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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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看到這兩個人偶都不會相信他們是同一個人形師製作出來的。

身高一米二的蘭洛，外表精緻，藍眸清澈剔透，微卷的金髮蓬鬆柔軟，笑起來比棉花糖還要軟甜，讓人直呼天使。

可書房裡的另一位人偶則是詭異的可怕，他穿著黑色西裝，身高將近一米六，全身上下卻纏滿了繃帶，甚至連頭髮也被繃帶包裹，只露出一隻黝黑無神的詭異右眼。

“大哥。”蘭洛重新叫了一聲。

“嗯。”人偶的聲音有些沙啞。

明明是兄弟相見，但雙方並不熱絡，比起兄弟會面更像是上下級在交談。

蘭洛睜著藍眸，靜靜抬頭看向自己的大哥，乖巧地等著他的命令。

對蘭洛來說，每一次大哥到來，都代表著有新的任務，這個任務可能是父親下發的，也可能是大哥自己給的。

父親的命令，蘭洛一定會完成。

大哥的命令，蘭洛看心情完成。

空曠的書房裡安靜的可怕。

過了幾秒鐘，莫斯繃帶下的嘴唇微動，如破風箱乾枯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那邊鬧起來了，父親讓我告訴你，控制好自己，在他來之前不許殺人。”

“好的。”

蘭洛聽到是父親的命令，乖乖點頭。

最近主人很好，他暫時沒有殺主人的打算。

書房又重新安靜下來。

蘭洛繼續注視著大哥。

莫斯用唯一的一隻眼睛冰冷地審視著看似乖巧的蘭洛，似乎在斟酌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在他眼裡，蘭洛並不可信，或者說，在父親製作的所有人偶中，相信誰，都不要相信蘭洛。

雖然蘭洛一貫喜歡偽裝成乖巧無害的模樣，但他卻是所有人偶中最暴躁的一個，也許上一秒他還在對著人撒嬌，下一秒就能因為某件事，笑著掏出那人的心臟，性格極不可控。

因為蘭洛的壞脾氣，被迫失敗的任務不在少數。

這件事是父親的命令，不允許出意外。

莫斯慢慢走到蘭洛的身邊，半蹲下來，一把抓著蘭洛的頭髮，詭異的黑眸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強調，“在父親來之前，不許鬧出事情。”

他說話很慢，也沒有用到過分的字眼，但蘭洛的眼神卻瞬間陰翳。

莫斯反覆強調這件事，好像在暗示他是個壞孩子。

蘭洛睫毛微顫，抿了抿嘴唇，壓下了眼裡的陰翳和不易察覺的委屈，他是好孩子，也會乖乖聽父親的話，“父親什麼時候來？”

“快了。”莫斯起身“我會以父親助手的名義和你的主人見面。”

蘭洛沉著臉點點頭，莫斯深深地凝視了他一眼，卻沒再說什麼，轉身退回空間漩渦中，下一秒，漩渦重新扭曲旋轉，一陣微風拂過，書房又迴歸了以往的安靜。

此刻正在地下室的戚朝，正美滋滋地專心製作人偶，並不知道一個繃帶獨眼的人偶來了又走，自然也不知道自家崽兒的心情很糟糕。

做人偶就是戚朝的老本行，閉著眼睛都知道該怎麼搞，只不過這一回多了一個釋放精神力的步驟。

不論是捏土模，還是雕琢細化亦或是翻模，每個步驟都需要人形師的精神力，

透明的特殊手套正面的圓圈處亮起淡淡綠光，這是手套的精神力感應裝置，只要圓圈亮起，就說明精神力執行正常。

原本戚朝還不太習慣一邊釋放精神力一邊製作人偶，但或許是有天賦，沒幾分鐘就熟練了。

他專注地看著即將成型的頭顱，骨節分明的手指揉捏著特殊粘土，隨著刻刀的精磨細琢，頭顱的輪廓逐漸清晰。

製作人偶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人形師，戚朝清楚漫長的時間有多煎熬。

將今天的任務做完後，戚朝就收拾了東西，起身回房睡覺，第二天一早，又繼續埋頭在地下室裡工作。

期間還上樓拿了一趟新到的快遞。

迄今為止，製作人偶的所有材料徹底齊全了。

戚朝聽著系統提示一百積分到賬的訊息，扯了扯嘴角。

蚊子再小也是肉，一百積分相當於三萬星幣，也不少了。

樓上，蘭洛學了幾個字後，便跟往常一樣，跑到投影屏前看動畫。

不知是不是戚朝的錯覺，他總覺得，蘭洛今天有些不對勁。

今天他早上準備的高階能量石，崽兒只吃了幾口，昨天晚上他吃的就不多，這個時候應該餓了的，但當戚朝問起的時候，蘭洛還像往常一樣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直言自己不餓。

蘭洛確實不餓。

因為已經被大哥氣飽了。

戚朝不清楚崽兒是受了委屈才不想吃飯，單純地相信了蘭洛的說辭，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但中午從地下室出來吃飯的時候，蘭洛仍舊只吃了幾口就不再繼續。

