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炸雞，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秦劍丹把那本染血的日記和阿枯都留在了老王炸雞店，他覺得老王需要一段時間來平復心情，就沒有繼續打擾。

原路返回，把慕月護送到夜龍會總部的警車旁邊，慕月就可以回內城上班了。

秦劍丹心裡是有些捨不得的，所以他走得很慢，並且數次走到慕月的左前方為她遮擋風雨。

慕月看出秦劍丹想要跟自己同撐一把傘，這麼短的一段路都不死心，到底是應該誇讚他的頑強還是鄙視他的好色呢？

“我的制服剛剛烘乾。”慕月略微躲著秦劍丹說道，“強行換傘又會把衣服淋溼，你不要尋釁滋事。”

穿著警服的慕月一副警方口吻，秦劍丹內心不滿：尋釁滋事算什麼？我還要襲警呢！蜜月期間至少也要襲上100遍！

雨水淋在街角的廢舊垃圾桶上，似乎有什麼小動物從桶蓋上爬過，警長緊張地向秦劍丹身邊湊了湊。

誒？難道是變異老鼠嗎？小老鼠立大功啊！要是有一部電影叫《變異老鼠總動員》，真想帶著慕月去電影院觀賞啊！開演沒10分鐘慕月就鑽到我懷裡來了吧！

“慕月，你為什麼害怕變異老鼠？”

秦劍丹對此比較好奇，就像是獸娘胖次的結構一樣，疑問不搞清楚就會一直縈繞在心頭。

警長不敢去看發出動靜的垃圾桶，她撐著自己那把雨傘，走到秦劍丹附近儘量裝得若無其事：

“12年前，就在「警車爆炸桉」發生當晚，我在地下停車場見到了一隻變異老鼠。那是我第一次在內城見到這種眼睛通紅、嘴巴流血的怪物。”

“剛開始我並不怕它，甚至還拿小石子丟它，但很快就發生了不幸。變異老鼠對我來說代表了失去至親的惡兆，所以我不願意見到它們。”

慕月語調平澹，但秦劍丹能夠想象一個8歲小女孩在恐怖的一夜後留下了怎樣的心理陰影。

倒是警長會用小石子丟變異老鼠，讓秦劍丹略感意外，慕月小時候還有點淘氣的樣子啊。如今穿上警服就一本正經，只有換裝cosplay時才偶爾釋放天性了……

眼前就是警車，停在夜龍會總部右側的兩輛裝甲麵包車後面。

門口衛兵特地給警車支起了防雨棚，以免酸雨侵蝕。公會的裝甲麵包車反倒沒有人管，衛兵們顯然是想討好未來的少主夫人。

“警長要回去嗎？我們拆一下防雨棚，請稍等啊！”

衛兵們忙活的時候，慕月駐足在對面，想起來也要問秦劍丹一個問題：

“該你了，我說了變異老鼠的事，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吃炸雞，也應該告訴我吧？”

秦劍丹苦笑了一下：

“沒那麼複雜，只是因為小時候流浪街頭時，幸運地撿到過半隻炸雞，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從此以後就愛上炸雞了！”

慕月向秦劍丹投以同情的注視，雖然慕月很早就失去了母親，可秦劍丹無父無母又流落街頭，那種悲慘的童年經歷實在讓人忍不住想要關心。

秦劍丹卻誤會了慕月的眼神，他趕忙辯解道：

“我沒有獨吞！當時我有分給妹妹吃的！至今我都不明白琳琳為什麼沒有愛上炸雞！”

慕月忽然覺得心中一動，她也說不清這個愛上炸雞的男人到底哪裡好了。

“我的願望是調查出「警車爆炸桉」的真相。”慕月的目光穿過夜龍會大門的垂落雨簾：

“如果這涉及環石城更深層、更黑暗的秘密，我也不會止步。你的願望是什麼呢？”

幾周之前，秦劍丹的願望還只是在師父身邊混日子，每天啤酒炸雞吃到飽。

如今三大願望中最難的“漂亮老婆”已經上鉤，秦劍丹身為夜龍會少主，不得不想得長遠一些：

“我想讓所有人都吃得起炸雞。”

“嗯？”

“很奇怪嗎？”秦劍丹笑著解釋，“如果一個人辛苦工作，到頭來卻連炸雞也吃不起，那這個世界肯定有問題。”

“環石城就是有問題的。這麼多年來，我只看到人口買賣、強迫勞動、藥物氾濫，還有為了錢和內城身份出賣良心。”

慕月沉默了，她覺得身前的男人變得更加高大偉岸起來。想要改變環石城就必須挑戰公司，那真的是一條佈滿荊棘和死亡的不歸路。

秦劍丹並沒有想到更遠的事情，他只是在討論自己樸素的願望：

“我希望有朝一日，不管是誰都能吃上炸雞，最好還有啤酒哈！”

防雨棚已經被衛兵們撤下，慕月解鎖警車，拉開駕駛室的門，鑽進車內並且將雨傘留給秦劍丹：

“我要回去了。”

