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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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濛的霧靄宛如潮水般自街道盡頭蔓延而來，像是一層厚重的陰霾。

狗子說這東西叫溶解之霧，沾染上一點就會如同強酸一樣腐蝕血肉之軀，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噩夢怪物，整片霧氣都是它的身軀，沒有實體。

這樣的敵人非常棘手，完全免疫物理攻擊，大部分昇華者遇到都無計可施，甚至躲都沒地方躲，因為霧氣無孔不入，除非是帶著氧氣瓶躲到完全密封的房間裡。

但對於周塵來說，就是一把火的事。

他張開五指，一縷蒼白火苗自掌心燃起，緊接著，就像是火焰噴射器一般，炙熱煊赫的蒼白烈焰從掌心迸發而出。烈火火舌亂舞，橫衝直撞，恐怖的熱量狠狠貫入溶解之霧，衝擊力肆意攪動整片霧氣。

如同火星落入燃油，溶解之霧在接觸蒼焰的瞬間被熊熊點燃，大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燃燒擴散，將陰霾蒸乾。

“爆！”

周塵五指驟然收攏，蒼白火光升騰，劇烈的轟鳴隨之響起。

但物理意義上的爆炸並非發生，沒有掀起衝擊波，也沒有對周邊環境造成任何破壞，這是精神層面的爆破。

對付溶解之霧這種特殊噩夢怪物，物理上的攻擊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就算用導彈洗地，也只能暫時打散它的身軀。然而蒼焰是特殊的精神火焰，對於溶解之霧有著十足的剋制效果。

爆炸的鳴動中，源自精神層面的爆炸輕而易舉地撕碎了溶解之霧，將這隻噩夢怪物徹底滅殺，失去活性的霧氣迅速消散在空氣之中，被陰霾吞沒的廢墟重見天日。

周塵放下手臂，扭頭看向另一處戰場。

槍聲轟鳴，三挺機槍噴吐出可怖的雷火長鏈，子彈交織如雨，無膚者與食魂者組成的噩夢怪物軍團如割麥子般成片成片倒下。

但它們的數量就像是無窮無盡一樣，源源不絕地從街道盡頭出現。

周塵正準備過去幫忙，就聽見一陣虛弱的咳嗽聲響起，頓時內心一振，提高警惕。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聲從不遠處一堵破碎的牆壁後面傳來，猶如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夾雜著痛苦。

周塵微微眯眼，謹慎地走過去想要一探究竟。

忽然，咳嗽聲變得劇烈起來，像是將死之人最後的迴光返照，令人感到驚悚的是，殘牆背後，咳嗽的聲音變多了。

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越來越多的咳嗽聲從殘破牆壁後方傳出，此起彼伏，病態、虛弱。

可那堵牆壁明顯遮掩不住那麼多人。

未知的噩夢怪物？周塵皺著眉，小心翼翼繞到牆體側邊，可令他悚然的是，牆體後面竟然空無一物！

沒有？怎麼可能！

而且在他目光觀察到牆體後方的那一瞬間，詭異的多重咳嗽聲便停了下來，消失不見。

周塵眉頭緊鎖猶豫了片刻，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轟出一發火球，將整堵牆壁連帶周遭十米範圍內的一切轟碎。

下一秒，一道句僂身影被熊熊燃燒的烈火從空氣中轟出，重重跌落在地，慘叫哀嚎，翻滾著試圖撲滅身上的蒼焰。

老陰比！周塵嘖了一聲，這傢伙也太苟了，似乎有某種隱身技能，就連他都沒察覺出來，要不是慎重出手，恐怕就讓這個老陰比躲過去了。

那是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老者，乾枯瘦弱，眼窩深陷宛如骷髏，頭頂幾縷頭髮像是野草一樣飄蕩，但是給周塵的感覺並非噩夢怪物，而是一個大活人，一個昇華者。

周塵具現出一把手槍，對著病號服老者的雙腿扣動扳機，冷聲質問：

“為什麼襲擊我？”

砰砰兩槍，血花迸濺，病號服老者的腿上被子彈鑿出兩個血窟窿。

“放了我……我把我的超凡道具給你……”病號服老者淒厲求饒，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意志正在被無形的火焰迅速焚燒，那種鑽心劇痛令他渾身顫抖，瀕臨死亡的恐懼陰影將他徹底吞沒。

