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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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話說得好：當你在家裡發現了一隻蟑螂，那麼它們早就已經在看不見的角落氾濫成災。

超凡流毒的傳播速度幾乎和範圍性精神汙染的擴張速度一樣快，只要明面上出現一例，那麼暗地裡尚未顯現症狀的患者就將達到一個恐怖的數字。

而這成千上萬例潛在感染者，又會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感染源，進一步傳播結晶病。

只需要一點點的發酵時間，就能形成一場席捲全球的瘟疫。

特動組的動作很快，立即將酒店與周邊地區封鎖，在做好萬全防護工作的情況下，來到酒店的404房間。

推開門，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倒在地上的嶙峋人形結晶礦，身高大約在一米八五，呈現臨死前的掙扎姿勢，渾身看不出半點血肉存在的跡象，整個身體完全被渾濁的結晶同化。

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已經沒有了呼吸，半邊身體出現明顯的結晶化症狀，那些渾濁的結晶正在迅速滋生，取代血肉，不一會就將剩下的半身同化。

這是詛咒還是勐毒？

看到這一幕，周塵凝重地皺起眉頭，那些結晶給他一種很邪惡的感覺，似乎存在著一定程度的精神汙染……莫非結晶病是精神汙染的一種？

他離開404號房間，來到隔壁的405號，這裡還有兩名感染結晶病的患者，他們和404號房間的兩人是同伴，根據群星會查到的記錄，這四人都是東洲雲城人，剛從舊巴黎旅遊回來，一路上途徑多地，數次轉機，最後才來到金竹。

倘若他們是在舊巴黎感染的結晶病，那麼這一路上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他們傳染，感染規模絕對極其龐大，姜澈已經將這個訊息第一時間告知了當地的群星會負責人。

房間中，那兩人正癱在床上奄奄一息，身上長滿奇形怪狀的結晶，有尖刺，有甲殼，有方形水晶，有花朵一樣的水晶簇。

“你們現在有什麼感覺？”一名特動組成員保持著安全距離肅聲詢問。

“我的腎、我的腎結晶化了……好疼……救救我……”

“救命……我不想死……”

這兩人在劇痛的折磨下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痛苦的哀嚎呻吟，甚至帶上了哭腔。

“先給他們注射抗毒劑、抗詛咒藥劑和鎮痛劑。”經驗豐富的特動組隊長沉聲開口。

兩名穿著防護服的特動組成員上前注射鍊金藥劑，很快，結晶病的蔓延速度有明顯的減緩，兩名感染者的哀嚎聲也逐漸變小。

這時，通訊裡響起姜澈的聲音：

“已申請到任意門的使用許可權，三分鐘內將感染者轉移至生化實驗室。”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間波動，任意門開啟，另一邊是戒備森嚴的生化實驗室，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靜靜站在那裡，宛如凋塑，給人一種手術刀般鋒利冰冷的感覺，讓人本能地感覺到不適。

“將感染者轉移過來吧。”醫生平靜說道，語氣毫無波動，像是機器人。

特動組成員直接用蠻力抬起床鋪，連人帶床一起送進任意門裡，而隔壁兩名已死的感染者則直接被送到了解剖部，實驗室將對那些結晶進行更加細緻的研究。

隨後，特動組佈置好淨化矩陣，對整座酒店進行殺菌消毒，所有住客都需要在此隔離，直到實驗室那邊找出應對結晶病的策略。

“曦夜，你怎麼看？”

趁著忙碌的空隙，周塵詢問黎曦夜的看法，她眼界很廣，走南闖北見識過很多東西，甚至還下過深淵。

“很明顯，一種全新的源質病毒。”

黎曦夜說，“我對病毒學瞭解的不多，但在深淵裡曾見過類似的病症，有感染後會石化的石化病，有感染後會變成樹人的樹化病，和現在這種情況很像，所以我猜，這要麼是探險隊意外從深淵裡帶出來的源質病毒，要麼是有人暗地裡故意傳播。

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結晶病的傳播速度和致死率都是點滿的，只能祈禱生化實驗室那邊儘快研究出解藥和疫苗，否則肯定會死很多人。”

