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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有些意動,但第一個站起身來的卻還是那個涅第亞龍人軍閥:“我有四十條船,而且和白馬海盜團大大頭目是姻親,一共可以集結出三十艘條跑慣了地下商路的老走私船。不管你是死還是活,我都交了你這個朋友。就算是你死了,你失敗了,我也可以把你們弗蘭摩爾自由軍的殘部接到這裡的。”

譚繼澤和貝里琉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至少,在有了對方的這個承諾之後,這次多方會談便算是完成了一大半的目的。

隨後,貝里琉又表示,可以向各路軍閥和黑道提供一些高階武器。107和ak的附加值不高,跑走私肯定划不來,但鍊金武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些人覺得這個弗蘭摩爾鄉巴老是在滿嘴跑火車,但也有清醒的人想起了,這傢伙可是那屆傳奇的戰神祭的參與者,頓時恍然大悟。

實際上,這段時間,貝里琉·河文帶著義軍的大步撤離了主要居民區。除了在北方的冰海和沼澤中搓107和ak,也確實在透過獵殺野生的滄溟鱷收集制弓材料。當然,我們要知道,這種東西畢竟是幻獸種,野生數量非常有限。貝里琉是個清醒的義軍領袖,不可能真的率領部隊襲擊帝國防備嚴密的戰獸養殖場,麾下也沒什麼點石成金的鍊金大師,能做出來的成品還是有限的,更沒辦法和當初餘連親手製作的白金相提並論。

到現在,被義軍幹部們稱為“連氏破甲弓”的各種丐版白金已經制作了三百多張。貝里琉決定自己留下一百張,給其餘的義軍兄弟提供一百,剩下的則全部帶到了費摩星域。

反正是彈性極好的靈能弓,撅巴撅巴完全是可以藏在水管裡的,一艘走私船就能運過來了。

可不管是再怎麼丐版,畢竟也是鍊金武裝,而且使用條件也非常友好。只好找個能開得動這種弓的大漢,便足夠威脅重型坦克和低空的裝甲飛艇。在極端條件下若是能擊中弱點,甚至能打穿紋章機。

譬如說,在去年10月份的黑勞士星區,便有一個沃夫林人起義軍勇士,抱著弓和專門的破甲箭在泥沼地裡躲了三天三夜。隨即開弓命中了一個五十米外的星界騎士,將其成功擊殺。

那個星界騎士只是一個還沒轉正的侍從,本身只是一個一環,穿的也是即將淘汰的老機型。而那枚掛著貧鈾穿甲彈頭的箭失,也是在非常偶然的條件下穿透了薄弱的肩部關節縫隙,接著又偶然造成了致命傷。

那個勇敢而極有耐心的沃夫林人勇士,隨即便被密集的彈雨撕成了碎片。

可無論如何,這確實是在義軍第一次在正面戰鬥中的擊殺了星界騎士團的成員。

對地下武器市場,這便是最好的廣告了。

於是,這一百來張連氏破甲弓很快就被搶光了。換到的全部都是各種貴金屬貨幣和金龍以及信星的紙鈔,無論是在銀河的哪個角落,這些都是硬得不能再硬的通貨了。

此外,靠著這些簡陋卻很好用的鍊金武裝,義軍也成功和軍閥與海盜們達成了一定程度的交情。有些人表示有走私船,可以多往起義區域跑跑。反正現在起義地點都在帝國邊疆的星域,還是存在一些“地下”交通航道的。就算是不敢和義軍緊密合作的,也捏著鼻子同意可以開啟避難通道。

總之,這次404多方會談,還算是一次成功的大會,圓滿的大會,充滿了建設性和發展性的大會。

當然,前提是那個野心勃勃的託倫大王真的會同意貝里琉的決鬥,而且真的會死在後者的手中。

要知道,這個自稱祖上是帝國領主和異種族星界騎士的軍閥,在之前的“統一戰爭”中,已經有過好幾次率領旗艦橫衝直撞不斷跳幫戰艦奪旗的戰績了,確實能當得起一個勇冠三軍的評價。

如果拋開歷史背景和時代影響力不談,這個託倫大王便可以號稱是個費摩小項羽了。

可是,貝里琉·河文卻似乎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在議會結束之後,反倒是很是欣慰地對譚繼澤道:“譚先生,我現在才明白您的意思。我現在快把弗蘭摩爾星的野生滄溟鱷殺成古生物學上的名詞了,卻也只能做出這些破甲弓。幾百張入門級的鍊金武裝顛覆不了帝國的統治,但卻可以收穫一些盟友,最不濟也可以收穫不少硬通貨。”