周塵不由得感到好笑：“殺了你之後我難道就得不到道具了？

還有，我在問你，為什麼襲擊我？”

他雖然在笑，但眼神毫無溫度，冰冷的令人發憷。

“說了，能換一條命嗎？”病號服老者忍著痛苦問。

“不能，但我會讓你乾淨利落的死。如果你不說，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聞言，病號服老者沒再發出一丁點聲音，默默承受著精神焚燒帶來的痛楚，既然已經必死，他幹嘛還要再便宜別人？

“想硬氣？”

周塵露出一個平靜、癲狂、嗜血糅雜在一起微笑，“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你，我是美洲電鋸殺人協會的會員，論折磨手段……”

他話還沒說完，病號服老者就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看著周塵那嗜血的優雅笑容，似是回想起了某種駭人的經歷或見識：

“我說，我說，我都說！給我一個痛快！給我一個痛快！

”

電鋸殺人協會這麼臭名昭著麼……周塵心中腹誹。

“我……我前不久得到了一件詛咒道具，它讓我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但它就像寄生蟲一樣不斷抽取著我的生命力，我今年才二十二，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二十二？

周塵打量著看起來跟八十二歲一樣的病號服老者，這詛咒物的副作用還真是可怕。

“只有每個月給詛咒物上繳血食貢品，才能保住性命，而貢品的一部分生命力會反哺給我，所以只要我多為詛咒物提供血食，就能逐漸變回原來的樣子……”

“所以，這場噩夢正好給你提供了絕佳的狩獵場所，把你和一群普通人關在了一起，就像進了自助餐廳。”周塵冷笑，“看起來你實力還算不錯，不然不敢對我出手。”

病號服老者沒有回答，痛苦的喘息：“給我一個痛快吧。”

“還沒說完呢，咳嗽聲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能隱身？”

“咳嗽聲是詛咒道具的技能，能隔空吸取中招者的生命力，隱身是我的非凡能力。”病號服老者如實回答，他不想遭受那種非人的折磨。

周塵頷首，原來如此，是這傢伙自詡實力不錯，想要對他出手——昇華者的生命力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比擬的。

他沉吟了下，揮手，中斷了正在病號服老者精神世界旺盛燃燒的焚魂之焰：“行了，你可以走了。”

病號服老者眼神無比震驚，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可以走了？

對，對啊，這位是電鋸殺人協會的會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大家都是一路人，都是邪惡昇華者，說不定是壞人間的惺惺相惜……可是我襲擊了他，他竟然就這麼放我走？

見周塵甚至消散了手槍，沒有半點動手的意思，病號服老者就算心中再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久留，不管怎樣這都是難得的機會，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他如今只想活下去。

病號服老者生怕周塵改變想法，不顧兩腿的槍傷，強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踉蹌逃走，期間還回頭看了下週塵，發現他已經離開，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籠罩在心頭的死亡陰影漸漸褪去。

活下來就好，活下來就好……

這時，遠處的周塵看著許願瓶中浮現的十枚星子，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死中求活的心願還真是強烈啊……

他感嘆著，引爆了殘留在病號服老者精神世界的蒼焰。

轟！

病號服老者眼前一黑，本就被摧殘到幾近崩潰的精神，在精神之火的爆發下徹底付之一炬，身體直挺挺倒下，像是一具沒有了靈魂的空殼。

周塵這才走了過來摸屍，在上衣的口袋裡發現一個老舊的醫院病牌，上面的字跡已經模湖，內部充斥著怨毒的詛咒氣息，隱隱泛黑，顯然就是那件詛咒物了。

對於這種副作用極強的詛咒道具，周塵沒有絲毫興趣，賣了也是禍害別人，乾脆施展萬物毀滅將其徹底銷燬。

然後，看著病號服老者的屍體沉思起來。

這傢伙的非凡能力是隱身，而且是效果絕佳的隱身，就算是他都沒能發現。

病號服老者的精神和靈魂已經徹底泯滅，但屍體中還殘存著不少超凡源質……

有一說一，周塵很饞這個隱身技能，無論是逃命、潛伏還是偷窺都是一絕。

琢磨了片刻後，他決定試一試，用熔爐之火將屍體點燃，提取屍體中殘留的超凡源質，接著進行淨化，俗稱殺菌消毒，使源質迴歸不含任何汙染的純淨狀態，再然後進行萃取，提煉源質中最為核心的超凡特性……

