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孤立之於冰境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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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孤立之於冰境　(上)

三個小時後，亞瑟一行人被帶到女王的宮殿裡。

人魚的宮殿是一座華美的水晶塔，它由美麗的蒼藍水晶建成，堅硬有韌性，在北國凜冽的寒風中屹立了數千年。

包裹著每條巨型水晶的稜角，是黃金色鏤金柱子，由魔術直接鑲嵌在水晶的表面，它們精巧地和水晶融為一體，錯落有致，隨著水晶一同往天空中延伸，發散著魔力的微光。

如果旅行者駐足仔細欣賞，可以看到黃金展現出來的各種花紋。這些黃金不僅僅是裝飾而已，它們奇妙的花紋本來就是某種防護魔術的咒紋，既能夠防禦敵人的炮火，也能夠阻隔風雪，讓水晶塔永遠不會沾染上一片雪花。

人魚的高雅細膩，能夠把藝術和使用性結合得如此天衣無縫，這樣鬼斧神工的建築，實在讓人驚歎不絕。

唯一讓亞瑟感到不滿的是這裡的寒冷：人魚都喜歡低溫，這種水晶冰涼的質感正充分體現出她們的喜好。但對於亞瑟他們這樣的人類而言，這座建築物幾乎無法禦寒，雖然它能擋開暴風雪，卻又自己吸收了寒風的凜冽，讓進入這座建築物裡的人無不悚然。

＂亞瑟------＂獸人少年打了個冷顫，不安地看著他的主人。

＂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你們平安逃脫的。＂亞瑟壓低聲音說。

＂想見女王陛下必須先沐浴更衣，穿上正式的禮儀服。＂宮廷魔術師溫迪娜說，＂你們今天也累了，先休息一晚，等明天一切準備好了再說吧。＂

＂有勞了。＂亞瑟心不在焉地答道。

＂那麼，這邊請。本來這是為了維京人長老們藹見而準備的房間，今天就破例讓你們一行人住進去吧。＂

三人跟著衛兵來到一個大房間裡，這房間的豪華確實是不愧宮殿之名。原本的水晶牆壁看來是為了讓人類適應而特地掛了不少的獸皮作保溫用，這和維京人建築的風格非常相似；但人魚們為了高雅，清一色使用的是雪鹿的白色毛皮，房間猶如被雪包裹著一樣，看起來很冷，卻比外面的水晶宮暖得多了。

＂哇，好軟的床！＂凱一上來就在豪華的床上滾來滾去。雪鹿毛皮鋪成的床也是雪一樣的純白。

＂你是小孩嗎？＂亞瑟一邊說一邊從門縫往外看。

＂好嚴密的守衛，看起來是不想讓我們逃脫的樣子。＂

＂什麼？你還以為能逃掉嗎？我們現在沒有被當成俘虜押去刑房，已經很走運了。＂凱樂觀地說。

＂的確。＂亞瑟思索著，＂人魚族做的事情還真是每一件都出乎意料啊。這麼溫和的做法到底是故意的，還是------＂

＂亞瑟，不知道......她們這裡有沒有廁所？＂貝迪維爾難為情地說，＂都是人魚，該不會...只有女廁？！＂

＂笨蛋，都說了這是為準備藹見的維京人準備的房間了，男廁總該有的吧？＂說到這裡凱突然臉色發白：＂等一下，維京人來藹見的長老該不會都限定是女人吧？！＂

＂不，不會吧？！＂聽得貝迪維爾更慌了，＂那個守衛，廁，廁所------！＂

＂你們兩個都是白痴嗎？＂亞瑟冷冷地看著凱。

＂快點解決。＂衛兵說，然後在門外守著。

＂呼。＂獸人少年看見原來真有男廁，才如釋重負似的，走進去小解。

＂嗯，＂------得救了，感覺好輕鬆。

＂嗯？＂

好像感覺到，有誰的目光？

狼人少年猛地轉過頭來，看到的竟是一個小孩。

＂哇啊！＂嚇了一跳的貝迪維爾幾乎尿到褲子上去，＂你，你看什麼？！＂

＂對不起，哈，＂那個奇怪的少年笑著說，＂因為第一次看到我以外的人用這個地方，所以有點奇怪而已。＂

＂啥？＂聽得貝迪維爾一頭霧水。

＂我住在宮殿裡這麼久，這廁所幾乎從來沒有其他人用過。＂奇怪的少年說，＂所以，恩，歡迎光臨我的廁所？＂

＂你真是奇怪的傢伙。＂貝迪維爾納悶地道。

＂你也是奇怪的傢伙。你真的是人類嗎？為什麼屁股後長著尾巴？＂奇怪的少年問。

＂這...＂貝迪維爾明白了，經過海難和這一連串的事件後，項圈的擬態功能開始壞掉了。狼尾巴露出來了。

＂唉，沒辦法。＂他關掉了擬態，＂沒錯，我是獸人。＂

＂哦，好厲害。第一次見到獸人！＂奇怪的少年雙眼放出光彩，好像看著什麼新奇有趣的事物似的，＂你為什麼在這種地方？我知道了，是新來的僕人嗎？＂

＂才不。＂狼人少年惱怒地皺起眉頭，＂誰是僕人！＂

＂不是嗎？恩，真可惜。＂奇怪的少年突然很失落，＂那麼，來玩嗎？＂

＂玩？＂

＂這裡，＂奇怪的少年說，一邊開啟牆上一個隱藏的開關，一條密道露出來了，＂這是我以前發現秘密通道，從這裡可以溜到宮殿外。要出去玩嗎？＂

＂不，這麼晚了，而且---＂貝迪維爾打算拒絕，但他腦筋一轉，突然想到這秘密通道可能是他們逃脫的一個機會！＂---好吧，只是一會兒的話。＂他點了點頭。

密道里很黑很窄，帶著黴味。牆壁從一開始的水晶牆，漸漸變成了玄武岩牆壁。奇怪的少年走在前頭，貝迪維爾只能摸著牆邊勉強跟上。

＂對了，我是崔斯坦，你的名字是？＂奇怪的少年問。

＂貝迪維爾。＂狼人少年答道。

＂那麼，貝迪，你為什麼出現在王宮裡？＂崔斯坦問。

＂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貝迪維爾說，他開始說自己的故事，從最初遇到亞瑟開始，直至到現在被困在冰島宮殿裡的事，簡略地全部說了一遍。