帝國的疆域是如此的廣袤。除了由宰相府及其麾下龐大的官僚機構直接統御的直屬星區,其餘多的是地方領主和羈縻統治的地方,便有了運作空間。

有了硬通貨,便總有辦法換回義軍需要的糧食、藥品和武器。

譚繼澤笑道:“費摩星域畢竟是曾經埃羅帝國的舊疆,哪怕是靠著撿垃圾也也能積攢不少財富。再加上宜居星球很多,且又位於兩大陣營的交通要道上。能在這裡嘯聚山林的巨酋們,多少還是積攢了一些家底的。”

“可是,他們卻缺乏安全感。”貝里琉恍然道:“所以,我可以把破甲弓賣出一個很好的價格。他們也希望義軍的老兵來幫他們訓練手下。”

譚繼澤點頭。

“我若是能幹掉那個託倫大王,同樣也能給他們提供安全感,是這樣吧?”

“他們不害怕帝國和聯盟,自然也就不害怕任何外來者,但卻只害怕和自己一樣活在泥潭裡的土泥鰍,忽然進化成了巨蟒。”

貝里琉笑了起來:“就像現在,最痛恨我的,拿著我的名字去扎小人的,一定不是帝國的鎮壓軍隊,而是已經進入了帝國紋章院和官僚體系的弗蘭摩爾人‘同胞’嘛。我在這方面已經吃了很多苦頭了。”

“您的兄長赫裡託先生……”

“放心,他只是被調離了,調到距離弗蘭摩爾隔了大半個帝國疆土的洛川星區,而且還升了半級,當上星區政府的副秘書長了。我們得承認,宰相閣下是個賢明的領導。皇帝陛下當然便更是了。只是,我偏偏就是不想給他們當牛馬了。

貝里琉哈哈一笑,又道:“不過,譚先生,那個託倫大王確實是聯盟扶持的?是吧?他不是自稱帝國貴族嗎?”

“他確實是聯盟扶持,我以前只是猜測。可當他自稱帝國貴族後裔,我反而可以確認了。”譚繼澤道。

貝里琉多花了兩三秒鐘,認真地捋了捋對方的邏輯,方才又道:“……那麼,我們幹掉了他,會對將軍惹上麻煩嗎?”

譚繼澤當然知道對方口中的“將軍”乃是餘連。

“你指的困擾是?”

“他和虹薔薇公主的關係……”

譚繼澤沉默了兩秒鐘,然後一本正經道:“這是謠言。我們好歹也是做正事的,一定要不信謠,不傳謠。”

在對方開口之前,他又補充道:“就算是傳言有那麼一丟丟為真,在這方面給他惹上一些麻煩,不是更好嗎?”

貝里琉這次足足花了半分鐘時間,才捋順了一點邏輯。

譚繼澤又道:“……無論如何,託倫大王是勇冠三軍的超凡者。如果是在母星時代,是可以憑武力開國建制的。抱歉了,貝里琉,這是在賭博,賭注還是你的性命和事業。”

弗蘭摩爾青年卻笑了起來:“這怎麼能算賭博呢?上場的是我,那命運自然也就掌握在自我自己手裡的。比起當初戰神祭,比起被星界騎士團的四天王圍攻,區區一個託倫軍閥算得了什麼呢?”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況且,我現在越來越覺得啊,不管是要效彷李元帥和地球人那樣獲得獨立,或者說是革命為自己的人民爭取更多的權利,都必須認清楚,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更重要的是,還要儘量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現在的我們,需要和費摩的軍閥們做朋友,那參加一場決鬥,已經是價效比最高的行為了。”

譚繼澤微微一怔,不由得樂了:“果然,有實踐的人成長得就是快。你其實已經比我看得通透。”

“那麼,譚先生,費摩的這些軍閥們,真的會是我們的朋友嗎?”

“朋友還是敵人,當然隨著歷史程序而變化的。這個星域所有的勢力,都是在埃羅帝國的屍骨上生長起來的黴菌,什麼時候滅亡都不太奇怪。可是,唯獨不會消失的,卻是費摩星域的亂局。你當然可以同他們合作,但一定不能信任他們,否則最好的結果,也只是另外一個斯達巴克斯而已。”

大約是因為已經把餘連當做自己的偶像,貝里琉對這種地球的典故倒也不太陌生,當下點了點頭:“如果不想成為那個角鬥士領袖,還是需要繼續蟄伏下去的……可是,我的義軍同胞們大多不懂得這個道理。”

“或許他們也懂,但是做不到。”譚繼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拿出了一本冊子。

“這是我在經過了孤夜城起義之後的一些感悟,便請您回去能扶正一二了。”

我哪裡有資格談什麼“扶正”啊!貝里琉正想要客氣兩句,卻聽對方又道:“你剛才說過,最仇恨你的不是帝國軍隊,而是弗蘭摩爾人的官僚和舊貴族。那麼,乘著這些蟄伏的時間,您也可以想一想,您可以依靠的,到底是哪些人?”

