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藝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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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應該知道這把槍打不穿我身上的戰甲吧？”

面對毀滅者k-50的威脅，周塵表現的有恃無恐，用流利的英文回答。

他看向那個被開啟的“052”貨箱，又看向端著霰彈槍，金髮藍眸，穿著純白色鑲金邊克里諾林裙，手臂套有象牙白蕾絲手套的公主，腦海中的線索逐漸串聯了起來。

這並非是從某個電影片場跑出來的演員，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貴族小姐。

讓他確信這一點的，是對方身上所具備的貴族氣質，只有從小接受貴族教育，在對應的環境中成長，才能在日積月累中養成這種氣質，這是很難模彷的東西。

再結合編號、對方的服飾跟語言，“052”的真實指向就呼之欲出了。

【052號禁區】

——052號禁區位於大不列顛島曾經名為英格蘭的土地上，三年前解封，其內部形成了類似舊紀元維多利亞時期的超凡王國。

在禁區解封后，經過三個月的時間，來恩王國見證了現代社會的強大，最終選擇融入時代。

當王國的詳細資訊公之於眾時，全世界無數奇幻作品愛好者都瘋狂了。

因為那裡真的有龍。

對，長著大翅膀和鱗片，會噴火，會飛的巨龍。

甚至還有龍娘。

據說為了吸引遊客，他們還搞出了騎龍飛行大賽，再過兩年貌似都能上奧林匹克運動會……

思緒紛呈間，周塵看到那位金髮公主警惕地後退，一隻手悄然伸向盛放著軍火的貨箱中，不知道要掏出個什麼大寶貝出來。

“冷靜點，小姐，這裡是金竹市，我叫周塵，金竹市群星會幹員。”周塵安撫起來。

“金竹市？是什麼地方？”金髮公主沒有聽說過這裡。

“遠離你家鄉的東方。”

東方……金髮公主表情一滯，呼吸有些紊亂，但被她迅速壓制住，握緊槍械儘可能保持冷靜，藍寶石般美麗的眼眸中充滿了戒備：“你是群星會的幹員？”

“是的，我的編號是……”周塵說，“我猜你來自052號禁區，來恩王國，對嗎？”

與此同時，他在通訊頻道瘋狂呼叫著姜澈。

急促的語氣讓姜澈百忙之中抽出空看了眼他的第一視角，眉毛旋即微微挑起。

“原來是這樣……”

一瞬間，她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開口說道：

“她叫艾琳·尹麗莎白，十七歲，是來恩王國尹麗莎白公爵的小女兒，兩個月前在一場宴會上失蹤，很多人都猜測她是被王國的激進派策劃綁架，但尹麗莎白公爵始終都沒有收到威脅或是索要贖金的要求，沒想到她居然在這批貨裡，呵，原來清單上的‘來恩之花’是這個意思……”

“公爵的小女兒？”周塵驚愕，公爵已經是很大的爵位了，這是妥妥的貴族小姐啊！

“所以儘可能保護好她吧，對你有很大好處。”姜澈說。

來恩王國是一個超凡國度，國力強盛，救下一位改革派大公爵的女兒，所得到的好處絕不是一星半點，操作得當，甚至有可能推動來恩王國更進一步融入群星會。

此時，艾琳正警惕地望著周塵：“你怎麼知道我來自來恩王國？”

“看你的服飾、氣質、語言，還有那個箱子上寫著的編號。”

周塵挨個指了一番，解釋道：“我的上司告訴我，你叫艾琳·尹麗莎白，今年十七歲，尹麗莎白大公爵的小女兒，兩個月前被人綁架，對嗎？”

“……你的上司是誰？”

“姜澈，你認識？”

“不認識……請你把頭盔摘了，我想再確認一下。”艾琳說道。

“你先把槍放下。”

艾琳稍稍猶豫了下，手指從扳機上鬆開，槍口斜向下移動，即便有情況也能迅速開槍：“這樣可以嗎？”

周塵後退三步，保證艾琳若是開槍自己能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他意念一動，解除合金戰甲的覆蓋狀態，將自己的模樣展現給了艾琳。

不是綁架我的那些人，不排除是同夥……東方相貌，難道我真的在東方……艾琳沒有全信，但內心還是不可抑制地慌亂起來，如果是真的，她離家未免也太遠了。

“我的上司要我轉告你，在你失蹤的這段時間，你的父親母親都很擔心你，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可以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幫你回家。”

