好相反。只要我們保持低調,今晚就是狩獵之時,可以擊毀教廷的大量船隊,讓好幾名教宗騎士葬身海底。他們以為可以佈下陷阱對付我們,卻沒想到我們的能力遠超他們的想象,獵人反而成為了獵物。"
聽見亞瑟這樣說,眾人突然興奮起來了。
"具體該怎麼做?"貝優蕾塔於是問。
"不,你們什麼都做不到哦,還是趕緊去休息吧。今晚負責狩獵的只有貝迪和凡爾納而已。"
"什麼?""汪?"小孩和狼幾乎同時叫道。
"凡爾納,你爬上那邊的高地,把[軍團---槍陣]佈置好。看到有船隊經過,到了射程範圍內,就每一艘船賞它們幾發弩箭,往船腹打。[槍陣]的大型弩箭足夠把船鑿沉,你只要發揮正常就一定能贏。"
"......真有這麼順利嗎?"
"那些蠢蛋騎士都穿著全套重盔甲,他們的逃不掉的。一旦船沉了,他們要麼被沉船造成的漩渦捲入海底粉身碎骨,要麼因為自身盔甲的重量而沉入水中窒息而死。不管怎樣他們都沒救。"亞瑟說:"這個島和其他海島距離頗遠,如果沉船附近有誰放下小艇打算逃難,也必然是往這個島靠近。打沉那種小艇只是一發弩箭的事。那些船上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哪怕其中的水手也是同流合汙之輩,不用姑息,要全部殺光。"
"好吧。"凡爾納點頭道。
"話說,"亞瑟轉頭又問貝優蕾塔:"如果貝迪的[芬里爾魔像]是由古代的[座狼魔像芬里爾]改造而成的,它的機動力應該高得足夠在水面上行進,對吧?"
魔女思索了一下,"詳細的情況必須去問首席。但理論上,是的,它的效能沒有因為改造而劣化過。"
"那麼貝迪就負責周邊的警戒,如果有凡爾納沒能擊沉的船,就由你的[軍團---狼王]去鑿沉它。深追無益,只要把船弄沉就夠,懂了嗎?"
"汪哦!"大白狼吼叫一聲作為回答。
"如果我的預測沒有錯,今晚至少會有十艘以上的船從這片海域經過。目標是確切殲滅這些船隊,一艘船都不能放過。你們能辦到嗎?"
"當然!""汪!"
"那就行動吧。"騎士王跳下船,輕巧地落在沙灘上:"還有,大家不要隨意生火,絕不能讓我們的位置暴露。偷襲的第一擊很重要,這決定凡爾納能否快速準確地把對方的船擊沉。"
"那豈不是要一整晚挨凍?"凡爾納打了個冷顫。
"會給你準備厚毯子和熱飲。"亞瑟說,開始整備。他試圖找一個可以掩藏火光的山洞,而且還真的找到了------那其實是一個山崖之間的寬闊夾縫。
騎士王在夾縫外露的一邊堆放了些石頭遮蓋亮光,很快就在夾縫內的空間裡生氣一個篝火。不管火光還是生起的煙氣,大部分都被掩藏得嚴密,從遠處幾乎沒法看見。
"我有個問題,"亞瑟煮水烤魚的時候,貝優蕾塔湊過來問:"教宗騎士能夠召喚出那些黑色惡魔,即使被擊殺還是會有那種東西跑出來攻擊我們。那時候該怎麼應對?"
"他們不會的。"騎士王卻說。
"......你確定?"
