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被害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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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

四個孩子在街邊的熱狗店前停下，湊錢買了兩份熱狗，打包帶走。

“又去給老傑克送吃的？”年輕女店員動作嫻熟地將熱狗裝盒，語重心長道，“你們少跟那個神經病接觸，萬一他突然發瘋，你們就慘了。”

“老傑克是我們的朋友，他才不會傷害我們。”一個小胖墩反駁。

“隨你們便啦。”年紀不大的女店員聳聳肩，並不在意，將兩盒熱狗遞出。

孩子們接過熱狗，放到腳踏車車筐裡，上車騎行過兩個街區，來到一個巷子前。

破舊的灰色巷子裡，牆邊骯髒的垃圾箱散發著惡臭，最深處有一個用紙箱拼合成的長方形箱子，上面搭著一塊老舊的黑色防風布，箱子周圍擺放著一些撿來的生活用品、吃剩下的食物。

“老傑克，我們來給你送吃的了。”一個戴眼鏡的小男孩喊道。

紙箱屋動了下，防風布被掀開一角，裡面的人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觀察外面，幾秒後，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掀開防風布，從長方形紙箱中坐了起來。

他蓬頭垢面，一雙渾濁的眼睛從野草般的長髮間望了過來，遍佈汙垢的臉上帶著滄桑與疲倦之色，臉龐上長著亂糟糟的鬍鬚，身上的羽絨服格外陳舊，渾身散發著一股子餿臭氣味，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澡，整個人骯髒不堪。

更古怪的是，他頭上帶著一個銀色的錫紙帽。

“老傑克，給你的熱狗。”孩子們來到流浪漢面前，遞上還熱乎的熱狗。

“謝謝，謝謝！”老傑克傻子一樣嘿嘿笑了起來，抓起熱狗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相比於垃圾桶中的剩飯，熱氣騰騰的美食顯然更加可口。

“老傑克，我們想去森林裡尋找艾倫，你能陪我們一起去嗎？”一個金髮瘦弱小男孩詢問。

“森林……”老傑克吃熱狗的動作一頓，搖頭道，“森林很危險，不要去那裡，有狼，有熊，有陷阱……你們不要去。”

“我們只是在外圍轉一轉，不會深入，你還記得艾倫嗎？他給你送過餅乾和牛奶，但是他被那個怪物抓走了，大人們都不相信我們，只有你能幫助我們了。”唯一的女孩珍妮認真說道，她個子較高，臉上長著雀斑，比另外三個孩子顯得要更加成熟一些。

“怪物……”老傑克聞言，身子抖了抖，似乎非常恐懼。

“什麼怪物？”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人走進巷子，臉上帶著友好的禮貌笑容，無形中散發著一股親和力，令孩子們的戒心降到了最低。

可老傑克卻如臨大敵，瞬間拿著熱狗縮回了自己的小屋，只微微掀開防風布的一角，暗中偷窺。

“你是誰？”珍妮警惕地問道。

“處理某些事情的有關人員。”周塵神神秘秘的回答，他低頭看著孩子們，語氣溫和，“秋田鎮近期很不安穩，引起了州里的注意，所以派我來調查。

你們這些小機靈鬼似乎知道些不得了的事情？”

“調查員？”珍妮怔了下，眼神變得狐疑起來，“不久之前秋田鎮來過一個自稱調查員的人，你認識他嗎？”

“他叫什麼名字？”

“不記得了，我沒什麼印象。”

“那他現在在哪裡？”

孩子們又是搖頭，珍妮更是露出看白痴一樣的眼神：“我們只是孩子，孩子怎麼可能知道大人們的事情，那是鎮長、警長的工作。”

這個姑娘過於早熟啊……周塵沒有繼續追問，轉移話題：“你們剛才說的怪物，是什麼東西？”

孩子們面面相覷，一時間沒人說話。

“那我再問一個問題。”周塵的態度依舊溫和，即便易容，樂之王賜福後所擁有的高魅力依舊存在，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會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他指了指躲在紙箱小屋裡的老傑克：“他為什麼躲著我？我嚇到他了嗎？”