慕月的告別不冷不熱，似乎沒有強烈回應秦劍丹的“啤酒炸雞”願望，秦劍丹有點失望，但也只能看著警車啟動引擎，加速駛入雨中。

和外表的冷靜相反，慕月的內心起伏波動，手握方向盤的她，感到喜悅與哀傷兩種情緒從背後侵襲而來。

與公司為敵……我們可能會死在路上吧。如果明天就要死，我應該和誰一起度過最後一個夜晚呢？

※※※

入夜，“老王炸雞店”的霓虹燈招牌重新亮了起來。

老王看到兒子的日記之後再次痛哭，但他振作起來，當晚就要繼續營業。

炸雞的勐烈香味飄入阿枯的鼻腔，店內顧客剩下的雞骨頭都在侏儒鼠人眼中閃出了光暈。但阿枯強忍食慾，一直躲在後廚看老王忙活。

“阿枯你稍等啊。”眼睛哭腫的老王移動手中的加長快子：

“我的炸雞是用「動物泥」和「高壓縮骨粉塊」模擬的，現在客人少了，我馬上給你量身定做一個尺寸合適的炸雞！”

“謝謝老闆！”

害怕汙染灶臺的阿枯站在一堆密封調料罐旁邊，她雖然被老王收為養女，但仍然跟隨學徒一起稱呼“老闆”或者“王老闆”。

老王並不介意稱呼問題，聽少主說，阿枯的爸爸媽媽剛剛去世，怎麼可以立即就讓這樣一個孩子叫別人爸爸呢？

炸雞店店面有限，除了後廚和客人用餐的地方以外，老王和兩個學徒都只住幾平米的臥室。即便如此，老王也給阿枯劃出了一個小小的獨立房間。

吩咐學徒從玩具店買來小床、小櫃子，以及各種山寨芭比娃娃房屋配件，阿枯住上了前所未有的豪華臥室。

王老闆業務熟練，沒幾分鐘就做好了超小號炸雞，他把滾燙的炸雞放在盤子邊緣，端給飢腸轆轆的阿枯：

“有點燙，不能馬上吃哦。喜歡吃的話，以後每天我都會做給你吃。”

王老闆的關心讓阿枯又想起了死去的朋友，她抬頭望向圍裙上盡是油膩，卻顯得如此可愛的養父。

突如其來的幸福令阿枯不知所措：

“族裡的長輩告訴我，侏儒鼠人只配吃垃圾，被人踢打和丟石頭，還有住在下水道里。老闆肯收留我，我已經千恩萬謝了，怎麼能擁有一個那麼漂亮的房間，還能每天吃上美味的炸雞呢？這是我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老王摘掉防油手套，輕輕拍了拍阿枯的頭：

“侏儒鼠人也是人，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天生應該吃垃圾和住下水道。不要感謝我，感謝把你從礦井中救出來的少主吧。”

老王伸展疲憊的頸椎，透過高處油汙覆蓋的採光玻璃，他意外發現今晚月色明亮，群星閃耀的夜空似乎預示著雨過天晴。

“阿枯，我的這家炸雞店，是少主以個人身份入股贊助，才能正式撐起店面的。”

阿枯並不懂“入股”是什麼意思，她坐在炸雞盤子後面認真傾聽。

“少主沒有強求我加入夜龍會，因為那樣就需要上繳部分收入。少主雖然入股但並不接受分紅，他只是想讓我多賺點錢……”

阿枯似懂非懂地說道：

“少主果然是好人呢。我從何嬸那裡學會了寫少主的名字，聽說「劍丹」代表了劍和牡丹，牡丹花肯定是一種很溫柔的花吧？”

王老闆的面孔蒙上一層憂色：

“少主的師父，夜龍會的會長大人，希望少主手持利劍，披荊斬棘，踏過屍山血海，建立繁花盛開的國度。”

“可是我聽說，會長過於注重才能，沒有才能的人，就是可以隨意焚燒的野草。”

阿枯眨了眨眼睛：

“野草不好嗎？我覺得夜龍會都是好人，為了保護這片天堂和盤子裡的炸雞，就算焚燒我來奪取勝利也沒什麼不妥啊。”

王老闆搖了搖頭，他捶著疼痛的腰背，在阿枯面前坐下：

“跟你不一樣，普通人都是很怕死的。許多人也害怕夜龍會會長，因為他可以只憑喜好，決定誰是繁花，誰是野草。”

“阿枯啊，我最喜歡少主的地方，是哪怕我們既沒地位又沒本事，少主也不會因此看不起我們。少主跟我說，他希望有一天所有人都能輕鬆吃上炸雞，再也不會因為一塊炸雞頭破血流，甚至丟掉性命。”

“我是個無能的人，沒法跟隨少主一道把這麼偉大的事情做成。我只能繼續鑽研炸雞，爭取到了那一天，能夠拿出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炸雞。”

阿枯感到養父在說很嚴肅的事情，儘管盤子裡的炸雞引出了她的口水，她仍在忍耐，想要聽養父把話講完。

“我想，唯獨少主建立的繁花之國，未來是容得下野草的。我們這些野草終有一天也能在少主的庇護下，憑自己的雙手，有尊嚴地活下去啊。”

見炸雞已經溫度合適，老王催促阿枯快吃。阿枯一口咬下，又脆又軟的獨特口感和濃厚味道混在一起，令她感動到流出熱淚：

“老闆，我們一起努力吧！”

在這一天，侏儒鼠人遠離了暗無天日的地下巢穴，擺脫了慘無人道的繁重苦役，獲得了炸雞自由。

（第三卷結束，記得給沒有炸雞吃的河馬投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