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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月露宵光冷。
“請注意,三名行者已經被淘汰,目前京師剩餘行者數量:十四名。”
一串冰冷的聲音傳入了辛子秋的耳朵,提醒著他浮生境中事件的進度。
淘汰的三人,不知是因為沒有在指定的時間內進入安全區域,還是被其他行者所獵殺,總之是告別了這一次的試煉。
不知其中有沒有島津雅彥……
辛子秋相信,像虛行子這樣的高手們,肯定也已經找到方法進入了內城,甚至就躲在這皇城之中。
在安全區域一天比一天縮小的情況下,行者之間相互碰面的機率也會大大增加,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遇到強敵,展開生死搏殺。
留給他提升實力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丁肆先生,來,本宮再敬你一杯!”
太子的話,將辛子秋從思緒中拉了回來,他趕忙拿起酒盞,滿滿飲了一杯。
說起來,這位太子殿下還真不是一般人,剛剛經過了血腥的刺殺,居然還跟沒事人一樣喝酒作樂,侃侃而談,這一場酒宴,已經吃了快一個時辰,但他卻仍舊意猶未盡,不斷敬酒,絲毫沒有要放辛子秋離開的意思。
辛子秋倒也無所謂,承乾宮如今護衛森嚴,有大批禁軍駐紮,等閒不會有人敢再來鬧事,可以說如今這裡是整個紫禁城中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在這裡待著,絕不會有性命之虞,如果可以的話,他寧可多待幾天,讓外面的行者們自己打生打死去吧。
正在他和太子推杯換盞之際,殿外忽然有尖利的聲音劃破了靜謐的夜:
“皇上駕到!”
隨著聲音響起,一乘龍輦姍姍而至,守在承乾宮外的禁軍一陣騷動,紛紛跪下行禮。
大半夜的,皇帝為什麼會來?
還沒等辛子秋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朱孝堅朝他使了個眼色,兩人連忙起身趕到大殿門前迎接。
辛子秋一眼便看到了鑲滿金銀玉器,寶石珍珠,上面還繡著龍鳳圖桉的豪華馬車,皇家尊貴豪華的氣派撲面而來。
“兒臣朱孝堅,恭迎父皇駕到!”
太子抖了抖身上的灰塵,雙膝跪倒,恭敬得無以復加。
龍輦很快停在了大殿門口,從上面緩緩走下來一個身穿赭黃袍,頭戴朝天冠的中年男子。
這是辛子秋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中的大明天子,光熹皇帝朱慈烺。
他身材清癯,頭髮花白,眉宇之間藏著深邃的惆悵,但雙眼卻亮若朗星,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臉上自鼻樑左側一直到右邊臉頰處,有一道長長的傷疤,給他文弱幽鬱的氣質增添了幾分豪邁和雄武。
據說,這條傷疤是當年光熹帝和父親崇禎皇帝御駕親征居庸關,在戰場上悍不畏死地斬殺李闖叛軍時所留,時隔半個甲子,依然猙獰可怖,如一道不可磨滅的勳章,象徵著這位皇帝陛下當年的悍勇和威勐。
“大膽!你是什麼人?見到當朝天子,因何不跪?”
一位老太監指著站在門口的辛子秋,大聲呵斥道。
太子聞言,用餘光掃去,只見辛子秋呆呆愣在自己身邊,絲毫沒有要行禮的樣子,剛想為他辯解兩句,卻只聽朱慈烺說道:
“算了,大半夜的不必拘禮,當官的最要緊是做好自己的差事,那些繁文縟節,都是無能之輩閒著沒事琢磨出來的樣子貨,有什麼用?”
說著並沒有理會辛子秋,而是看向跪在地上的長子,輕輕招了招手,澹澹道:
“你也起來吧,朕聽說今晚承乾宮出了刺客,特意過來看看,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朱孝堅聞言站起身來,垂手立在一旁,低著頭道:
“多謝父皇惦念,託您的福,刺客已經正法,兒臣也並無大礙。今晚能化險為夷,多虧了這位監天司的丁肆。”
朱慈烺再次看向辛子秋,臉上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朕聽說今晚來的刺客本領十分高強,整個承乾宮都沒人能擋得住他,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居然有如此本領。在監天司擔任什麼職務?”
“年輕?”
朱孝堅聞言心中一動,這位丁肆明明帶著彌婆教隱藏面容的鹿頭面具,自己跟他相處半天,都沒瞧出他真正的年紀,父皇是怎麼看出他年輕的?
辛子秋聞言,卻心中一凜。
他第一眼見到朱慈烺,就隱約覺得對方似乎不太對勁兒,卻又說不出來哪裡有古怪,這才微微愣了一下,沒來得及下跪行禮。
直到對方目光掃過自己,他才感受到皇帝身上那股含而不露,如絲如綿的微弱氣息,若不是他身負道門頂尖的九轉元功,又經過先天三災的洗練,感官較普通修煉者敏銳數倍,根本就看不出破綻。
雖然朱慈烺隱藏得很好,但辛子秋十分確定,這位九五之尊其實是一位修為極高的異人,甚至彌婆教頭盔隔絕神唸的法陣在他面前也形同虛設,這才能看清自己的真容,說出“年紀輕輕”這種話來。
一國之君,日理萬機,究竟是怎麼練就這麼一身強悍的本領的?
不過,這念頭一閃即逝,他可也不願多管閒事,於是不露聲色地答道:
“在下剛剛加入監天司,在宗少卿手下做個跑腿的閒職,還沒有職位。”
光熹帝皺了皺眉:
“監天司職責重大,怎麼也搞論資排輩這一套,不能任人唯賢?傳朕的口諭,丁肆護駕有功,賞黃金五百兩,綢緞三百匹,著監天司酌情提拔,不得有誤。”
“謝主隆恩!”
辛子秋作勢剛要行大禮,卻被朱慈烺袍袖一拂:
“免了,這是你應得的。”
說著,自顧自坐在了主位之中,對太子說道:
“吾兒,隨朕搬回東宮去吧,承乾宮雖好,你住在這裡終究不何體統。況且在東宮,禁軍守衛森嚴,也更安全些。”
太子沉默片刻,剛要回話,忽然之間破空之聲響起,緊跟著只聽“鐸”地一聲,一支羽箭,不偏不倚地釘在了光熹帝花梨木座椅的靠背上,離他的脖頸要害只有毫釐之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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