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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翔宇說到這裡就嘆了聲氣,他們之前倒是想過對手難纏,可是思來想去,範圍也就是鎖定在那幾個人中而已,怎麼也沒想到連莊王都算不上幕後黑手。現在蘇邀過來給他提了個醒,他就更慌了,胸口憋著一口氣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來,只好半響才呸了一口,忍無可忍的道:“眼看著認祖歸宗這件破事兒,反反覆覆的說來說去,爭來爭去,從中秋一直爭論到如今,不僅沒個章程,反而更加遙遙無期了!”

說完又自己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啊,本來很順利的,怎麼不聲不響的,就拖到了現在。

而且從滿朝議論,一直拖到現在幾乎都無人問津?

他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蘇邀,卻見蘇邀表情鎮定自若的捧著杯子微笑。

“世子是不信事情跟許家有關嗎?”蘇邀撥出一口氣,淡淡的跟宋翔宇擺事實講道理:“事實勝於雄辯,鄭思宇堂堂一部侍郎,怎麼會無故捏造事端,栽贓陷害一個胡建邦?何況我們都知道,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胡建邦值得誰費力氣?他之所以有用,無非是因為一個胡字罷了。”

是啊,因為一個胡字。

宋翔宇最先的震驚一點點消失,逐漸冷靜下來,深思熟慮之後,不得不承認蘇邀的話十分有道理。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十分遲疑的思索了許久,才道:“縣主讓我再想一想.....”

蘇邀不怕宋翔宇要再多想一想,她來的目的本來也就是給宋翔宇提個醒罷了,聽見宋翔宇這麼說,她自然從善如流的笑了:“這是自然,這麼大的事,當然不能僅憑著我一個小丫頭幾句話就相信,世子心中有數就好了。”

宋翔宇臉色有些複雜,他倒不是不信,事實上,蘇邀也不是普通的小姑娘,他只是很多事都想不通。

尤其是說胡建邦的事情跟許家有關,也是許家在背後阻攔蕭恆正名的事兒,讓他覺得難以理解。

許家為什麼會攙和進來?

“縣主說的很明白了。”他在蘇邀走之後,在書房枯坐了半天去找宋澈,見宋澈若有所思,便低聲道:“爹,她是專程來給咱們送信的。可兒子不明白,這麼多年,咱們也不是沒查,卻總是查來查去最終都是霧裡看花....”

宋澈面色冷淡的坐在上首的黃梨木雕花椅裡,等到宋翔宇全部說完,他才皺起眉頭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是啊,誰能想得到,這背後是這樣一尊大佛。可說是匪夷所思,卻又在情理之中,若真是許家,那就說得通了。”

是說得通了,比如說怎麼能動用那麼多勢力,能夠做出那麼多事,如果背後指揮的人是許家,一切都順理成章。

可問題是.....“為何?”宋翔宇問出了一個一直盤桓在心中的問題:“先太子跟許家有什麼恩怨?需要他們冒如此大的風險去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這些不重要。”宋澈到底是老辣的多,也果決的多,他了然道:“縣主跟阿恆私交甚好,她來說這番話,絕不會是無的放矢,更不是像她嘴裡說的那樣只是一個提醒,沒有把握的事,她怎麼會拿出來亂說?”

也就是說,許家在針對蕭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了。

宋翔宇皺起眉頭,半響不語,過了許久才略顯煩躁的道:“那可怎麼辦?我們如今本來就已經十分的被動,不好參與過多阿恆的事兒的。那若是許家是背後黑手,必定要盯緊了咱們,咱們就更加什麼也不能做了,否則就是把把柄送到人家手裡。”

想到這些年的一舉一動可能都被許家盯著,宋翔宇就不寒而慄。

“慌什麼?”宋澈瞥了他一眼:“你還不如縣主一個小姑娘沉得住氣,縣主不是已經給我們指出了一條路了嗎?許次輔固然是個難纏的,可他也不是就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了。”

次輔之上,還有首輔。

不是他許家的一言堂。

宋翔宇還以為自家老爹要說出什麼有用的法子來,聽見老爹說這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您這說的全然是廢話了.....”他被自己老爹毫不留情的在頭上敲了一下,捂著頭哀叫了一聲:“那難道不是?爹也不是不知道,咱們楊首輔是能忍人之所不能忍的......”

否則但凡是強勢一些的首輔,又哪裡能讓二當家這麼專橫。

這種幾乎都能稱得上烏龜的人精中的人精,想從他身上下手,怕不是在做夢。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不行?”宋澈忽然哈哈笑了一聲,將手裡的棋子往桌上一扔,站起身來鎮定道:“內閣風平浪靜了這麼久,也是時候給他們找點事兒做了。”

宋翔宇見自家老爹似乎已經有了主意,一溜煙兒的跟在後邊:“老爹,那您的意思是?您想怎麼著?”

兩人走的飛快,徑直去了京營。

才出了城三十多里,就到了京營所在之處,因為北邊那幫韃子時不時的進犯,京營操練甚勤,守備也極為森嚴,宋澈領著宋翔宇光是進營中,就花費了小半天的功夫,到了營中,他才徑直去了自己的公事房,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將領----左軍指揮使、中軍指揮使前來,然後不等他們行禮,就徑直問:“那批兵器如何了?”

說起這事兒,左軍指揮使王立軍的怒氣立即就上頭了:“根本用不成!往年發下來的,好歹十成裡頭有五六成是全新的可使用的,剩下兩三成是舊的,勉強也能湊合,唯有一成是絲毫不得用,這也是慣例了,說不得什麼。可今年,給咱們的東西簡直是打發叫花子!三千多副甲冑,全都破破爛爛,挑不出幾副好的來,三千多火銃,許多都是爛的,根本不能上火藥,讓手底下的兵一試,他孃的,崩了我那兵一根手指頭,險些沒把他炸死!”

王立軍說著就有些哽咽了:“大帥,您看看這些喪良心的王八犢子們!咱們弟兄們都要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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