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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邀將選擇權交到了龐貴妃手中,是息事寧人大事化小,跟朝臣繼續扯皮,犧牲一些女兒的利益,還是跟朝臣攤開來,乾脆撕破臉。
龐貴妃真是很難做選擇。
沒有人願意得罪御史,御史的身份地位特殊,他們的嘴巴可以殺人。
但是若是退縮,那麼十一公主的親事就不可能盡如人意。
正說著話,十一公主進來了,她捧著一隻水晶梅瓶,裡面插著幾支梅花,十分的鮮豔漂亮。
見到蘇邀也在,十一公主非常高興:“呀,侄兒媳婦兒來了?看看我這花兒怎麼樣?”
她現在很喜歡調侃蘇邀,見到蘇邀便要蘇邀叫姑姑。
原本也要叫的,私底下如何那是私底下的事,但是明面上不能給人話柄,蘇邀便很自然的喊了一聲:“是啊姑姑。”
十一公主聽的有趣,哈哈笑了兩句。
她一派天真,至少在感情方面,是真的一派天真。
龐貴妃瞧著她,見她漂亮懂事,明媚鮮豔,像是枝頭上現在開的正好的梅花,想到女兒可能會落得跟那些嫁的不好的公主一個下場,家宅不寧,毫無快樂,心裡的陰霾便加重了幾分。
她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但是在做決斷之前,龐貴妃特意見了五皇子一趟。
五皇子剛在御前請過安,聽見龐貴妃這裡請,急忙就過來了:“母妃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孝順,龐貴妃心裡安慰:“沒什麼事兒,就是有一件事母妃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要讓你過來一起商量商量。”
說完,龐貴妃把駙馬候選人的事情告訴了五皇子。
包括蘇邀查到的那幾個人的所作所為,也跟五皇子說了。
五皇子的態度一開始就擺出來了:“這幾個人,路永寧心胸狹窄,口舌多,首先便要排除掉,陳先義虛偽寡情,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也不能留,還有其他幾個,沽名釣譽,背後傷人,他們一開始就是目的不純,若是真當了駙馬,十一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這也是龐貴妃所顧慮的。
她點了點頭,垂下眼簾:“這五個不行,但是.....”
但是哪怕這一次他們互相傾軋的事情說出去,禮部和內侍省也會重來一遍。
說到底,朝臣還是想要做主,他們想要讓皇室遵循祖制,他們好從中得利。
五皇子也看的非常通透,他沒有躲避,直截了當的說:“母妃,不能縱容他們!這件事事關妹妹的終身幸福,不是玩笑的。一次選不好,一次能受賄,後來也一樣能,光是換人有什麼用?換上來的還不知道是什麼貨色,我們該做的,是把主動權抓在自己手裡,我們應當自己選駙馬的人選。”
他能說出這番話,龐貴妃就很欣慰了,她嘆了口氣:“母妃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
只是這樣就不免得把這裡頭的勾當給扯出來,一旦如此,那是真的跟朝臣對著幹了。
五皇子的名聲不會好的。
那幫御史一定會罵他。
五皇子知道龐貴妃擔心什麼,他忽然笑了:“母妃,我都已經做好準備了,您怎麼反而還想不開呢?我是誰?我不過是個藩王,我一不擁兵自重,二不打算圖謀不軌,只要我不犯這兩樣要命的罪過,不管是父皇還是阿恆,他們怎麼可能會薄待我?”
他要做個逍遙王爺,有什麼不好?
龐貴妃怔了怔,見兒子笑的一臉燦爛,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她也忍不住笑了。
是啊,她怎麼還是不自覺的在畏首畏尾?
她現在是個貴妃,她也沒有進一步的指望了,既然如此,幹什麼怕得罪朝臣?!
何況還能幫蘇邀一個忙。
蘇邀辦成這件事,就會聲名大噪,人人都會知道太孫妃的雷厲風行。
她患得患失,反而沒有想明白這些。
她看了五皇子一眼:“你倒是想得通。”
“自然要想得通了,再說就算是我有那個希望,難道賣了妹子便應該了?”五皇子坦坦蕩蕩:“那我做不到。”
龐貴妃心裡有些酸澀又有些欣慰。
她的兒子真的是非常厲害的,如此通透,分明不會輸給蕭恆。
但是她的兒子又這樣善良有良心。
想到莊王,想到二皇子三皇子,龐貴妃心裡的不甘心又散去了些。
不管怎樣,養出這樣的兒子總是開心的事,總比養到那些沒有人倫的東西好吧?
她笑了。
第二天,等到蘇邀過來的時候,龐貴妃輕聲跟蘇邀說:“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么么,要勞煩你,將路永寧他們如何行賄的事捅出去吧,也把他們在別宮的事情說出去,我要重新給十一挑選合適的夫婿。”
蘇邀已經料到龐貴妃的選擇,聞言並不意外,笑著應是。
而後蘇邀便示意三省在其中活動,緊跟著,路永寧便得知自己是被江西永修的高大春推進井裡的,結果管教太監卻收了高大春的銀子打算把這件事大事化小,說成是路永寧自己失足。
路永寧還被剔除出了五人名單。
自己險些丟了命,結果卻還丟了名額,路永寧氣瘋了,在別宮裡鬧事,跟高大春大打出手。
結果,此事便遮不住了,鬧的上下皆知。
聽說給公主選夫婿,結果禮部和內侍省都有人收銀子辦事給資格,御史們都覺得匪夷所思,而後在得知原委之後,紛紛上奏彈劾禮部官員和內侍省官員中飽私囊,收受賄賂。
事情鬧的沸沸揚揚,事關自己親女兒,十一公主自來也是受寵的,元豐帝大怒,示意大理寺嚴查。
大理寺插手,很快便查出了路永寧陳先義和高大春各自背後的勢力。
當聽說自己女兒的夫婿人選成了人家謀財的資本,元豐帝都氣笑了。
龐貴妃也哭的了不得:“說是遵循祖制,原本以為是朝臣們好意,誰知道他們是拿著臣妾的女兒當謀財的法門!這些人實在是可恨可惡!如此過分,是當我們皇家無人了嗎?!”
這是藐視皇權。
事情的主動權已經不在官員們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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