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妹妹的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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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劍丹做了一個跟女警共赴巫山的惡夢。

“既然敢出軌，已經做好被我殺死的覺悟了吧？”

“還有一槍！還有！還有！還有！會全部打完！”

秦劍丹一身冷汗地醒來，床單都溼了。

昨晚夜龍會少主仍然睡在地下一層，地下二層情報部的上方，大概相當於妹妹警衛室的位置。

虎痴曾經建議說，要不要在總部專門安排一處少主宅邸，那樣能顯得氣派一點……但師父沒答應。

“不讓他每天晚上睡死泥場，已經夠可以的了！就算是睡200平米的床，該被暗殺還是被暗殺，重要的是安全！”

秦劍丹贊同師傅的話，自己的安全倒是次要的，睡在情報部上方可以保證妹妹的安全。

落櫻組叛亂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天，身上所受的輕傷都養好了。秦劍丹有一個優點就是身體皮實，這跟從小就被師父揍有關係。

“琳琳，起床了嗎？你要是穿好衣服我就進來了。”

琳琳含湖地應了一聲，秦劍丹開啟了情報部監控室的門。監控室沒有窗戶，天花板上的照明也被有意調暗，琳琳說她在昏暗的地方更容易集中精神。

為了實時檢視監控，琳琳經常會對著9面顯示器熬夜到很晚，但是起床卻並不晚。平時琳琳會抽空小睡，聽說這是地球時代的“達芬奇休息法”，能夠大幅提高工作效率。

此時的琳琳斜躺在沙發上，正拿著一隻包子慢條斯理地吃，應該是從冰箱裡拿出來以後用微波爐加熱的。

這本應是一副司空見慣的場景，但是……

你不是一年四季都穿那件炫光功夫服嗎？今天怎麼穿起旗袍來了？

以金邊繡線裝飾的紅色短款旗袍，露著一雙白腿，腳也光著。

“嗯，會長昨天送我的，說是給我壓驚，之前就找裁縫做好了。”

“師父他……”

旗袍下的純白反射著液晶屏的熒光，讓秦劍丹眼睛不知道往哪兒擱，總是不能集中精神。

琳琳注意到了哥哥的尷尬。

儘量不讓臉上粘油地很快吃完了包子，琳琳調轉姿勢，在沙發上朝哥哥爬了兩步。

“你、你幹什麼？”

往日的炫光功夫服幾乎遮蔽全部肌膚，相比之下這件旗袍露出度驚人，妹妹爬過來的時候，秦劍丹好像看到了什麼小動物的搖顫。

無人機炸彈事件後，師父果然趁著保護琳琳的機會，給琳琳洗腦了啊！為什麼非得讓我娶妹妹不可啊！雖然不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妹妹，但是我們以兄妹關係相處了這麼多年，洞房花燭夜會非常尷尬的！

爬了兩步後，琳琳在沙發右側盤腿坐下，拍了拍自己左側的空位。

“哥哥，過來陪我玩翻花繩。”

少女的纖纖十指迅速撐起了鮮豔的紅繩，跟她身上的旗袍是一個顏色。

秦劍丹之前答應過要陪妹妹翻花繩，雖然今天的氣氛有點怪，但還是坐到了妹妹對面。

當年流浪街頭的時候，兄妹倆吃飯都成問題，更買不起布娃娃、小熊之類的女孩子玩具。唯有翻花繩可以就地取材，是琳琳平日裡為數不多的娛樂活動。

琳琳的起手紅繩比較簡單，秦劍丹熟練地接過來，翻成了另一種形狀。

琳琳不假思索地又接過去，形狀開始變得複雜。

熟能生巧，秦劍丹也算是陪妹妹玩了很多年，他再次接手讓形狀變幻。

兄妹倆玩了十幾個來回，過程中難免手指接觸，這放在平時根本不是個事兒。

然而……琳琳你為什麼要盤腿坐啊！以前你穿全遮蔽功夫服倒沒問題，現在這件旗袍這麼短，盤腿坐姿不太雅觀，好像要露出來了啊！

有心提醒妹妹又覺得不合適，秦劍丹只好憑感覺翻花繩，目光扭向其他方位。

監控室的衛生，真的比以前乾淨了不少。好像是琳琳拜託何嬸幫她一起打掃的。

何嬸早就想打掃這個線纜縱橫、藏汙納垢的監控室，只是怕碰壞裝置一直不敢。有琳琳在旁邊指導，據說何嬸打掃得異常快樂——世界上真的有以打掃衛生為快樂的人啊！

琳琳的個人衛生也是水漲船高，現在她恨不得每天洗三遍澡，讓哥哥在樓上都能聞到她身上洗髮水的香味。

“哥哥你為什麼不看我？這件旗袍我穿起來嗎？”

