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暴亂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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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亂的環境中，在精神汙染的影響下，人們內心的野性和破壞慾得到完全施放，燒、殺、打、砸、奸……各種法律決不容許的暴力活動正在到處上演。

市民們趁火打劫，衝進商鋪、超市、珠寶店展開鬨搶，貪婪地將貨物與錢財洗劫一空。

“我的，這是我的！鬆手！給我鬆手！”

“滾開！是我先拿到的！”

兩個男人為了一小盒餅乾扭打在一起，互相打得頭破血流，最終他們搶到的物資又被別人搶走。

無數人湧進狹小的店鋪，從而引發踩踏事件，當人們如潮水般退去，一片狼藉的店鋪中赫然倒著幾具被擠死、踩死的屍體。

無人問津。

……

“我要殺了那群混蛋！”常年被侮辱欺負的青年雙目血紅地端著槍衝出家門，挨個找上那些欺負過自己的人，朝他們扣動扳機。

……

“你這個該死的碧池，揹著我出軌那麼多年，我殺了你！”男人憤怒地掐死背叛自己的妻子，然後穿上羽絨服，拿上槍，徒步前往姦夫的家。

……

“我受夠你這個人渣了！”女人拿出手槍，對著沉迷賭博的丈夫清空彈匣。

接著，她怒氣衝衝的換好嶄新彈匣，來到多次爆發矛盾的鄰居家門口，按響了門鈴。

……

“琳達，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啊，不要再拒絕我了！我們在一起吧！”

“不……不！別過來，我讓你別過來！救命啊！別碰我、別碰我！救命！”

……

“我贏了……我贏了！我、我、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賭場裡，紅眼的賭徒將桌上的籌碼全部攬入自己懷中，臉上的狂喜之色格外扭曲。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你……你一定是作弊了！一定是作弊了！我不可能輸，我怎麼可能輸，這局一定有問題！這個賭場一定有問題！”輸光全部身家的賭徒們面目猙獰，彷彿要擇人而噬，指責著一切，認為是賭場在坑他們的錢，很快，他們被賭場的安保人員暴打一頓，扔出賭場。

當他們在寒風中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輸掉了所有，再無翻盤的可能，便失魂落魄的走上天台，絕望地一躍而下。

……

“殺了他們！”

黑幫們在街頭展開混戰，槍聲不斷響起，混亂中，有人扔出一枚手榴彈，翻滾著落至幾名黑幫的腳下，轟的一聲，火光升騰，無以計數的彈片橫飛，將近在遲尺的血肉之軀貫穿成一團團爛肉。

血腥的衝突愈演愈烈，數條街道被血色所染紅，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不知道多少具屍體。

爭吵、哭喊、尖叫、哀鳴、怒吼、混亂、大火、鬥毆、槍聲、爆炸、死亡……

秋田鎮的秩序正在動盪中迅速崩潰。

人性的黑暗與罪孽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宛如人間地獄般的城鎮中，萬千縷黑氣緩緩升起，化作陰霾籠罩在城鎮頭頂，那是連火光也無法照亮的幽深黑暗。

罪孽的力量正在瘋狂暴漲，源源不斷地反哺撒旦，被大火幾乎焚燒成殘骸的惡魔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盈膨脹，沒過幾秒就恢復原樣，甚至……再度進化！

頭上的山羊角變得更長更粗，臉上巨大的蒼蠅複眼縮小，又在下方生長出四隻截然不同的眼睛，身後漆黑的龍翼變為四雙，猶如鎧甲般覆蓋重要部位的蛇鱗蛻變成了更加堅硬的龍鱗……

身上的邪惡氣息壓抑不住地擴散開來，帶來難以言喻的窒息。

貫穿它胸口的鋼鐵標槍上，那銘刻的鍊金矩陣忽亮忽暗，像是即將耗盡的電源提示燈。

“呃……”

橙子捂著額頭，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我的精神被汙染了，腦袋很……餛飩……”

撒旦本身就存在著精神汙染，如今在罪孽力量的加持下變得更強，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也超出了錫紙帽的保護範疇。

“我也感覺很噁心，想吐……”柳林強忍著目眩帶來的噁心感，儘量不去直視撒旦的邪惡之軀。

只有周塵毫無反應。

這種程度的精神汙染對他來說和沐浴春風沒什麼區別，他靈魂裡還鎖著一本《死靈之書》呢。

“你們離遠點，我來加大封印強度。”