周塵露出真摯而鄭重的神情，感情十分到位。

“哪怕你不相信我，我也會在這裡保護你，直到我的同事們趕過來。但這裡非常很危險，我們正在進行一場圍剿行動，最好儘快離開。”他又補充道。

艾琳沉默，看起來正在進行激烈的心理鬥爭，深思了良久後，她放下槍，選擇相信。

因為她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再者她又打不過周塵，對方若是想要做點什麼，根本沒必要和她閒聊這麼久。

周塵微笑頷首：“等拿完東西我們就走。”

說著走向一旁，撿起地上的麻袋。

“拿東西？拿什麼東西？”艾琳不解的問。

“這是個倉庫，進了敵人的倉庫，還有空手回去的道理嗎？”

周塵拿起一塊源質結晶進行轉化，沒一會兒就恢復滿了源質，隨後動作嫻熟地開啟幾個貨箱，將有用的東西盡數塞進麻袋。

“……”

艾琳的表情有些怪異，從小到大接受的貴族禮儀告訴她偷盜不是一件好事，但求生欲和情商讓她選擇了閉嘴。

“對了，你也是昇華者吧？不然不可能承受住毀滅者的後坐力。”周塵邊開箱子邊問道。

“是的。”

“那你要不也拿點？這麼多東西我一個人拿不過來……別有心理負擔，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偷來的，與其放在這裡便宜他們，不如拿走充實自己。”周塵說的有理有據，“這裡是永恆之火的倉庫，你應該知道吧，深淵教會。”

“深淵教會……”艾琳明顯知道深淵教會的存在，流露出些許恐懼——在052號禁區剛解封的那段時間，深淵教會曾在來恩王國犯下過駭人聽聞的罪行，令無數人談之色變。

至於要不要一起……她搖了搖頭，如果被父親母親知道她做了壞事，回去肯定少不了一番懲罰。

周塵沒再提議，自顧自翻找著，很快就將麻袋裝了滿滿一袋。

是時候熘了。

他扛上麻袋，招呼艾琳，兩人離開夾縫之室，然而等來到圖書室後，外面的景象卻讓周塵皺起了眉頭。

映入眼中的是無數粘稠的黑暗物質，在書架上，在吊燈上，在天花板上，整個房間都像是被不明生物侵蝕了一樣，蒙上一層幽暗，還有更多的黑暗液體從牆壁的縫隙中流淌而出，似是要將這裡淹沒。

“全體注意——”

姜澈嚴肅的警告聲自通訊頻道響起：

“紳士使用了未知禁忌物，擴大了影魔潭的影響範圍，他的本體在一樓與黎小小戰鬥，各單位儘快前往阻止影魔潭的繼續擴散，務必活捉黎小小！”

草，在一樓，以影魔潭擴散的速度，恐怕整個一樓都被覆蓋了……怎麼出去……周塵心念電轉，迅速從麻袋裡掏出一個由鋼鐵打造成的機械揹包。

這是外接式源質轉化裝置，對超凡者而言，相當於額外增添一個容量巨大的外掛油箱。

他用高純度源質結晶將轉化裝置塞得滿滿當當，背上了它，開始手搓鍊金炸彈。

一個、兩個、三個……

有了外接式源質轉化裝置，根本不需要擔心源質不夠用，很快他就搓出了四枚蘊含著濃縮蒼焰的鍊金炸彈。

精心製作的炸彈體型縮小了一圈，但威力翻了幾乎有一倍，每一枚裡面都充斥著壓縮到極致的焚魂之焰。

“喜歡放煙花嗎？”周塵看向乖巧淑女般站在身旁的艾琳。

“啊？”艾琳一臉茫然，猶豫了下說道：“我小時候很羨慕那些能放煙花的孩子，但父親母親從不讓我碰那種危險的東西，長大了就更沒有機會了……”

“那你現在有機會了。”

周塵不由分說的將兩枚鍊金炸彈塞進她懷裡：“等會咱們會遇見一個很壞很壞的人，我扔出的時候你也跟著扔，全扔，能明白嗎？”

“……”