“好、。”秦劍丹接過紅繩時險些把圖桉弄壞。

“……你覺得我結婚時穿這套怎麼樣？”

等等等等！女警天天要跟我離婚，現在妹妹又提結婚的事，你們是鬧哪樣啊！得趕快把話題繞開！

“嗯哼，”秦劍丹輕咳一聲，“琳琳你現在已經知道師父得病了吧？全公會只有你、我、虎痴和李醫師四個人知道，你可千萬不要對外說出去啊。”

“我知道。我嘴很嚴，不會亂說的。”

琳琳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哀慼，如果沒有師父當年的收留，兄妹倆撿垃圾吃的日子不知要持續到何時。琳琳剛聽到師父病情的時候，說不定撲在師父懷裡大哭了一場。

“會長收我做徒弟了，他說以後我也可以叫他師父。”

“哈？”

這可是個大新聞，師父從很多年前開始就絕對不收女弟子，如今怎麼可能收琳琳做關門弟子呢？

雖然以哥哥的立場來說不太好，但琳琳左腿有舊傷不能跑跳，實在不是練武的好苗子啊……

“師父跟我說，”琳琳從哥哥手中接過紅繩，但並沒有繼續翻出花樣，“只要我和哥哥你繼承公會，把老一輩人沒做完的事繼續做完，他……他死也瞑目了。”

師父有打敗尼安會，讓夜龍會一統外城的執念，如果有機會的話，甚至連公司都要一起挑戰。

秦劍丹贊同師父的理想，尼安會和公司確實都很不是東西，但是……

跟妹妹一起繼承公會這個說法暗藏玄機啊！師父你收琳琳當弟子不是為了教他武術吧？讓琳琳也叫你“師父”是從我這邊論的對不對？“師”是次要的，主要是“父”！

這明明是結婚之後，子女對對方家長改口的套路！師父你跟人決鬥都是光明正大，怎麼偏偏在這種地方耍小心眼啊？你是希望我跟琳琳結婚後一起繼承夜龍會，夫唱婦隨，比翼雙飛吧！

給琳琳洗腦，再送她訂做旗袍，這都只是開始，以後不知道還要搞什麼妖蛾子。

所幸琳琳在男女之事上覺醒較晚，就算有人手把手教，也經常會自己掉回駭客的邏輯思維和固有的妹妹思考方式。

琳琳收起紅繩，不再繼續玩翻花繩了，表情也變得嚴肅。

“老哥，天下無敵的師父都得了病，你總是啤酒配炸雞，老吃不健康食品會死的！”

啊，這是熟悉的來自妹妹的嘮叨，雖然平時聽著耳朵疼，但今天簡直是天籟之音啊！

“沒事沒事。”秦劍丹大咧咧地擺手，“我身強力壯，天天打架消耗也快，不會變成啤酒肚的。”

琳琳伸手去掐秦劍丹的腹肌，秦劍丹也大方地讓妹妹掐。幾乎沒有脂肪的腹部，掐都掐不住。

“沒有啤酒肚也不行。”琳琳說，“先從限制啤酒開始。以後老哥你別喝冰箱裡的啤酒了，反正你每次去炸雞店都會喝吧？”

監控室裡有一臺小冰箱，裡面主要放了琳琳的冷凍包子、剩飯和秦劍丹的啤酒。

冰箱並不是什麼稀罕貨，撿內城人丟掉的舊貨就可以到手，但冰箱用的燃素電池需要自己購買，年長日久也是一筆挺大的開銷。

整個環石城都沒有供電線路，所有電器都是由燃素電池來驅動的，由於燃素灰盡有毒，電池內部還要加裝過濾石墨，又增加了成本。

“可上面的保安室沒有冰箱啊！”秦劍丹表現出對妹妹獨霸冰箱的不滿，“我在家突然想喝啤酒怎麼辦？”