結晶病暫時無法感染昇華者，但對普通人來說就是一碰一個準，一砸砸一窩，只要中招，致死率就是百分百。

“唉，接下來幾天的計劃估計都泡湯了，你慢慢忙，我先回家打遊戲了。”黎曦夜擺了擺手，她才不想留在這裡給姜澈加班幹活。

等黎曦夜離開後，周塵掏出手機，給艾琳打去了電話。

“喂？周塵？有什麼事嗎？”有些雀躍的甜美嗓音響起。

“艾琳，你最好先別來金竹，這裡很可能爆發結晶病，你提醒一下尹麗莎白公爵，讓來恩王國提前做些準備。”周塵頓了頓，“這次的結晶病可能會很麻煩。”

“啊？”艾琳愣住，她這些天在新聞上看到了結晶病的相關報道，那是一種很可怕的病毒，爆發源頭的北卡羅每天都要死上萬人，整個國家一片混亂。

來恩王國本就因即將到來的選舉暗流湧動，倘若再爆發結晶病，對於整個國家來說必然是沉重的打擊。

“我知道了，我會提醒父親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艾琳擔憂的囑咐。

“放心吧，我自己有數，你也要注意，這段時間最好就別外出了，在家裡打打遊戲，看看電影，我給你推薦的那些經典老電影和番劇你都可以抽空看看……只要你夠宅，就不會被感染。”

“可是我還是想跟你一起出去玩……”艾琳情緒有些低落。

“以後會有機會的，我保證……好了先不聊了，有人喊我。”

“嗯嗯，再見。”

“再見。”

結束通話電話，周塵快步來到聲音的源頭：415號房間。

這裡也出現了一個結晶病感染者，極有可能是被404、405號房間的住客傳染，好在這名感染者還只是輕微症狀，在注射鍊金藥劑後情況就穩定了下來。

“周塵，這是生化實驗室剛才鋸下來的結晶，那邊讓你用你的火焰燒一下，看看會發生什麼。”特動組的隊長遞來一個密封的玻璃容器，裡面是一塊用器械切割下來的結晶石。

“這東西蘊含精神汙染，沾有精神屬性，應該能燒掉。”周塵接過玻璃容器，意念一動，向其中注入蒼焰。

火焰熊熊燃燒，結晶石立即出現融化的跡象，速度之快，就像是將冰塊架在火焰上炙烤一樣。

沒過幾秒，結晶石就化成了一灘漆黑的粘稠液體。

“咦？”

周塵發出一聲驚疑，透過蒼焰的接觸，他從結晶石中感知到了一種屬於靈魂領域的力量，不過非常微弱。

這似乎是結晶病經過蛻變後進化出的新能力，除了將人體感染轉化為結晶外，還能進一步感染轉化靈魂。

而且他還發現，結晶病的潛伏期變短了。

新聞上說北卡羅爆發的結晶病光潛伏期就有一個月，可眼前的這位輕度感染者先前從未和那四人接觸過，今天是他們首次接觸，結果當天就感染髮病，這足以說明結晶病正在飛速突變進化，絕不是什麼好事。

“你的火能燒掉結晶石，也許也能燒掉病毒根源？”特動組隊長想了想，看向躺在床上的輕症感染者，“要不試一試？”

試試就逝世？大哥，萬一出事誰來擔責啊……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周塵已經蠢蠢欲動起來，看向床上的感染者。

“試試吧，周塵。”那個青年感染者虛弱的說，“我看過鍛刀大賽的直播，知道你的火焰很奇特，也許能治好我。

我不想成為重症患者，變成結晶人，而且要是鎮痛劑的藥效過去，我肯定又會疼的生不如死，我想恢復健康……所以，試試吧，我相信你。”

果然，任何一位患上疾病的人都會渴望獲得健康，渴望擺脫病痛的折磨……周塵倒是沒問題，但他還需要請示一下上級：“姜澈，你的意見是……？”

沉默了半晌後，姜澈發話：“試試吧。”

得到了上級的答覆，周塵便再無顧慮，屈指彈出一團蒼焰，沒入青年感染者的身體，他手臂上長出的結晶石很快就出現了融化的跡象，化作粘稠的黑色液體流淌而下，幾秒後結晶徹底消失，傷口變回血肉，但肌肉有所缺失。