周塵示意兩人退後，加大了蒼焰焚燒的火力，同時將一張光芒織成的大網甩了出去，罩在撒旦身上，接著使用鍊金術將網釘牢牢固定在地上。

他又拿起一張薄薄的金屬紙，這張紙上面有著繁雜的紋路與符號，總共十二道矩陣濃縮於這薄薄的一頁之上，鬆開手，金屬紙便如同被風吹飛的垃圾一樣飄起，不偏不倚地落在撒旦的面孔上，將它整張臉覆蓋。

金屬紙上的安眠矩陣亮起光芒，然而那光芒又在以極快的速度變得暗澹。

變得越來越強了，安眠矩陣的效果減弱了好多……周塵皺了皺眉，拿起四條超凡金屬打造成的合金鎖鏈，用鍊金術操縱著四條鎖鏈如蟒蛇般爬行過去，纏繞住撒旦的四肢，四道鎖鏈相互共鳴，能將堅固度整體提升40%。

最後，柳林在遠處操縱起韓丹青留下的青銅鼎，將十倍重力施加於撒旦身上——這件鍊金道具不需要靈魂連結就能使用。

“做好準備，大概還有八分鐘，或者更快。”

周塵望向天空，隨著時間的推移，動盪的繼續，在血與火和死亡的蔓延中，人性所產生的罪孽已經積蓄到了一種近乎恐怖的程度，就像是快要蓄滿水的水壩，遲早會有天崩地裂般爆發的時候。

忽然，街道盡頭傳來聲響，兩個年紀在小學左右的孩子正嘶啞哭喊著逃跑，而在他們身後，幾個拿著撬棍球棒的混混大笑著追趕，那些撬棍和球棒上沾染著粘稠的血跡，他們像是將這種行為當成了一場獵殺遊戲。

橙子端起槍，對準身後孩子身後的混混扣動扳機，打斷了他們的膝蓋，令他們失去行動能力。

“別過來！”橙子呵斥，這些孩子根本承受不了撒旦所散發的精神汙染，要是再靠近一點，恐怕會當場失去理智，腐化成魔。

然而那兩個孩子面對如此可怕的災難，早已嚇得驚慌失措，不顧一切地朝著自以為安全的方向跑來。

橙子咬了咬牙，衝過去攔下他們，一手一個提著帶他們離開這片街區，肅聲告戒：“不想死的話趕緊離開這裡。”

那兩個孩子卻抓著她的手不放，哽咽的問：“為什麼我的爸爸媽媽要打架……為什麼大家都瘋了……”

“為什麼他們要殺人……為什麼……”

橙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強硬把他們送走。

在這座所有人都瘋狂發洩內心黑暗的人間地獄裡，卻有一些人暫時未受到影響。

這群尚且年幼，心靈純潔的孩子。

他們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大家突然瘋了，為什麼突然都變成了壞人，為什麼要打架，為什麼要殘殺，為什麼就連自己的爸爸媽媽都視彼此為仇人大打出手……

所有的一切，對於他們而言都是難以理解的事情。

就像是一場恐怖的噩夢。

·

哭喊的聲音自城鎮各處響起。

孩子們站在窗邊，站在街頭，茫然四顧，眼童中倒映著燃燒的火焰與滾滾升騰的濃煙。

純潔的稚子們凝望充滿罪孽與痛苦的世界，見證最為殘酷的黑暗暴行。

看著一片狼藉的街道，如惡魔般暴戾的大人，他們不知所措，絕望地落淚悲鳴。

誰來救救我們！

“外面怎麼了……”

喬尹家。

四個孩子站在二樓的窗戶旁，看著燃燒起火光的城鎮，內心湧現一陣驚恐之意。

鼕鼕冬！

樓下傳來暴力的拍門聲。

緊接著，爭吵的聲音傳來，喬尹的父母似乎與來者吵了起來。

沒過多久，幾道槍聲響起，四個孩子嚇得渾身一顫，喬尹心中瀰漫起一陣不詳的預感，隨後就看到幾個兜帽人捂著肩膀逃跑，而自己的父母拿起槍械一路追殺了出去。

“爸爸！媽媽！別追！”喬尹開啟窗戶大聲呼喚，可他的父母卻充耳不聞，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不多時，似乎是看見房門沒關，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了房屋。

