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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康心中劇震,他忽然明白了對方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問題。
阿爾茨海默症!
原來這才是對方最終想要知道的答案。
阿爾茨海默症,俗稱老人痴呆症,是一種發病程序緩慢、隨著時間不斷惡化的慢性神經退行性疾病,至今真正的成因仍舊不明。
已有研究表明,這一疾病與在大腦中異常累積的兩種蛋白有關:tau 蛋白和β-澱粉樣蛋白。
最主流的推斷是:β-澱粉樣蛋白最先累積,引發神經元突觸功能障礙,tau 蛋白過度磷酸化和繼發炎性反應,導致神經元變性死亡,從而吞噬記憶、認知等功能。
隨著年齡增長,一部分人的大腦中會出現β-澱粉樣蛋白斑塊的積累,這種斑塊在阿爾茨海默症患者的海馬體區域(學習及記憶功能相關)尤為豐富。因此,目前大多數的臨床試驗是以β-澱粉樣蛋白為靶向,試圖分解或阻止β-澱粉樣蛋白斑塊的形成。
隨著人類預期壽命的增加,全球每3秒就約有1人患阿爾茨海默症,預計到2050年全球阿爾茨海默症患者人群將以每20年遞增1倍的速度增長至1.52億,成為全球範圍內亟待解決的醫學問題和社會問題。
單就鷹國資料而言,2018 年相關治療花費可達 1 萬億美元,2030 年將高達 2 萬億美元。
目前認為阿爾茨海默症最有效的治療方法是增強大腦中的膽鹼能神經傳遞並降低乙醯膽鹼(ach)水解;另外,保護神經細胞免受aβ誘導的細胞損傷和凋亡,對預防及治療阿爾茨海默症也具有積極的作用。
但仍然沒有藥物可以針對發病機制進行徹底治癒,現有藥物僅能減緩症狀。
阿爾茨海默症新藥研發幾乎成為醫學領域的一個死角,多年來沒有新藥獲批,至今也沒有能夠徹底治癒的藥物出現。
國內目前有一款針對性的藥物已經上市,雖然很大程度上填補了國產藥物的空白,但是從全球來看,阿爾茨海默症新藥研發形勢依然嚴峻。
多年來,全球藥企投入了巨大的經費進行阿爾茨海默症藥物的研發,然而,大部分以失敗告終。
此前有研究報告顯示,1998—2017年期間,全球已有146個阿爾茨海默症藥物在臨床中失敗,臨床失敗率高達97.3%。其中,有40%在早期臨床(0期、1期、1/2期)失敗,39%的在中期臨床(2期、2/3期)失敗,而18%的在後期臨床失敗。
包括輝瑞、強生、禮來、羅氏、默沙東、阿斯利康等在內的國際製藥巨頭紛紛在臨床試驗階段遭遇失敗。
目前全球各大公司的研發管線幾乎都圍繞“β-澱粉樣蛋白假說”和“tau蛋白假說”這兩個理論基礎進行通路開發,但由於失敗案例實在太多,尤其是bace和aβ這兩個靶點上的高失敗率,使得從學術到臨床到藥物都對β一澱粉樣蛋白假說不斷提出質疑。
數年前,全球最大製藥公司輝瑞就公開發表宣告,宣佈他們將結束目前進行中的阿爾茨海默症及帕金森症的早期臨床試驗,並徹底停止所有相關神經學類疾病的研究專案。
但即便輝瑞徹底退出,羅氏、強生、禮來、武田等公司也依然在堅持阿爾茨海默症藥物的研發。
國內也有一些藥企開啟了阿爾茨海默病新藥研發。
因為,在阿爾茨海默症的應對上,新藥的成功研發意味著上萬億市值的巨大市場。
阿爾茨海默症的新藥研發異常艱難,即便是研發能力卓著的國際巨頭,也感到舉步維艱,面對著快速攀升的研發成本,和毫無進展的進度,紛紛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毫無疑問,阿爾茨海默症將會成為所有藥企將要面臨的一塊鍊金石。
當那些製藥巨頭踟躕不前時,只有表現出了無所畏懼的冒險精神,孤注一擲的新銳藥企,才能掙出一片天地,坐上新的鐵王座。
阿爾茨海默症並不僅僅是一種絕症,它對社會的影響也是極為巨大的。
因為絕大多數患者都無法自理,需要青壯年勞力進行照料,這對家庭和社會的拖累無疑是摧毀性的。
尤其是將來,人類即將進入老齡化社會,青壯年本就越來越少,還需要照顧家中的老人,如果老人患上阿爾茨海默症,那即將到來的長期照料,將比癌症還可怕許多。
衛康忽然想起數年前輝瑞宣佈停止對此病症的研發專案一事。
結合陳以清在輝瑞的經歷,他頓時明白了對方當初為什麼在獲得晉升後依然還要離開。
大概是對輝瑞這樣的醫藥巨頭徹底失望了吧。
想來也是,輝瑞之事當時著實轟動一時。
因為它的行為向社會提出了一個艱難的問題。
每一個藥企,尤其是製藥領域的絕對領軍,都將面對一個社會性難題。
在一些難以治癒的疾病,或者罕見病藥物的研發中,它們究竟應該扮演什麼角色?