“不，老傑克有點……精神上的疾病，覺得衛星和手機會射出某些波長控制人的思想和潛意識，俗稱洗腦，所以才會一直戴著錫紙帽，他說錫紙帽能有效隔絕洗腦的電磁波。”小胖墩扭頭看了一眼，“他覺得不戴錫紙帽的人都已經被洗腦成傀儡，所以才會害怕和別人接觸。”

“那他為什麼能跟你們接觸？”周塵疑惑的問。

“他說孩子們擁有純潔的心靈，不會被洗腦。老傑克對孩子們都很友善，但大家的父母都讓大家遠離他。”小胖墩回答。

感覺就是個腦子不正常並且身陷陰謀論的被害妄想症啊……舊紀元的確有這麼一群人，腦子不太聰明的樣子，總覺得訊號基站的輻射會影響健康，口罩裡的鐵絲是竊聽裝置，又或者邪惡勢力暗中用腦控儀洗腦民眾，只有戴著錫紙帽才能抵抗……嗯，新紀元也有不少這樣的人，吃飽了撐的……周塵思緒紛呈。

他之所以關注老傑克，除了對方一見到他就嚇得跑開外，還有一點——老傑克身上有著線索游標。

現在看來，老傑克知道的線索應該和這群小孩一致——怪物！

有一個神秘怪物抓走了這群小孩的同伴，也就是報紙上失蹤的人員。

“聽好了，孩子們。”周塵語氣一變，略顯認真，“我需要你們協助我進行調查，這件事很重要，不僅關乎著整個秋田鎮的安危，還關係著你們朋友的性命。

我跟那些大人不一樣，我見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你們可以儘管告訴我你們的所見所聞，而我也會竭盡所能幫助你們找到失蹤的同伴。”

在親和力的感染下，孩子們的警惕心已經降到最低，再加上他們非常擔心自己的朋友，稍作猶豫便將事情全盤托出。

“兩天前，我們幾個在購物商場裡玩到很晚才回家，艾倫的家離得最遠，所以和我們道別後，他還要自己騎上一段距離，平時和我們分別後他十分鐘就能到家，可那天晚上直到深夜他也沒有回家，等到他的父母打來電話詢問我們的父母，我們才知道艾倫失蹤了。”

較為瘦弱的金髮小男孩說，“當晚我們和大人一起出去尋找，在艾倫回家路上的那座森林附近發現了他的腳踏車，我還看見……看見一個怪物，但大人們都沒看見，說我是出現了幻覺。”

“能描述一下當時的具體細節嗎？”周塵進一步詢問。

“我們打著手電筒在森林裡搜尋，叫著艾倫的名字……我跟在爸媽還有幾個警員身邊，來到一條小溪旁邊的時候，我看到手電筒光芒照到了遠處的一個怪物，它很高，有……有三米，面板很黑很黑，然後一下子就消失了。”

金髮小男孩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我大聲尖叫，說有怪物，但大人們什麼都沒發現，我爸媽以為我受了刺激，所以強行把我帶回了家。”

“但是我發誓，我真的看到了怪物。老傑克可以作證，他也看到過。”金髮小男孩神情鄭重的舉起手指，然後回頭看向躲起來的流浪漢，“怪物是老傑克最先發現的，他某天晚上在公園撿垃圾的時候看到了怪物的身影，於是跑去警察局報桉，卻被那群警察當成精神病患者打了出來……

其實他和我們說的時候，我們也不相信，但我那一晚確實見到了怪物，和老傑克描述的幾乎一致。所以我們猜測，小鎮的失蹤桉都是怪物乾的，它抓走了好多人。”

“那個怪物具體是什麼樣子？是人形還是其他形狀？”周塵繼續問。

“你相信我們說的？”金髮小男孩有些驚訝，他和其他大人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都會被當成小孩子的玩笑，爸媽還嚴厲警告他讓他遠離老傑克。

“當然相信，我就是為此而來。”周塵點頭，“所以，怪物是什麼樣子？”

“人形，三米高，面板很黑，其他沒有看清，老傑克當時也只看了個大概。”

三米高的人形生物，面板漆黑，確實和怪物一樣，要是還能有更多特徵就好了……周塵視線一一掃過孩子們：“既然你們知道有怪物，為什麼還敢跑去森林？就不怕被怪物抓走？”