隨後就被一個揮舞木棍的流浪漢打跑。

老傑克啐了一口，舉起木棍指著那群強盜破口大罵：“你們這群被光照會洗腦的狗，有多遠滾多遠！”

那幾人面面相覷，見老傑克精神不太正常，心中又起了歹意，慢慢走上來想要將他圍住，誰知老傑克在這方面格外的機警，再加上他力氣非常大，幾棍子就將幾人抽的嗷嗷慘叫，倉惶逃跑。

趕跑歹人後，老傑克看著被火光照亮的城鎮，站在原地愣了許久，最終鬼使神差般走向了動盪之中。

“老傑克，你要去哪？”

喬尹幾人下樓，大聲呼喊，老傑克沒有回答，也沒有停頓，自顧自走遠了。

他們又匆忙來到地下室，想要喚回蕾尼的注意。

蕾尼始終保持著絕對專注狀態，遮蔽了外界的一切，揮汗如雨的打鐵，在她的鍛錘下，那柄鋒利的武器正在逐漸成型。

“現在該怎麼辦？有什麼辦法能阻止納塔斯神父嗎？”馬丁焦急的說。

“不知道，不知道……我們只是孩子。”喬尹嘆息，“只能祈禱史密斯先生他們能夠成功了。”

幾人沒有再說話，沉默與恐懼在地下室中蔓延開來。

·

結界中，撒旦倏然睜開六雙惡魔之眼，覆蓋在它面孔上的金屬紙憑空自燃。

它身軀一扭，貫穿胸膛的鋼鐵標槍隨之破碎。

“這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超自然力量……”撒旦呢喃，雙手雙腳一同發力，嘗試掙脫厚土之箭的壓制。

周塵面色凝重，凝聚出一發巨大火球轟擊而下，撒旦發出疼痛的叫聲，渾身抽搐，它沐浴在火中，身上卻沒有出現任何損傷，僅有精神上感受到難以忍耐的灼燒痛楚。

它在變得越來越強，即使受到靈魂創傷，那恐怖的恢復速度也能在瞬間彌補。

嘩啦嘩啦……

四條鐵鏈隨著四肢掙扎發出晃動的聲響，厚土之箭正在一點點被拔離地面。

“二十倍重力！”

柳林咬著牙加大功率，然而強達二十倍的重力，也不只過是令撒旦的動作慢上了幾分。

橙子瘋狂開火，每一枚鍊金子彈能對黑暗生物造成巨大的殺傷力，可打到撒旦身上卻連那層鱗片都破不了。

周塵沿著四條鐵鏈，以蒼焰為媒介再次發動鍛造之錘的“易碎化”，上一次他用這招輕易摧毀了惡魔的四肢，然而這一次，“易碎化”竟只是讓它身上的鱗片變脆弱，片片崩裂。

僅用一分鐘，撒旦就擺脫了厚土之箭與光之網的壓制，接著以暴怒之火對抗蒼焰，以暴食之口啃食鎖鏈。

在那張暴食之口下，特質的合金鎖鏈就和小熊餅乾一樣酥脆，嘎嘣幾口就被咬斷。

它來到結界前，不顧灼燒帶來的痛楚，將手掌貼在了光幕上。

手心中，暴食之口張開了大嘴，將光幕啃食出一塊缺口。

周塵眼角微跳，那可是最剋制黑暗生物的聖光啊，就算吃了也會灼燒自身了吧……能無限恢復了不起嗎？

事實上，還真是了不起。

“你們也算有點本事，不如來當我的奴僕吧。”

撒旦突然開口，目光瞥向周塵三人，“只要你們臣服於我，我就不殺你們，你們也能在未來成為世界的統治者之一。”

它的六雙眼睛微微亮起光芒。

“別看！別聽！”周塵避開與撒旦的目光接觸，從衣口裡掏出驚魂銅哨吹響，尖銳的哨聲刺得柳林和橙子腦海嗡鳴，也喚回了他們被蠱惑的意識。

他們面露錯愕之色，不禁後退了兩步。

為了防止被精神汙染，他們並未再直視過撒旦，也就是說，撒旦只是動用言語，就輕易蠱惑了他們二人的神智。

剛才他們竟然真的想要成為撒旦的奴僕……

啪。

一聲輕響，最後一道封印炸裂，化作光雨碎片四分五裂，撒旦重歸自由。

下個瞬間，在盪開的爆響聲中。

周塵被打飛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