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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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陳唸的呼喚，螢自是立即返回，但邢雲霄並沒有急著返回古墓深淵——他能感覺到有人在接近。

他在原地待了不到三十秒，便見到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從安夏方向飛來，帶頭的卻並非地藏菩薩，而是釋來。

來者大部分自然也是僧人，其中也有一些下凡仙。

“尊者？”

釋來來到此處，見到的卻是一片清朗天空，頓時有些懵逼了：“幽冥大軍呢？”

“都解決了。”邢雲霄沒有深入解釋，而是問道：“怎麼就你們來了？菩薩呢？”

釋來雙手合十：“幽冥大軍無窮無盡，菩薩擔心此乃調虎離山之計，也知尊者有應付之力，故僅派我等作支援，他依然故守安夏。”

邢雲霄點了點頭：“確實也是……”

他正要再說些什麼，陳唸的聲音卻又一次在周圍響起：“邢兄弟，你快來吧……呃，來了不少僧人是嗎？能不能請他們幫忙遮蔽一下天機？”

這聲音不僅邢雲霄能聽見，釋來等人自然也聽見了。

“這是？”釋來身後的慈聞抬了抬眼皮：“是那位陳念施主的聲音？”

邢雲霄嗯了一聲：“如何，你們能做到遮蔽天機嗎？”

一旁慈量和尚無奈一笑：“尊者，遮蔽天機並沒那麼容易，我們需要……”

“不用搞這麼複雜的！”陳念聲音再次響道：“你們就把周圍這片山域給遮蔽一下，保證不會有天機洩露、也不會有人能探查得到！”

釋來頷首：“如此一來，確實能夠辦到。”

“那就開始吧，我要先離開一下。”邢雲霄吩咐了一聲，便立即遁入土中消失不見——他雖不擅土遁，但施展施展基礎小法術早就不成問題。

他離開之後，一眾僧人雖有些懵逼，但還是依言開始佈置陣法。

“大和尚，那我們做什麼？”有下凡仙問道。

釋來謙遜地衝他們合十低頭：“尊者與陳念施主既要求我們遮蔽天機，想必是有大事要辦，那麼便請諸位在周邊護法、並派人回報楊會長此地情況。”

另一邊，邢雲霄已經回到了古墓深淵之中。

一到這裡，他便愕然地發現……地上躺著戮天。

陳念不再是魂火的狀態，而是變成了附著在深淵山壁上的一尊……有血有肉的石像？

他下半身完全隱沒在山壁間，只有腰部以上的部分從山壁裡探了出來，就像是一個壁凋；他整個身體是偏石質的，但卻有些像是灰黑色的“玉”，整體材質呈半透明，能夠看到石皮下方流動的血液。

至於燭龍……他的魂火已然不見。

戮天身上的幽冥陰氣此時已經全部散去，此用由陰氣凝聚而成的身體部分自然也依然是殘缺的狀態，但他軀幹部分仍然完好無損、沒有半點傷痕——因為這一部分乃是近乎無敵的燭龍骨血。

螢在一旁雙手抱胸、神色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念你這是啥情況？”邢雲霄驚喜道：“竟然捉了戮天？”

“有點複雜。”陳念無奈道：“本來我不打算出手，但戮天那會兒飛上龍首峰、準備斬殺燭龍，我和燭龍前輩擔心他真的做出些什麼事，只好採取了權宜之計。”

“燭龍前輩幫助我奪舍了他的軀體，因此如你所見，我現在基本上是能夠控制這座龍南山了。”

“但方才這個融合的過程太過急促，我又立即施展了大神通……更糟糕的是我聽燭龍前輩的、順手把戮天捉了。”

邢雲霄一怔：“捉了戮天是好事，為什麼說是麻煩？”

“你傻不傻？”螢在一旁無奈道：“災變者一直盯著戮天，你說把這傢伙抓了，災變者會不會出手？”

邢雲霄恍然大悟：“對啊！災變者為何沒有出手？”

“他出手了。”

陳念嘆道：“但被燭龍前輩擋下來了。”

邢雲霄這才意識到了什麼：“燭龍前輩？他哪來的力量抵禦災變者？等等，那他現在……”

“不見了。”陳念低下了頭：“我雖然還能隱約感覺到他，但現在他對我完全沒有回應了。”

螢緊緊抿著嘴：“以父親的狀態，還要強行抵禦災變者出手……”

邢雲霄皺起了眉頭。

“要不這樣。”他低聲道：“我們乾脆直接把戮天殺了，如此一來災變者之危立即可解，接下來我們只要好好收集人皇之書便可。”

螢看了他一眼：“我試過了，殺不掉。”

“殺不掉？”邢雲霄脫口而出：“是力量不夠嗎？”

“不是。”陳念苦笑：“他的身體是由燭龍骨煉製而成，要是在別的地方也就罷了，這兒偏偏又是龍南山，整座山……或者說整個燭龍軀體都會下意識為他的生命保駕護航，要殺他、得先毀掉燭龍軀體。”

螢在一旁補充道：“而若要把他帶離龍南山，我想就憑上面那群和尚的遮蔽天機之法，怕是擋不住災變者多久，熬不到我們殺了他……而且災變者已經知道戮天在此，靠那些和尚，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邢雲霄差點沒吐血。

好不容易把戮天捉來了，結果殺不死他？

“我還沒說完。”

陳念低聲道：“因為我方才融合龍南山的過程不太好，我現在又暫時沒辦法控制這副軀體了……得花很多時間慢慢融合、適應，在這段時間裡我怕是什麼忙都幫不上了。”

“這倒是小事。”邢雲霄搖頭道：“實在不行，你就在這兒守著戮天、別讓他醒來也別讓他鬧事……”

他話沒說完，螢就打斷了他：“不行，他現在的狀態根本擋不住災變者。”

“是啊。”

陳念嘆了一口氣：“現在人也殺不掉、放了也不可能，但留著又會引來災變者，原本我們想找戮天都找不到，現在他倒變成個燙手山芋了。”

邢雲霄蹲下身，看著身體一部分殘缺、一部分完好無損的戮天，陷入了沉思。

難怪災變者敢把戮天派到這裡來。

“我想，災變者不會著急出手。”

邢雲霄幽幽道：“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陳念與螢都是一驚。

邢雲霄點了點頭：“災變者為什麼之前沒派戮天出征、只讓他來龍南山？因為他根本就知道戮天在這裡不會死，也知道我們捉了他之後會陷入兩難。”

“如今一個我們動不了、移不走的戮天，便能輕易令我們投鼠忌器……為了這傢伙，陳念不敢專心融合燭龍軀體、螢你不敢輕易離開，我也要守在這裡，甚至還需要浪費一部分佛門僧人來試圖遮蔽天機。”

“而災變者呢？他付出的則是損失一部分幽冥大軍……但以他的能力，再造更多幽冥軍怕也只是時間問題。”

陳念聽得倒吸一口冷氣：“你的意思是，他牽制住了我們，反而可能對安夏市動手？”

“有這種可能性。”邢雲霄無奈道：“畢竟那裡還有好幾本人皇之書。”

三人面面相覷，表情都很是為難。

思忖片刻後，邢雲霄伸手變化出明王面具，凝聚出一具明王分身。

“我留分身在此，然後親自去趟安夏……災變者應該暫時發現不了。”

他低聲道：“看來，還是得讓蘇合香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