這太不正常了。

好端端的崽兒怎麼就吃的這麼少？

“蘭洛，你只吃兩口就飽了？”戚朝眉頭微蹙，走到人偶身邊揉了揉他的頭髮。

“嗯。”蘭洛眼睛微彎，像貓咪似的露出了舒服的表情，看上去心情彷彿不錯。

戚朝下意識就排除了崽崽因為心情緣故不想吃飯的選項，那就只有一個原因，蘭洛生病了。

人偶會生病嗎？

肯定會的，只要是生命都會生病。

但戚朝在論壇上查了所有帖子，都沒提過人偶類似的病情，他第一次在論壇上發言，得到的卻是一堆嘲諷的話。

爺來了_1樓：【哈哈哈哈人偶會生病哈哈哈哈，本年度最搞笑的笑話，沒有之一。】

秋酒話_2樓：【爺yue了，樓主你魔怔了嗎，人偶一群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會生病？哦不對，他也會生病，人偶之心沒了，不就生病了嗎？】

樓上爬_3樓：【如名，樓上可以給爺爬了，你們少看不起人偶！！樓主別聽他們都，吃能量石少可能是因為不合胃口，可以試著買其他顏色的能量石給崽崽們換換胃口。】

總有些rz_4樓：【又來了？3樓你當人偶是你爹嗎？還換胃口，熱知識人偶沒有味覺，冷知識能量石沒口味之分，多讀書免得暴露你的淺薄。】

吃瓜使者_4樓【喲吵起來了？太棒了，我先在樓裡住下了，抓起瓜子看熱鬧.jpg】

……

戚朝看著帖子裡的留言，直皺眉頭，什麼鬼東西？怎麼還能吵起來？

他沒關心樓裡的鬧劇，從頭看到尾終於得出一個結論，人偶只要人偶之心不出問題，那他們就不會生病，而人偶之心若是出了問題，反應也不是厭食。

戚朝有些納悶了。

難道崽崽真的沒問題？

此刻的蘭洛坐在沙發上，晃盪著雙腿，興致勃勃地盯著動畫，絲毫不像是生病的模樣。

戚朝見狀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問問專家，他點開博士的聊天介面，將問題輸進去。

幾分鐘後，聊天介面沒有任何動靜。

戚朝神色平靜，不是所有人都守在光腦前等著和自己說話，博士是個忙人，他理解，想了想，找到不久前新加的兩個專業人形師。

跟博士不同，戚朝發過去問題後，兩人立刻給了答案，不過反應不同。

貝戈：【厭食？它能吃進去不就得了？管那麼多幹嘛？你那個垃圾母石咋樣了啊？】

戚朝敷衍地回了一句，接著點開艾斯利的聊天介面。

艾斯利：【我並沒有聽說人偶有厭食症狀的，也許只是它單純的不餓？你可以等著它餓了再喂。】

問了這麼多人，他們都覺得人偶沒有生病，戚朝雖然還有些擔心，倒也不像之前那麼緊張了。

只要崽兒沒事就好。

戚朝這麼想著，光腦突然震動了一下。

正是博士發來的訊息。

博士：【厭食？】

戚朝敲下一個對字，發了過去。

博士：【您可以將能量塊碾成米粒大小放進水裡餵給他，然後觀察人偶的情況。】

問了這麼多人，這是第一個提出專業性建議的，戚朝都驚了，好奇地敲字：【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碾成米粒方便崽崽們消化？】

博士：【您可以這麼理解^_^】

學到了，學到了。

還沒有嘗試，戚朝就先信了一大半，沒辦法，跟博士這句話比起來，前面的那些都顯得太不專業。

晚上的時候，戚朝按照博士說的，將能量石碾成米粒泡在水裡，端給小人偶。

會在水裡泡能量石的只有父親。

蘭洛很聰明，幾乎一下子就想清了事情的原委，同時，也領悟到父親的意思，他頓了頓，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將米粒大小的能量石放進嘴裡。

戚朝本來就有心理準備，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是震驚不已。

小人偶居然真的將能量石全吃完了！一點都沒有剩下！

戚朝轉身拿出光腦，激動地在聊天介面上打了一堆話表示感謝。

而蘭洛也在戚朝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撥出一口氣。

能量石泡水是父親懲罰的方法之一。

父親在告訴自己不要給他添麻煩。

蘭洛睫毛微顫，他想乖乖聽父親的話，卻好像又在父親面前當了一次壞孩子。

正在此時，發完訊息的戚朝帶著未退卻的笑意，他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蘭洛軟乎乎的頭髮，眼神有些心疼，聲音低沉：“蘭洛今天過的很辛苦吧？”

戚朝想的很簡單，既然碾成米粒是為了方便消化，那就說明蘭洛消化能量時可能不太順暢，換句話說，崽兒其實就是生病了，在這種情況下，蘭洛居然跟沒事人似的，還衝著自己笑，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蘭洛愣了一下，睜著湛藍的眸子不解地望向戚朝。

“崽兒以後難受一定要跟爸爸說。”戚朝看著蘭洛懵懂的眼睛，也不想太過嚴肅，他開玩笑地道：“蘭洛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好孩子難受的時候是需要大人安慰的。”

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聽到這句話，蘭洛的眼睛頓時亮了，他重重地點頭答應，一臉的興奮，就像是得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寶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