“那就忍住別喝！”琳琳雙手按在沙發上，身體前傾，讓秦劍丹分心的某種搖顫再次出現。

難道里面沒穿……師父你這個80歲老處男，別教給孫女這種有用沒用的東西啊！

或者，這是何嬸跟琳琳說的？看不出何嬸你還是個情場老手！肯定是為了報復我當初亂丟炸雞包裝紙，所以何嬸當了妹妹的軍師，要讓我付出有違哥哥立場的沉重代價啊！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了，琳琳想用某種更刺激的東西取代啤酒……走為上策！

秦劍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琳琳，我還沒吃早飯。9點鐘要召開幹部會議，還得提前跟虎痴、師父打個招呼，我先出去了。”

不料一步沒走出去，就被琳琳伸手從身後勾住了褲腰帶，位置和時機選的還挺巧妙。

師父你不會是真的教琳琳學了什麼擒拿術吧？還是說只是出於對哥哥日常動作的熟悉啊！

“哥哥，我檢視了慕月警長的電子身份證，你們倆婚沒離成吧？”

琳琳以前都是“哥哥”“老哥”混著叫的，但最近秦劍丹發現，琳琳叫自己“老哥”的時候是妹妹身份，叫“哥哥”的時候就有點身份不明瞭……

秦劍丹：“這只是資料錯誤，沒什麼實際意義。”

拿哥哥的褲腰帶作為扶手，琳琳赤腳走下沙發，因為地板被清掃得很乾淨，所以並不要緊。秦劍丹的褲子倒是差點被拽下來。

琳琳：“怎麼沒意義？慕月警長被錯登記成已婚，不是沒辦法跟別人結婚了嗎！”

秦劍丹很想吐槽：慕月警長這個樣子不是你害的嗎？為什麼你完全沒有加害者的自覺，反倒一副理直氣壯為慕月警長鳴不平的意思啊！

“那也不打緊，”秦劍丹說，“慕月警長忙於工作，也沒有潛在的結婚物件。”

“別、別以為哥哥你心裡暗爽的樣子我沒發現！因為慕月警長沒法跟別人結婚，所以只能跟你復婚來重新整理資料對吧？你們倆一來二去不就搞到一塊去了嗎！”

秦劍丹：“既然你已經從沙發上下來了，就先鬆開我的褲腰帶啊！”

琳琳從褲腰帶後面抽走手指，彷佛受了什麼傷害似的，雙手捂住下半張臉。

“哥哥都已經不在乎我的腿傷了嗎？以前讓我扶著都是毫無怨言的……”

“以前你沒有扶過我的褲腰帶啊！褲子都快被你扯掉了！”

另外還穿著這種旗袍……何嬸不會告訴你要先扯掉我的褲子再假裝摔倒，讓我不得不扶吧？可惡的何嬸，今晚我就再去丟炸雞包裝紙！

看琳琳的反應，又有點要哭的意思，秦劍丹最怕妹妹哭了。

“反、反正，”琳琳抽了下鼻子，“師父說男人有了外面的女人就會變心的……你今天也要去內城找韓家的大小姐吧？你去吧，我去不了內城，你們花天酒地好了，我肚子餓了會自己撿垃圾吃的。”

喂喂喂，師父你都跟琳琳說了什麼啊！什麼“男人有了外面的女人就會變心”，說得好像師父你挺熟練的……師父你不是一輩子處男嗎！

此時此刻，最重要的任務是阻止妹妹的眼淚掉下來。

秦劍丹雙手握住妹妹的肩膀，雖然旗袍布料很薄，跟以往的手感很不一樣，但也顧不了許多。

“琳琳，你想清楚，你真的想嫁給我嗎？”

哥哥把話挑明，一直處於攻勢的琳琳反而害羞起來，臉紅撲撲的，不敢看哥哥的眼睛。

“我、我……”

“琳琳，你跟我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彼此互相依賴。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但不一定非要娶你吧？”

“你現在還小，人生大事需要考慮清楚。你好好考慮一下，這到底是你內心的想法，還是受了別人的影響？”

包子頭旗袍少女雙手低垂，扭捏在膝蓋上方，顯出內心的混亂無序。

“我開完會再來找你。今天不讓你高興起來，我是不會去內城的，你放心吧。”

說完這些，秦劍丹踏上了通往上層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