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3章 逃亡之於詭夜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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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3章逃亡之於詭夜六

爆炸最初發出的白光讓艾爾伯特嚇了一跳，他以為自己真的如此不佳，上來就挑到了爆炸箭。

這個結晶洞窟不算大，爆炸箭在這種近距離爆炸，對艾爾伯特他們仍然有不小的威脅性。更不用提爆炸有可能造成洞窟坍塌，或者讓洞口抵受不住來自屍海的壓力，讓那些屍體滑進來，掩埋了這個洞窟。

然而艾爾伯特其實很幸運，因為射出去的箭不是爆炸箭，而是一種冰結的箭矢。它最初的爆炸規模很小，是一種讓冷凍劑散播的手段。飛散出去的冷凍劑不僅沒有破壞洞口，反而變成了一堵冰牆，把洞口堵死了。

這樣一來，艾爾伯特倒是暫時不需要擔心這個洞窟會坍塌。不過問題又來了，結冰的洞窟變得更冷了。

老虎打了一個寒顫，拾起另一種箭矢。

三選一，其中一種箭矢的效果也試驗出來了，剩下的兩種箭矢估計就是［爆炸箭］和［燃燒箭］至少艾爾伯特能想到的弓箭手的標準配置都是這樣子的。

也就是說他有一半的機會挑到爆炸箭，另一半的機會則是挑到燃燒箭。不管怎樣，就這樣朝凍結了的洞口發射出去，都可能造成大塌方，豈不是更麻煩嗎。

艾爾伯特於是看了看自己身後。

洞窟的這一邊，是一種水晶牆或者是玻璃牆，材質不得已知。這幾近透明的牆彷彿向著無盡遠處延伸，只有些許狹縫能夠透氣。那些狹縫到底通往哪裡去，到底要經歷多長的一個距離才能通到外面去，也全是未知之數。撒哈拉沙漠的地下玻璃海就這點不好，玻璃能夠偏折光線，讓遠處的景象看起來很近，又或者讓很近的景象看起來很遠，不斷地迷惑著觀察著的雙眼。朝這邊的水晶牆發射箭矢，其實並不能完全避免塌方，只是這邊塌方的機會比挨近屍海那邊要小一些而已。

艾爾伯特把香奈兒拖過來，自己則揹著寒冷的冰牆，朝洞窟的另一面發射出第二枚箭矢。

咚！箭矢嵌入牆壁的凹洞裡。

啪滋！它開始被點燃，發出火光。火光開始沿著整個水晶洞窟擴散，在這片巨大的地下玻璃世界之中，把遠處都照得一片火紅，火光通透如同夕陽西下。

艾爾伯特鬆了口氣。他運氣還算不錯，總算挑到了燃燒箭。

所以，這種外形如同紅色的蘿蔔，帶有四個倒鉤的箭頭，就是燃燒箭的箭頭嗎。艾爾伯特藉著火光，拾起箭頭仔細觀察。這玩意兒擁有非常合理的設計。它紮在敵人身上，倒鉤就會死死地扣在對手的皮肉之中。燃燒箭開始劇烈燃燒，同時把燃油噴射在敵人身上更大的面積處，擴大火焰的影響範圍。越是皮厚肉糙的怪物，面對這種燃燒箭時便會越是不利吧。

艾爾伯特拆開了一支燃燒箭的箭頭，把它放在地上。然後他就發愣了。這東西利用了壓縮空間的技術，裡面藏著不少燃料，而且自帶觸發（點火）裝置，用來生火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他總不能把燃料撒一地。他又不知道該怎麼拆解這鬼東西。就這樣把它丟地上點燃，總覺得是一種很危險的事情。

至少該找個破布之類的把它包裹起來。艾爾伯特於是看了看旁邊的香奈兒。香奈兒本身穿的衣服就比較少，都是一身方便行動的貼身短衣，就連她本來穿著的斗篷也給了艾爾伯特用來圍住腰間。老虎剛才就已經從精靈少女那裡撕下不少布料來給她包紮傷口了，再撕下去的話她就要果奔了。艾爾伯特實在不忍心這樣做，於是他從自己身上想辦法，他想到的就是把自己纏住腰間遮羞的斗篷用掉。

洞窟越來越冷了，他沒有多想，直接就撕掉一整塊布料。這下他用來遮羞的布料越來越少了，屁股都露出來了。不過艾爾伯特心想自己也活不久，始終還是要餓死渴死在這種地下洞窟之中的，也就沒有再去多想。

他用布料包住燃燒箭的箭頭，放在不遠處的地面上，然後直接用弓身敲打之。箭頭順利地觸發了，從箭頭裡面噴射出的燃油浸滿不了，開始持續穩定地燃燒起來。

總算有一個比較靠譜的火源了。艾爾伯特順勢也把拆出來的木頭箭身折斷，丟進火堆裡燒。他冷得很，而且他知道香奈兒一定更冷，所以他抱著精靈少女，依偎在火堆旁躺下。

好睏。意識漸漸模糊了。想睡覺。

艾爾伯特的眼皮慢慢塌了下來。他又累又渴又困，身體沒有一處不疼，從內到外都是不適。

為了生存，他已經做了他能夠做的一切。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做了。或許，這就是最後了吧。

