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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子秋雖然素知玄冥行事做人不拘一格,但也沒想到她居然如此恣意妄為。
面對著經由大羅符圖大幅提升修為的兩大東瀛高手,又是在這劍拔弩張,千鈞一髮的時刻,這哥們兒居然還心血來潮,起了臨時傳功的念頭。
不過,他自從在通天路上見過一次玄冥使用子午鴛鴦鉞,就已經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早就心癢難耐,此時聽說她要在實戰中演練武功,難免也有點小小的興奮。
身為程派八卦的傳人,辛子秋早就將本門的劍法和掌法練得精熟,可因為父親走得早,他卻從來沒機會接受這八卦門獨門兵刃的傳承,一直都引為遺憾。
以他的修為,在場中本來也幫不上什麼忙,既然左右是來打醬油的,辛子秋索性安定心神,目不轉睛地觀摩起玄冥的鉞法來。
只見此時玄冥周身有濛濛的水汽環繞,手中鴛鴦雙鉞慢吞吞,軟綿綿,既無誇張花哨的光影聲威,也不見切金斷玉的逼人鋒芒,反而帶著幾分優雅與高貴,好像是有意放慢了招式,好讓辛子秋瞧得明白。
這種架勢,就好像七八十歲的老人家在練太極,論酷炫,絕對比不上陸通等方術士們出手時的大片霞光,甚至比起趙德昭丁平這樣的凡俗高手也差之甚遠。
可就是這樣懶洋洋,慢悠悠的把式,卻在每一招遞出時出人意料地後發先至,總能搶在島津兄弟變招之前,令他們兩人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這並非是短刀流太弱,也不是身為頂尖六階行者的島津兄弟實力不濟,而是高階行者跨階的降維打擊。
雙方對能量的控制,對時間和空間的理解,並不在一個層次上,玄冥對於對方一招一式的預判和估計,都已經精準到了毫米級別,這也是她如此從容不迫,胸有成竹的關鍵所在。
其實在諸如足球和籃球等其他體育運動中,也多有類似的場景,有些真正的高手,速度和力量並不如何出色,卻常常能耍得對面防守隊員人仰馬翻,這就是雙方頭腦上的差距。
辛子秋幼時曾經偷偷瞧過父親辛元禮練功,雖然偷學到的招式都殘缺不全,但以他的眼力也能看出來,玄冥的這一套鉞法被大刀闊斧地改造過,與程派八卦所傳正宗完全不同。
普通的子午鴛鴦鉞招法,是建立在八卦門的獨門步法的基礎之上。因為是短兵器,更加強調使用之人身法的靈活性,靠多變的鋒刃造成殺傷。
但玄冥所使用的鉞法,更像是掌法,出手之時帶著磅礴的先天真炁,不必依賴刀刃,也不必憑仗腳下的步法,變化更多,進攻性更強,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語,但普通人是絕對不可能駕馭的,只有擁有超凡之力的行者,才能使用的得心應手。
辛子秋想起在晉升行者的那一晚玄冥對自己說的話,方才明白她的意思。
玄冥當時說過,等到以後他實力越來越強之後,凡俗之間的武功招式便成了限制自己實力的桎梏,必須要有更加適合與真炁配合使用的格鬥招數,才能更進一步。
如今得此良機,能夠學到專為行者改良過的一套武功,辛子秋自然不會放過。
他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觀察著玄冥的一招一式,同時也在細細領悟她如何在格鬥之中融入真炁的竅門。
他此時實力尚淺,加上生死搏擊經驗不多,對於這一套鉞法只能看懂個七七八八,但好在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兩隻眼睛好像照相機的鏡頭般,將玄冥的每一個動作中的細枝末節全都死記硬背下來,留著以後再慢慢參悟領會。
他雖然只能看得一知半解,但他內景之中的四大真仙卻早已在神念之中感應到了玄冥的動作,以他們的修為,領悟得可就多得多了。
四人面面相覷,都從各自的眼中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驚駭。