"那是一種召喚靈體的技術,而且並不完全。所以你們象牙塔的人才能製造對對抗它們的武器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召喚出來的靈體必然受到召喚者影響,不能原理召喚者到一定距離。"
"所以,如果某位教宗騎士在距離這個海島很遠的地方葬身海底的話------"
"即使他們的靈體能被召出來,靈體也只能待在海底那位騎士的屍體附近永遠徘徊。不管如何張牙舞爪,就是威脅不到身在海島上的我們。"亞瑟邪魅一笑:"這就是教宗騎士團的弱點。他們怕打海戰。"
"希望你的理論不會有錯。"貝優蕾塔擔憂地道。
"正確與否,馬上就能驗證。"亞瑟自信一笑:"哪怕理論和實際有所區別,能一口氣消滅大量教宗騎士,總是好事。"
"是的,我不能更贊同。"魔女毫不客氣地拿起一條剛烤好的魚,自顧吃了起來。
"有海鹽和胡椒粉哦,美麗的小姐。"強尼.祖斯特為貝優蕾塔遞上兩瓶封存得很好的調味料。
亞瑟眉頭一揚:"你居然隨身攜帶這種東西,不重嗎?"
"因為,沒放調味料的食物我根本吃不下去啊。"強尼說,自顧在烤魚上撒鹽,又為他兒子準備了另一串上了鹽的烤魚。
"老爸在這方面特別講究(執著),不用在意。"喬伊苦笑道。
"那孩子和狼必須在外面守一整晚,明天不就筋疲力盡了嗎?如果我們中途又遇上教廷其他船隊,該怎麼辦?"貝優蕾塔又問。
"貝迪的話,你們不用擔心,他的耐力好得很。"亞瑟提起煮好的水,"明天就裝成教廷的船,儘可能避免戰鬥嘛。如果還是免不了戰鬥,就全速撞上去,用登船白刃戰。我的[片翼天使]和你的[黑魔女]都能勝任,海戰並非一定需要[槍陣]。"
"我們可以幫忙操作船的火炮。"強尼.祖斯特也說:"只要不被看見臉就行了,對吧?"
"大概吧。"亞瑟提著烤魚和熱水往外走,去找在崖礁上佈防的凡爾納和貝迪維爾。
"呵~"盤腿坐在山崖開闊的平臺上,少年打了個呵欠,其實有點困。
"想睡可以小睡一會兒。"亞瑟提著熱水和烤魚過來,還給凡爾納帶來了厚厚的獸毛毯子:"貝迪的夜視能力也很好,他做警戒就行,有動靜會叫醒你的。"
"現在還不算太困。"凡爾納答道,咬了一口烤魚:"亞斯蘭大人,其實教會真的那麼十惡不赦嗎?"
"如果推測成立,他們真的為了圍剿我們而讓整個科西嘉島染上黑死病,那麼是的,這些人不可饒恕。"亞瑟答道:"你今晚就會看到答案。從這裡經過的船隊規模越大,證明教會內部的黑暗越龐大。"
"......那我衷心地希望今晚不會有船從這片海域經過。"凡爾納悶哼道。
"你在憐憫敵人?"騎士王有點不高興了。
"不......我只是......嗯,覺得即使是教會,內部一定也有好人和壞人,對吧?"
"是的。但這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必然和那場黑死病有關,這群人即使不是純粹的壞人,也是在壞人的幫兇。這種人不值得可憐。"
"你也許是對的......"
"在我那個年代啊,"亞瑟王突然說:"動亂,饑荒,暴虐,死亡橫行。那樣黑暗的世道里,騎士世家的子弟從懂事起就會接受嚴酷的戰鬥訓練,而且被迫很小就動手殺敵。我六歲時就殺過人了,而且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身後的屍體早已堆積成山。
但我從來沒有為自己殺的每一個人後悔過。
我知道自己決不是正義之士,但我從不強迫自己去殺不該殺的人。
我殺的每一個人,要麼是我打從心底裡憎恨的,要麼是擋在我前進道路上的,要麼是少這樣一個人世界會更美好的。不管哪一個,我都在擊敗他們的過程中找尋到了意義。
------我殺,故我在。"
聽完亞瑟的話,凡爾納陷入沉默,而伏在一旁裝睡的貝迪維爾則動了動耳朵。
然後凡爾納彷彿發現了什麼,用輕微顫抖著的手指指向東北面的遠方:"亞斯蘭大人......你是對的,教會果然不清白。"
"多少?"亞瑟轉頭看了看,但憑他的眼力,只能看到海平面上一些芝麻大小的黑點。
"十二......不對,二十一艘!是個大型船隊!"凡爾納驚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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