＂哇啊，好利害！＂少年崔斯坦聽得津津有味，＂外面的世界真是太精彩了！你的主人亞瑟好利害！還有那個什麼，凱爵士？為什麼他能變成巨人？他真的徒手錘死一頭大海妖！？真是太強大了！＂

貝迪維爾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居然告訴了這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這麼多的情報。這是怎麼回事！？

＂啊，到了！＂崔斯坦說，＂這裡很窄，出來的時候小心點。＂

貝迪維爾沒有聽到，他在納悶為什麼說了那麼多不該說的話，突然一腳踩空了。從密道出來原來是一面懸崖，而踩空了的狼人少年馬上失去平衡，往懸崖下墜去。

＂喔，抓住你了！＂千鈞一髮之際，少年崔斯坦一手抓住貝迪維爾，把他拉回崖邊。

＂得，得救了！＂貝迪維爾驚出一身冷汗。

＂都說了小心點了，你這個笨蛋。＂少年崔斯坦罵道。

＂對不起。＂獸人少年道歉道。

＂再走幾步，快要到了。＂崔斯坦說。

少年們貼著山崖，在懸崖邊上行走。走了一小段距離，懸崖小道豁然開朗了。貝迪維爾看到的是一片面朝大海的山崖，而這片山崖上，長滿了一大片雪絨花，在月光下白茫茫的一片！

藉著月色，貝迪維爾這才有時間去觀察這名叫做崔斯坦的神秘少年。

他看起來就是一個人類啊。金色的頭髮，碧藍的眼睛，高挑的鼻子，再加上那張幾乎是黃金比例的瓜子臉。標準的美少年。可是，仔細觀察下，貝迪維爾看到崔斯坦面板上帶著細小的鱗片。這些幾乎完全透明的鱗片只隱隱約約地反射著月色，發散出金色的鱗光。

人類？人魚？

神秘的少年在寒夜裡撥出的白色鼻息，告訴貝迪維爾，他至少不是一名幽靈。

＂哈哈哈哈哈！＂崔斯坦純真無邪地大笑著，跳進那片雪絨裡，一邊滾來滾去，＂你也來啊，這片毛茸茸的花田很舒服的，比最高階的床墊還要舒服！＂

貝迪維爾遲疑了一下，但是卻像是有某種魔力在引誘著他，他不由自主地撲向那片雪絨，在軟綿綿的花田裡躺了下來。

＂你真是個奇怪的傢伙。＂貝迪維爾躺在崔斯坦身旁，說，＂大半夜的跑到這種地方躺著。你到底是誰？＂

＂崔斯坦就是崔斯坦，＂那孩子說，＂雖然那些下人們總是叫我做什麼魚人，但是那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魚人？＂貝迪維爾打量著少年的雙腿，他沒有看到少年的魚尾，卻看到這名少年的腿上長著稍為大塊的鱗片，腳趾間還有蹼。

＂你是人魚族？可是你的腳......＂貝迪維爾好奇地問。

＂對吧，很怪吧？媽媽和其他人都是長著尾巴，可是就我一個是和人類一樣長著這一雙腳，還有個奇怪的---＂

崔斯坦頑皮地一笑，

＂---總之，有時候就連我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人魚族了。說不定我其實是人類，只是人魚們好心收留了我，用魔術把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貝迪維爾在法蘭西住過挺長一段時間了，他自以為對人類的瞭解也不淺了，但他還不能馬上否定：＂......我沒見過有魚鱗的人類，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嗎？＂崔斯坦顯然很失望的樣子，＂算了，我們來玩吧？要玩摔跤嗎？還是像你們騎士喜歡玩的，比試劍術？＂

＂劍術？這裡根本沒有---＂

還沒等貝迪維爾說完，崔斯坦卻拿出來兩根冰塊一樣的劍。

＂這是冰結魔術做的。放心，故意做得很鈍而且一折就斷，用這個比試不會受傷的。＂少年崔斯坦說。

＂如果你堅持。＂貝迪維爾接過冰劍，那東西的冰涼在狼人少年的爪子上擴散，卻又沒有真正冰塊的冰冷，＂先說明了，我可是很強的。要我讓你三次攻擊機會嗎？＂

＂嘿嘿，不用了謝謝。＂對方似乎很有信心，＂別看我這樣子，我可是跟守衛們學過劍術的。＂

＂很好，你說的。被打哭了可別怪我。＂貝迪維爾恨不得教訓一下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同一時間，大使休息室。

＂貝迪維爾怎麼去了這麼久？＂亞瑟有點擔心地說，＂該不會是在廁所裡發生什麼事了吧？＂

＂怎麼可能。難道王宮裡的人魚們真的這麼飢渴？連小孩子都可以？＂凱突然從床上跳起來，＂人魚姐姐！我也想去個廁所！＂

＂沒救了的色鬼。＂亞瑟鄙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