艾琳知道是特殊時期，只好接過。

兩人沿著周塵來時的路線行進，回到地下一層，周塵聽見了樓上震耳欲聾的動靜，還有順著建築縫隙不斷流淌而下的暗影物質。

“被這東西沾上沒什麼大問題，但千萬別被泥潭困住，除非你有特殊的手段能夠掙脫，否則一旦被拉入影魔潭，靈魂就會被一點點吞噬。”

周塵神色凝重，語氣肅然地告戒，這是他曾經的親身經歷。

他至今仍然無法忘記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

影魔潭是紳士在成為腐化者後開發出的衍生能力，所有被拉入的生靈都將被吞噬靈魂，那些冰冷粘稠的黑暗物質會包裹全身每一寸肌膚，每一根毛孔。

它們湧入鼻腔，佔據食道，灌入肺部、腸胃……

如同墜落地獄一樣，無法呼吸，無法思考，聽不見一點聲音，看不到一點光芒，周圍是無盡綿延的黑暗，伴隨著緩慢下墜的失重感，能夠清晰感受到自己身體的溫度與生命在一點點流逝，只能絕望的等待死亡到來……

如果不是當時救援部隊來到及時，他就是一具死屍了。

兩人找到一處暫且沒有被黑暗物質汙染的斷層，輕鬆跳上一樓。

整個一樓的地面都被深邃的黑暗物質覆蓋，宛如泥濘的沼澤，而建築幾乎都快被拆光了，一覽無餘。

紳士靜立於黑海之上，拄著手杖，看起來彬彬有禮，含笑凝視著遠處。

一隻只由暗影物質聚合而成的黑泥怪物正在對黎小小發動兇勐的攻勢，後者操縱著深淵植物抵禦，藤蔓抽動，食人花啃食……但這些怪物都是由暗影物質構成，只要影魔潭還存在，它們就是無窮無盡的。

周圍傳來槍聲的轟鳴，行動幹員們同樣受到了暗影怪物的襲擊，他們身上所穿的外骨骼鎧甲能保護他們不被影魔潭吞噬，但卻被殺不完的黑泥怪物拖延了突襲速度。

“女士，說出那樣東西的下落，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裡。”紳士風度翩翩地笑了起來：“我說話一向算數。”

黎小小揮手，如刀鋒般銳利的長葉飛出，斬掉數只黑泥怪物，冷漠發問：“失樂園也想來橫插一手嗎？”

“如此難得一遇的珍寶，錯過實在可惜。”

紳士輕點手杖，影魔潭驟然沸騰起來，噴湧出粘稠的黑暗洪流，更多的暗影怪物從黑潭中浮現。

“女士，我的時間有限的，儘快做出決定吧……再晚，就很難再離開了。”

黎小小沒有回答，冷漠地操縱植物與撲來的暗影生物廝殺。

某個牆柱後。

周塵鬼鬼祟祟地探出腦袋，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後，縮回身子，小聲對艾琳說道：“咱們趁他不注意搞個大的。”

“大的？”

“對，大的。”周塵問：“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藝術就是……”

“就是爆炸？”艾琳顯然是聽過這句話的。

“不——”周塵抓起兩枚鍊金炸彈，奮力扔向紳士。

見到他的動作後，艾琳也急忙將鍊金炸彈扔出，別看她身嬌體柔，但作為昇華者，實際力量早已超越常人極限。

“嗯？”紳士驟然回頭，看到了四枚極速飛來的鐵蛋。

緊接著，在那一瞬間，半空中，彷佛千萬道雷鳴同時炸響，暴虐地迴盪在每一個人耳邊，蹂躪著耳膜，驚駭著靈魂。

足以使童孔燒傷的恐怖烈光就此洶湧噴發。

光芒。

撕裂了一切。

地面在鳴顫，宛如積蓄了千百年的火山蓄勢爆發，熾白火浪在恐怖氣壓的震撼推動下浩蕩奔湧，化作潮水湧向四面八方，勢如破竹地將粘稠的黑暗物質盡數撕碎、掀飛，整片影魔潭在焚魂之焰的灼燒下，迎來了乾脆徹底的毀滅。

宛如一場盛大的煙花秀。

作為爆炸的中心，白色火光毫不留情地將紳士吞沒，緊隨其後的，便是他淒厲痛苦的慘叫。

如此的悅耳。

至此，周塵才轉過身，看著金髮飛揚，面容呆滯，蔚藍眼童中倒映著灼灼火光的艾琳，露出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

“——藝術，就是派大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