一套工序發生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內，很快周塵手中就只剩下一團被熔爐之火包裹的透明源質，其中蘊含著“隱身”這份能力的特性。

按照流程，接下來就是找個物品與源質融合，亦或是直接將源質打造成超凡道具，這也恰恰是最難的部分。

現在顯然不是一個適合鍛造的時間，周塵便將“隱身源質”轉移到圓桌議廳，用器皿封存，等待合適的時候再進行加工。

做完一切，他回到槍林彈雨的戰場，地面上，無膚者與食魂者的屍體堆積如山，血路成河，可還是不斷有怪物冒出。

更遠處，轟鳴聲愈發劇烈，廢墟中建築傾塌，尼德霍格與幻夢之花的廝殺步入了白熱化。

恐懼分身的三分鐘持續時間也快到了。

“周塵，這些怪物根本殺不完，快想想辦法！”黎曦夜大聲說道。

“有那些人類在提供對噩夢的恐懼，不解決源頭，這些怪物就永遠也殺不盡。”安吉拉開口解釋，作為一個能夠入夢殺人的詛咒道具，她對靈界的規則頗為了解。

“那就不在這些怪物身上浪費時間了。”

周塵說著來到人群躲藏的廢墟前，手掌中亮起鐵光，逐漸勾勒出一道繁複的鍊金矩陣。矩陣落入廢墟房間，閃爍起光芒，張開一道結界，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雖說他的矩陣造詣不是很強，但這座噩夢的力量已經被削弱了許多，噩夢怪物們短時間內打不破矩陣結界。

“你們躲在裡面會很安全，哪都不要去，除非遇到群星會的昇華者。”

簡單吩咐完，周塵示意黎曦夜、狗子和安吉拉離開，一行人匆匆趕向尼德霍格與幻夢之花的戰場。

期間，恐懼分身消散，尼德霍格的力量驟然減弱，好在周塵迅速使用情緒暴走續了一波噩夢。

轟！

尼德霍格一爪將龐大的幻夢之花掀翻，含包待放的巨花接連將幾座廢墟房屋碾壓成渣，花瓣上遍佈燒傷、爪痕、咬痕，還有幾朵花瓣被粗暴地掰扯而下，整體氣息嚴重下滑，波及到了整片噩夢。

尼德霍格的狀況同樣不妙，龍翼殘破，渾身鮮血淋漓，胸腹部有大量血洞，深可見骨。

雙方都已經陷入疲軟期。

周塵在廢墟頂部輾轉跳躍，身法靈活，周身閃爍著青色電弧，在“青雲之志”的加持下，速度遠超以往。

他來到在幻夢之花附近，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肅冷如鐵，戰意昂揚，身上的青色電光勐然暴增，拳頭上繚繞起蒼白色火焰，其中還夾雜著細密的青色電弧。

蓄能，蓄能，蓄能……

源質狂湧，炙熱的焚魂之焰聚集在緊握的拳頭上，蓄勢待發的磅礴能量宛如一座即將噴發的活火山。

黎曦夜學著他的樣子握拳進行蓄能，青色電弧與蒼白火舌交織纏繞，她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自己手中彙集。

在契約之戒的靈魂連結下，二人心意相通。

當積蓄的能量到達臨界點的剎那，他們同時發動火焰跳躍消失在原地，一左一右出現在幻夢之花身側，勐然出拳。

磅礴霸道的源質轟隆咆孝，宛如洪流般井噴而出的蒼白火浪中摻雜著蜿蜒的青色電光，兩道攻勢結結實實轟在幻夢之花上，令巨花發出遭受蹂躪般的響亮鳴顫，整個噩夢隨之劇烈晃動。

“吼！”

尼德霍格趁機噴吐出漆黑色的混沌龍焰，在幻夢之花的軀體上焚燒出一個大洞。

幻夢之花倒在廢墟里，模樣慘烈至極，像是經歷了一場山林大火，身上有三個大小不一的灼燒窟窿，花瓣焦黑枯萎，冒著黑煙。

它的花瓣輕輕顫抖，掙扎了一下，緊接著便再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