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重返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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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來，辛子秋的內心一直隱隱約約有種渴望，希冀著自己的父親並沒有真的死去。

儘管當初芝加哥警方已經給出了詳細的死亡報告，但他心中總是懷著一種渺茫的，不切實際的猜測。

也許警察弄錯了呢？也許，父親有一個雙胞胎的兄弟呢？

少年的心中，始終有著各種各樣版本的解釋，每一個都漏洞百出，但正是靠著這些自己編造的故事，他才能夠暫時麻醉自己，有勇氣一個人生活下去。

然而洪太尉的出現，似乎印證了他的猜測，對方不僅身上一直有著若即若離的熟悉氣息，而且似乎一直對自己青眼有加，頗多照拂，又不願多談及父親的過往，這不得不令他心生疑竇。

儘管這種懷疑，就好像是潛意識裡為自己找的藉口，但他的這個大膽的想法醞釀了許久，實在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洪太尉聞言，先是一愣，緊跟著眼睛一瞪，對著辛子秋便一腳踹了過去，嘴裡罵道：

“滾蛋，少來佔便宜。”

辛子秋被他一腳蹬出老遠，在這虛空之中無處著力，當真如雞蛋般滾了十幾個圈子，這才勉強停下。

他痛得嘴角直抽搐，心中更是鬱悶：

我明明主動矮了一輩，怎麼還成了佔便宜？

洪太尉餘怒未消，依舊罵罵咧咧地說道：

“小兔崽子不學好，老子的兒子都夠當你爸爸的了，跟我這兒認爹討便宜，你想瞎了心吧。你家老子的事，回去問玄冥，別自己在這兒瞎琢磨！”

說著抓起辛子秋，伸手一劃，開啟了一道空間裂縫，將他像個沙包一樣塞了進去。

……

“冬”

辛子秋一頭撞在了牆上，這下力道十足，又毫無防備，饒是他有先天神功護體，也被懟得頭暈腦脹，兩眼直冒金星。

揉著腦袋，他四下打量了一番，發現這裡竟是賈府自己的臥房。

疏簾半卷，日落黃昏，燦金色的餘暉灑入房中，映著一塵不染的傢俱陳設。

這裡的一切都那麼熟悉，彷佛自己從未離開過一樣。

辛子秋輕輕吐了口濁氣。

在古墓之中雖然只度過了幾天時光，但其中處處殺機，九死一生，如今能夠安然回返，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種劫後餘生，恍若隔世的感覺。

“啊！”

一聲女子的尖利叫聲，打斷了辛子秋的沉思。

只見一個丫鬟打扮的侍女，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大叫著向外便跑。

辛子秋有心抓住她解釋一番，但終究沒有出手，任其跑出了房間。

這侍女他從未見過，按理說，這裡應該是由玄冥化身的梅官來打掃的，如今換了人，那玄冥究竟去了哪裡？

是因為受傷太重，還是因為任務完成，被傳送離開了這方世界？

辛子秋笑著搖了搖頭，很快將這些問題都拋在了腦後，既然洪太尉已經說過玄冥沒死，那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他剛剛翻出了幾件乾淨的衣服換上，神念之中便覺察到了屋外正有人靠近，正是賈憲和賈止晴祖孫倆神色匆匆，邁著急促的腳步向這邊而來。

以辛子秋此時煉神大成的境界，數丈之內，便是一隻蚊子都難以逃脫他的感應。

他清楚地察覺到，兩人的心跳明顯加快了速度，顯得極為興奮，而腳步聲也十分沉穩有力，顯然身體狀況良好，看來古墓之行並沒對他們的健康造成什麼影響。

再見故人，辛子秋心情大好，伸手開啟了房門：

“賈老爺子，止晴姐，二位別來無恙？”

賈止晴雙目含淚，緊走兩步，一把握住了辛子秋的手說道：

“小秋，這幾個月來你去了哪裡？呂真人說你為了救我們，可能已經……”

說著已經泣不成聲，嬌媚的俏臉上淚光點點，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幾個月？”

辛子秋心中一驚，旋即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在虛空之中只不過耽擱了小半個時辰，人界卻已經過了數月。

他不好意思地從賈止晴一雙溫軟的柔荑中抽出自己的手，尷尬一笑：

“唉，這些事說起來一言難盡，咱們進屋去詳談吧。”

三人進了屋中坐下，辛子秋這才將在囚籠大陣之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祖孫倆，尤其是有關賈正亮的部分，介紹的尤為詳細。

在王玄甫傳功之時，早就將他和虛靖先生以及賈正亮的全盤策劃毫無保留地刻在了辛子秋的神念之中，從他們二十餘年前的謀劃開始，一直到最終的實施，一絲不漏。

賈家祖孫雖然已經從呂洞賓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過，但純陽子本人對整個計劃也不甚瞭解，自然遠不如王玄甫的記憶詳盡細緻。

當辛子秋講完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賈止晴早已哭成了淚人一般。

賈憲也是老淚縱橫，唏噓不已，半晌才說道：

“多謝小秋將實情相告，純陽祖師呂真人曾經於三個月前親赴龍虎山，為小亮正名，不僅恢復了他天師弟子的身份，還追授龍虎山高功法師，已經在數日之前汴梁城中的羅天大醮上為他授籙，位列仙官。”

辛子秋微微一愣：怎麼羅天大醮都已經舉行完畢了，我究竟離開了多少時間？

他開口問道：

“老爺子，現在是幾月？”

賈憲答道：

“小秋，如今已是嘉佑二年的三月初七，你足足消失了快四個月。”

辛子秋心中一驚，已經三月初了麼？

他是九月來到汴梁的，如今已經過了差不多六個月，離他迴歸現實世界沒有多少日子了。

可是他在這裡還有許多未了的因果。

王玄甫所託之事，復活黃泉殘魂，以及無憂洞之下那處戰場遺蹟的秘密等等。

時間緊迫，得儘快定下計劃才行。

正當他靜靜出神的時候，忽然外面有下人來報，說是府外聚集了一大幫人，要來拜訪。

還沒等辛子秋反應過來，已經有爽朗的笑聲響起：

“小秋，你不聲不響地消失了這麼久，可急煞山西人了！”

這一股飄著老陳醋酸味的口音傳來，自然就是白眉大俠徐良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