貝里琉微微一怔,隨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目前的銀河局勢看上去一片明朗,但聯盟在擴軍,帝國在擴軍,共同體也在擴軍。珉蘭共和國和鐵軍聯合體,甚至連託斯商團都在擴軍。當《新大陸戰備限定公約》被廢棄的時候,整個銀河其實便生活在一座活火山上。我目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發,從哪裡爆發,但總是會爆發的。所以,等待下去吧。貝里琉,等待本來也是一次大浪淘沙,烈火鍊鋼的過程。”

共同歷1月15日,標準時間19點24分,新大陸,正在黎明星區的dl218星系。

蘇琉卡王布倫希爾特所在的晨曦天使號,宛如一艘遨遊在黑暗深空之中的戰鬥女神一般,振翅掠過了剛剛停歇了戰火的星空。在她的不遠處,一艘龐大的掠奪者戰艦已經被撕成了幾十個失去了動力的太空垃圾,漂浮在太空中慢慢地搖曳著,就像是一頭剛剛被戰鬥女神擊殺的魔王屍骸。

“殿下,恭喜您,已經確認是費神號。這是掠奪者最後一艘主力戰艦了。”奧斯坦娜·巴爾向自己的主君報告道。

此時的布倫希爾特,卻沒有觀察戰場,而是在看著更遠的一個星球。那本應該是一個被冰雪覆蓋的類地行星,此時整個表面卻被黑和紅的色斑覆蓋著,彷彿一個散發著死亡氣息的煉獄。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這個冰封星球上的四十萬掠奪者守軍最近拒絕了帝國艦隊地勸降,甚至還試圖用地面火力負隅頑抗。

在一道從地表射出來的離子光束從地表呼嘯而起,引起了一艘巡洋艦的護盾反應之後,帝國軍終於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緊接著,數千發中子彈從太空軌道上脫離了戰艦束縛,輕而易舉地撕開了大氣層,旋即便將這個星球的地表全部覆蓋了進去。

長達五分鐘的轟炸之後,地表上所有的生命反應隨即消失。

“所以說,為什麼不投降呢?埃羅人已經死光了。剩下的巨魔和長鬚妖,也是可以作為勞工活下去的。”布倫希爾特嘆了口氣。

當然了,她也僅僅只是嘆了口氣而已。

蘇琉卡王確實覺得,自己給領地上的奴工的待遇其實是很高的,絕對比聯盟對面的血汗工廠高多了。大多數勞工的身份雖然是奴隸,但從生老病死到婚喪嫁娶,藩王政府可是都給他們包完了的,這樣的生活又有什麼不好呢?

可是,這些掠奪者還是無畏且又無謂地抵抗著。他們絕望地開炮,絕望地發現根本無法命中佔據了絕對高點的帝國戰艦,然後絕望地被中子彈化為灰盡。

“可能是因為自由?”參謀長奧斯坦娜·巴爾少將掛著毫無波動的微笑,用無喜無悲的音調評論道:“世上多的是為了自由而死的鬥士嗎?每個時代都是如此。”

“呵呵呵,那什麼才是自由呢?奧斯坦娜,這是一個偽命題。如果我們的敵人僅僅只靠著這種偽命題,我會每天高臥且加餐的。”蘇琉卡王冷笑道。

“一定還有什麼別的力量,能讓他們無畏地抵抗,康慨地赴死。”

艦橋裡其餘的軍官們面面相覷。他們覺得,自家的殿下可能是有點ptsd了。這些掠奪者可不是在康慨赴死,分明就是陷入絕望之後的一種歇斯底里地自滅行為。

要不然的話,為什麼會在射程之外就開始炮擊呢?

不過,奧斯坦娜卻知道,自家主君應該說得是其他人,而且她也隱約猜到了對方說得是誰。

她笑道:“無論如何,託他們英勇地抵抗,我們的中子轟炸融化了那顆星球絕大多數的地表冰川。或許都不需要花錢改造,等那些冰川和地表的煙塵消散,我們就可以收穫一個自然宜居星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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