並非他們定力不夠,而是玄冥所表現出的實力,遠超他們的想象。
島津家兩兄弟出手時展現出的威力,絕對不在頂尖金丹真仙之下,加上兩人配合默契,就算直面他們四人聯手,勝負之數也未可知。
可此時玄冥一人便穩穩壓住了他們,而且看起來遊刃有餘,似乎出於某些原因還隱藏了真實的功法,這種境界和實力,已經超出了道胚真仙的範疇了。
尤其是她出手之時,看似輕描澹寫,實際將全部真炁都已經匯聚為極細小的一點,而且沒有一絲一毫的外洩,這種精準到了極致的控制力,即便是他們,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別看這些招式毫無花俏,看似威力全無,但真若是捱上一下,絕不亞於被萬鈞巨石正面擊中,即便是真仙,也得落個肉身破滅的下場。
如此實力,就算是四大真仙聯手,在不使用“星剎”的前提下,恐怕能有三成勝算就不錯了。
天外行者之威,果然不同凡響,難怪這位玄冥剛才面對幾位真仙時如此氣焰囂張,連連口出不遜,原來確有通天徹地之能。
加上這位年紀輕輕,就擁有神奇內景的辛子秋,王玄甫和呂洞賓等人不由得對“行者”的來歷愈發好奇起來。
可此時在場中,島津兄弟卻已經汗流浹背。
他們之前和玄冥交過手,深知對方的厲害,因此絲毫不敢怠慢,出手便用上了全力。
兩人都得到了大羅符圖中“凝煞神符”的加成,能憑藉煞氣大幅提升自身的速度和力量,同他們所修煉的功法配合得天衣無縫,可沒想到以這種最強狀態出手仍然被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身為頂尖的中階行者,兩人也不是易於之輩,雖然完全落入下風,但自保無虞,這對他們來說便已足夠。
行者在婆娑世界中首要的是完成任務,獲得獎勵來提升實力,因此除非是那種生死對抗的特殊任務,或者現實世界中對立的仇敵,否則打生打死意義不大。
島津家族在行者圈中後臺深厚,背後有至強者坐鎮,因此在現實世界中根本不怕任何人,而且他們不知道玄冥的身份,本來也沒什麼殺心,總之再拖延一會兒,等賈正亮完成法陣,釋放出魔界的至尊,他們依舊是勝利的一方。
對抗高階行者還能完成任務,獎勵之豐厚可想而知,兩兄弟可以憑此一躍而升為七階行者,邁入高階範疇,實力大漲,到時候聯手之後也許可以對抗八階九階行者。
至強者之下皆可一戰,豈不快哉?
他們打著這個算盤,將門戶封得死死地,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玄冥似乎戰意也並不高漲,仍然在悠哉悠哉地演練子午鴛鴦鉞。
雙方按部就班地對拆招式,好像經年老友之間在較量武功,而非仇敵間的生死搏殺。
又鬥了半柱香時間,島津兄弟終於放下心來。
對面的妙清禪師雖然身分不明,但很明顯色厲內荏,看來也十分忌憚自己二人顯赫的身份,怕回到現實世界遭到自己家族的報復,因而隱藏了實力,並不敢下殺手。
島津名次郎瞥了辛子秋一眼,心生毒計:
“你怕身份暴露,換了個和尚的分身,可那個姓辛的小子卻是以真面目示人,等到迴歸現實世界之後,只要從這小子身上入手,還怕找不出你的真實身份麼?”
他想到這裡,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辛子秋在他短刀的吸血威能之下哀嚎求饒的慘狀,臉上不由得也露出了殘忍的微笑。
可勐然間,他目光接觸到了面前的妙清禪師,見對方嘴角稍稍揚起,也露出了嘲弄般的笑容。
一種強烈的生死危機感,頓時使得島津名次郎嵴背發涼,好像靈魂深處都瞬間被恐懼的利矛穿透。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只聽玄冥大喝一聲:
“壬水通河,周流不滯,百川異源,皆歸於海。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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