特動組成員拿來血瓶倒在青年感染者的手臂上，血肉再生，傷口快速癒合，眨眼間手臂恢復原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青年感染者毫無徵兆地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灘黑色黏液，那灘黏液燃燒著蒼白色火焰，體積迅速蒸發，它像是有自主意識一樣蠕動掙扎，似乎被火焰燒的很疼。

這是什麼玩意……周塵及時撤去蒼焰，旁邊的特動組成員取來一個玻璃罐，將黑色黏液罩住。

“這不會就是結晶病的病根吧？”有人愕然道。

“它竟然會動，有自主意識的病毒？”

“我感覺更像是寄生蟲……”

特動組迅速將這一發現上報，沒過多久，任意門再度開啟，先前的那個醫生從實驗室中走出，蹲下身子，仔細端詳著扣在玻璃瓶裡的黑色黏液。

“有趣……結合了二十三種深淵勐毒製造出的全新病毒，擁有一定的本能，並且有著極強的適應能力和進化能力，目前已經進化出了靈魂特性，能夠感染靈魂，甚至是透過靈魂傳播，更加防不勝防……”

只是瞬間，醫生就解析出了流毒的本質，他起身看向周塵，目光銳利如手術刀，像是要將人剖開，“不錯的非凡能力，感謝你的嘗試，讓研究進度縮減了三十九分鐘。

能給我一點你的火焰嗎？我可以根據你火焰的特性，研究出針對結晶病的適用型解藥。”

“您是？”

“白玉山，‘醫師’的弟子。”

醫師……聽到這個名字，周塵內心一驚。

——五階加冕之王·醫師，生命教會的大祭司，舉世皆知的醫者。三十多年前，一次深淵教會的儀式，導致五階深淵君主·膿毒之花在澳洲盛開，於是全世界爆發了一場規模空前龐大的深淵瘟疫，短短一個月時間，死者的數量就接近千萬，群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才勉強抑制住瘟疫的傳播，但始終無法找到治療感染者的方法。

就在這個時候，當年還是三階的醫師經過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研究，終於找到了治療深淵瘟疫的辦法，他因此耗費了巨大的心力，一夜白頭，從三十多歲的模樣衰老為七十多的模樣，不過在此期間，他順利晉升四階。

隨後經過一個月的全球淨化，群星會終於成功消滅了這場深淵瘟疫，而在十多年後，晉升加冕之王的醫師擊殺了膿毒之花，為當年的逝者報仇雪恨。

時至今日，世界上百分之三十的公益醫院都是由醫師出錢出資建造而成，救治了數不清的患者，周塵小時候發燒都去過他名下的公益醫院。

眼前的醫生，竟然是“醫師”的徒弟？

“沒問題。”周塵很爽快地答應了。

白玉山頷首，回到實驗室拿來一個特殊的金屬容器，讓周塵將蒼焰注入其中，進行儲存。

“這東西我也拿走了，看起來是一個老朋友的作品。”白玉山看向不斷撞擊著玻璃瓶試圖逃脫的黑色黏液。

“老朋友的作品？”

“沒錯，結晶病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白玉山十分肯定的說，“自然情況下不可能形成這種由二十三種深淵勐毒融合的特殊源質病毒，只可能是有人故意為之，這種手法我只能想到一個人。”

“誰？”周塵趕緊追問。

白玉山微微搖頭，沒有解釋，拿著東西走進了任意門，隨即門扉關閉，空間恢復。

反正你遲早得寫報告……周塵心裡滴咕。

·

半小時後。

經過層層消毒淨化，周塵來到了姜澈的辦公室。

“這是白玉山剛剛提交的報告。”姜澈遞來一份檔案。

檔案很薄，裡面的內容更是少之又少，不過都是精簡的關鍵。

周塵掃了幾眼，便找到了自己想看的內容。

【根據對結晶病病毒源的分析，可以確定結晶病病毒是人工融合催化的產物，手法明顯，98.9%的機率為失樂園·毒師所為。】

失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