“失蹤者都是在夜晚失蹤，現在是白天，怪物應該不會出現。”珍妮接過話茬，“我們只是在外圍轉一轉，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再說了，告訴大人他們也不會相信，所以只能靠我們自己找線索。”

“對，大人們古板、愚蠢又高傲，根本不會相信孩子們的話。”戴眼鏡的書呆子附和。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周塵暗自感嘆，這群小孩膽子也太大了。

“你的問題都問完了嗎？”珍妮開口。

“暫時。”

“那就跟我們一起去森林吧。”珍妮直白的說，“你說過要幫助我們找到艾倫。”

周塵思索了下，就算他不敵怪物，也能用火焰躍遷帶著這些小孩跑路，於是點了點頭：“你們帶路。”

“老傑克，我們先走了。”孩子們揮揮手，朝著老傑克道別。

·

二十分鐘後。

周塵在孩子們的帶領下，來到了那片覆蓋著皚皚白雪的森林。

樹木光禿禿一片，蕭索寂靜，地面上蓋著一層厚厚積雪，踩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一路上的閒聊中，周塵得知了這群孩子的名字。

雀斑女孩叫珍妮，金髮小男孩叫喬尹，戴眼鏡的書呆子叫馬丁，小胖墩叫尹文，再加上失蹤的艾倫，這五人是非常要好的夥伴。

“史密斯先生，你是特工嗎？”馬丁好奇問道。

“準確的說，我是一位調查員。”周塵糾正，“這兩者間有著不小的區別。”

“那你遇到過超自然事件嗎？現在世界各地都出現了好多超自然事件，是不是東方人說的‘靈氣復甦’了？”馬丁對這方面有著濃厚的興趣。

“你知道的還不少。”周塵一樂，這小孩竟然連靈氣復甦都知道，看樣子平時沒少網上衝浪。

“那些事情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他用模稜兩可的話語回答，瞬間吊起了孩子們的好奇心。

“哪些是真的啊？”

“保密。”

“切……”孩子們發出失望的聲音。

“前面就是我們發現艾倫腳踏車的地方。”喬尹這時忽然說道。

事發地點還殘留著警戒線，而腳踏車早已被轉移到警局裡面。

令周塵眉頭微皺的是，森林裡不久前似乎下過一場雪，將殘留的痕跡全部掩埋了。

“那條小溪在什麼地方？”他問。

“在左邊。”喬尹指了指路。

一行人很快來到喬尹看到怪物的小溪旁，喬尹指了個方向：“那晚我就是看到怪物在那裡。”

周塵走了過去，回頭問：“這個位置？”

“再往前一點……再往右邊一點，再往前一點，再往前……對，差不多就是那個位置。”

周塵看著周圍的厚重積雪很是頭疼，大雪掩埋了一切。

沉吟半晌後，他心中許願：“我許願看到怪物留下的‘足跡’。”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即便是虛無的靈體，在空氣中飄過都會留下殘留痕跡，倘若怪物真的存在，那麼許願找到其足跡殘留無疑是個不錯的方法。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禁區力量干擾的緣故，兩次許願消耗的心願值都格外的多，這次足足燃盡了五十枚星子。

周塵眼睛一花，透過面前的積雪，看到了一個閃爍著醒目金光的碩大爪型足跡。

他環顧四周，卻發現周圍只有這麼一道腳印。

周塵愕然，怪物會飛？還是憑空消失了？

不……就算會飛也應該留下軌跡，可除了這個腳印外，竟然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他小心翼翼扒開面前的積雪，卻沒有發現腳印，只有凍住的樹葉。

不存在於物理層面？

“史密斯先生，你有什麼發現嗎？”孩子們問。

“暫時沒有。”周塵回身，“我們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孩子們頓時有些洩氣。

等走出森林，他們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頭戴錫紙帽的老傑克，他手裡正拿著一根木棍。

“老傑克，你怎麼來了？”小胖墩尹文驚訝道。

“我，怕你們，遇到危險……”老傑克腦子似乎不好使，說話斷斷續續。

“我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孩子們笑了笑，心中流淌過一陣暖意，沒想到老傑克會因擔心他們而直接趕過來。

隨後，在周塵的催促下，孩子們和老傑克一同離開。

等他們走遠後，周塵轉身返回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