救世主或收割者?
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人能置身事外,每個藥企都深處旋渦之中,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新局面。
那就是,新藥研發不斷上升的成本與日漸降低的成功率,它們之間的天平早已失衡。
人們默默思索著,開始尋求新的突破。
衛康對此也曾有過自己的思索。
他當時覺得,也許各大製藥巨頭應該將財力物力投入到也許註定沉默的基礎理論研究中去?
等到基礎理論研究有了重大突破,沒準阿爾茨海默症的解決也就水到渠成了。
歷史上無數事例都曾證明過這樣做的正確性。
不過當時他還只是個學生,這個念頭在他心中不過一閃而逝。
他從未想過,若干年後,自己會坐在辦公室,執掌著一家新興製藥巨頭。
而公司未來的研發總監,會問出關於阿爾茨海默症的問題。
他又想起了陳以清後來的經歷。
陳以清從輝瑞離職之後,旋即回國,參與一家國內藥企對阿爾茨海默症的新藥研發專案中。
這家名叫綠色陽光的國內藥企,後來在這個專案上有了重大突破,已經有新藥上市進入醫保。
雖然療效還未得到廣泛驗證,但是起碼填補了國內相關領域的空白。
他不禁有些好奇,陳以清為什麼會在前任公司研發出了新藥以後,還繼續問自己這麼一個問題呢?
“陳博士,你已經問了許多問題了,那麼我在回答之前,想問你一個問題。”
陳以清瞬間恢復了冷靜:“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如果是跟綠色陽光相關的話,看在我們聊得還算投機的份上,我可以透露一些資訊,但是需要你保守秘密,因為我並不想引起任何麻煩。”
“這家企業當年聘請我進行阿爾茨海默症的新藥研發,主要是藉著我的名頭,以我在輝瑞的權威身份背書,從而申請國家補助,拉來各方投資。”
“一開始,我確實認同他們的做法,也樂意為他們站臺。”
“可是,後來我漸漸發現不對勁了,我慢慢地被排擠出這個專案,手下所有研發人員被調走,成立了其他的專案組。”
“而我對他們新專案的內容一無所知,我被悶在鼓中,對所有的研發事項失去了掌控。”
“呵呵,”陳以清慘然一笑:“到後來,當所謂的新藥上市之後,我才發覺,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
“我只能黯然離開,從此我就對所有的藥企失去了信任,一直在家待著。”
“如果不是三清發來邀請,我可能過段時間就會離開工業界了。”
“也許,在大學做做純粹的實驗,才是適合我的歸宿吧。”他淡淡說道,神色間的不甘和悲傷一閃即逝。
他氣質中的那股淡漠和疏離又回來了,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一些。
衛康看著他,心中嘆了口氣,他有一種衝動,想要告訴對方,三清願意擔負起對社會的責任感,走上這條賽道。
這並非是出於同情或者憐憫,而是來自多年前心中的一絲感觸。
當年的一個想法,已經可以走入現實了。
現在他有錢有能力,將財力投入到也許註定沉默的基礎理論研究中去了。
現在他還缺人,才能投入到社會性難題阿爾茨海默症的新藥研發中去。
不過在答應一切之前,他還有一個問題。
“陳博士,我可以給你答案,不過你需要告訴我一件事。”
“我想知道,讓你如此執著於研發阿爾茨海默症新藥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是不是你所說的那個私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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