他的視界變成了一道縫，眼皮蓋住了所有景象，唯獨面前的火光，透過眼皮傳來，所以他眼前是一片朦朧的紅光。他背後是一陣刺骨的寒冷，他身前是微弱得似乎馬上就要熄滅的火。他蜷縮著，試圖保持著那唯一一點的溫存，然而無補於事。困頓最終趕上了他，把他拖入沉重黑暗的夢鄉。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

有誰在開啟他的嘴巴，從他嘴巴之中灌進去什麼。不知道那是水還是食物還是水與食物的混入物，反正那東西滑入艾爾伯特的喉嚨之後，老虎感覺到一陣香甜。他不自覺就多吮吸了幾口。

＂慢點兒＂有誰低聲對他說。

艾爾伯特於是放慢了吸食的速度，他沒有貪多求快，只是順著自己的本能慢慢享用滑入他喉嚨中的甘露。發燒讓他頭腦混亂，無法思考，迷糊之中他只感覺到自己正躺在在誰的懷裡。

＂拜託了，不要讓他死去。＂有誰在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樣一個肯去用心聆聽的人。不要讓這一切都白費了。＂

艾爾伯特沒有聽懂那人的祈求，他只是繼續吃著送到他嘴裡的東西。他沒有考慮太多，只是讓自己的身體順從求生本能而行動。吃飽之後，他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不知道再過去了多久。

虎人青年總算醒過來了，微睜開雙眼。有人給他餵食的那個場面彷彿只是個夢，但他的空腹感似乎沒有那麼嚴重了，他身上的傷痛也似乎好了很多（也許是月光碟的功勞）。

火光仍在。不知道是因為那燃燒箭箭頭的燃料本來就那麼耐燒，還是因為它已經被添過好幾次燃料了。

＂你醒過來了？＂艾爾伯特的耳邊響起香奈兒溫柔的聲音。

＂唔嗯＂老虎低聲回答道：＂到底＂

＂我們算是暫時得救了。＂精靈少女一邊輕撫著艾爾伯特的老虎頭，一邊說：＂你竟然找到了這種可以避難的洞窟。竟然還生了一個火。竟然還懂得幫我包紮傷口。拜你所賜，我現在好了很多，總算從死亡線上掙扎著活過來了。＂

＂香奈兒＂艾爾伯特還在發著低燒，身體還是特別虛弱，不過他似乎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既然又沒有死成，他不禁想找方法繼續活下去：＂我們接下來怎喵辦？有什喵方法向外面求救喵？＂

＂這是地底深處，我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少女卻說：＂我從大不列顛戰艦的武器庫那裡弄到了一個用來傳送求救訊號的小型蜂魔像，我剛才已經把它沿著洞窟的縫隙送出去了。但我們還是別抱太大期待的好，那小東西估計正卡在地底的某處，再也出不去了呢。＂

艾爾伯特沉默了一會兒。

＂所以我們就在這裡什喵都不做，只是等死？＂他低聲問。

＂只能期待奇蹟的出現了。＂少女又撫了一下老虎的頭。

＂你不擔心？＂艾爾伯特不禁問道。

＂怎麼可能不擔心，笨老虎。＂香奈兒捏了一下艾爾伯特的老虎耳朵，又說：＂但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隨遇而安吧。＂

艾爾伯特沒有繼續說什麼了，只是無言地躺著。

他試著儘可能地積累多一點體力，儘管現在還無計可施，但要是真的有機會的話，他保留下來的體力就很有用了。天知道機遇會在什麼時候降臨？

篝火在持續燃燒著，微弱而穩定。這本來就是一個不算大的空間，通風也出奇地良好，所以它並沒有熄滅的正著。這個地下洞窟的寒冷漸漸被溫暖所取代，儘管它的寒冷仍然佔據絕大的優勢。

在火光閃耀之中，地下水晶洞窟的天花，牆壁，以及地面之下，有些星星點點的光芒。

這些星點之光來自於地底的礦石。

＂真美。＂香奈兒看到這些光芒的時候，低聲嘆道。

艾爾伯特記得大不列顛的人提到過，這個撒哈拉沙漠的地下玻璃海是很久很久以前某場戰爭之中，有人使用禁術而留下來的特殊地形。究極魔術的巨大威力讓整個撒哈拉沙漠的地下都被高熱融合成玻璃，並製造出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結構。而沙漠邊沿的地底部分，雖然同樣受到究極魔術的威力所影響，地下空洞卻相對小些，地底的玻璃化也較不完全。非洲的地底原本有很多礦脈，特別的各種金屬礦藏。這些天然礦石在極大的熱量之中會汽化消失，所以地下玻璃海的正中央幾乎不存在金屬顆粒。但沙漠邊沿，在熱量不那麼驚人地區域，地下礦脈則汽化得不完全，於是它們就變成了至純的金屬顆粒，凝結在這種錯綜複雜的地下玻璃洞窟之間。

這就是艾爾伯特他們眼前的［星光］的來源。雖然看上去如同黑夜中的繁星那般璀璨奪目，它們實際上只是無數的金屬顆粒，夾雜在玻璃之間。

金屬

艾爾伯特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就是無法徹底想通。就在艾爾伯特沉思之際，香奈兒卻湊過來，伏在了虎人青年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