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4章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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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神城成為了漆黑的星空中的唯一光點，指引著他們繼續前進。

鍾嶽張開三目天瞳向那座孤懸於漆黑宇宙之中的神城看去，卻見那裡被迷霧籠罩，光芒若隱若現，並不能看清神城中的景象。

那迷霧不知是什麼東西，甚至連他的三目天瞳都無法完全看穿，讓他無法知道第三神城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先天神帝、先天魔帝等人應該是想將上古諸帝一網打盡，因此讓上古諸帝聚集在一起，聚集在第三神城，才是最佳的一網打盡的方法。現在我們還在外面，他們應該還不會攻擊，應該會等待我們齊聚。”

鍾嶽稍稍安心，星空中應該還有走散的上古大帝，也在趕往第三神城，現在先天神帝、先天魔帝應該不會攻打，最多隻是些神王中的小角色侵擾。

“只是第三神城中，有幾尊上古大帝？”

鍾嶽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這次從祖庭離開的六百大帝，沿途遭到神王的獵殺，單單是鍾嶽所見到的葬身於神王手下的大帝，便有一百多尊！

到底有多少尊上古大帝活著來到第三神城，還是未知之數。

這一路極其兇險，只怕能夠活著到達第三神城的不多。

“逍遙帝和智慧女帝是道尊時代的兩大智者，能夠留下三卷天書和六道天輪的存在，他們難道沒有提前覺察到這裡面的兇險嗎？還是說……”

他搖了搖頭，還是說這六百大帝其實是引蛇出洞的誘餌，為的是將那些隱居的神王吸引出來？

不過，這代價未免太大了吧？

上古諸帝遺留不多，活到現在的只有一千二百多尊，其中有些還未必與逍遙帝一條心，比如百草先生這樣的存在，便不會聽從逍遙帝的調遣。

除了百草先生，肯定還有伏羲氏的敵對種族，這些上古大帝仇視伏羲，肯定不會響應司命的號召前來。

這些大帝應該不在少數。

所以，這六百大帝已經是逍遙帝和司命所能說動的上古諸帝的極限。

倘若六百大帝大部分都葬身在前往第三神城的途中，那麼就算他們到了第三神城，又有何手段與那些神王抗衡？

靠司命身邊的那一百多尊帝嗎？

千翼古船繼續前行，突然間天地寂靜下來，那沉悶的嘶吼聲不再響起，圍繞古船旋轉的劍光也消失不見，陣陣攝人心魂的悸動也不復存在。

安靜，無比的安靜。

只有千翼古船在寂靜和黑暗中不緊不慢的趕往第三神城，這死寂讓人發狂，讓人壓抑。

船頭，一尊尊上古大帝各自對視一眼，面色凝重。

越是安靜，越是死寂，他們便越有壓力。

鍾嶽吐出一口濁氣，道：“諸位無需擔心，這是先天神帝和先天魔帝到了。神魔二帝，乃是神道魔道魁首，大部分神王都要聽從他們的號令。”

“先天神帝，先天魔帝！持神道牛耳，持魔道牛耳，但凡修煉神道魔道的，無有能超越他們的！想要勝過他們，唯有跳出神道魔道！”

一尊白髮蒼蒼的老年大帝顫巍巍站起身來，聲若洪鐘，道：“兩大神王乃是神道魔道的都領袖，因此稱帝！諸位道兄，第三神城中必有血戰，你們恢復得如何？”

一位老婦人站起身來，嘿嘿笑道：“承蒙丞相關照，我們這一路養精蓄銳，已經恢復到巔峰狀態。丞相請回吧，前面的道路，已經無需你來相送了。”

“你送我們幾把老骨頭到這裡，已經是仁至義盡，老夫不想看到丞相陪我們葬送於第三神城。丞相，這條黃泉路你已經不必再送了！回去罷！”

船上的老者紛紛勸說，鍾嶽搖頭道：“諸位無需再說，城中還有伏羲，我身為族長必須要去。”

十九位老者各自對視一眼，按捺下勸他離開的念頭，道：“既然如此，到了那裡之後，丞相帶著司命一起離開便是。”

鍾嶽遲疑一下，點了點頭。

“我突然想到了道尊。道尊當年帶領我們南征北戰，依稀間便是這幅情形，不過那時我們道友極多，而今卻只剩下了我們。”

一位中年婦人突然吃吃笑道：“現在小道尊帶著我們南征北戰，也是英姿颯爽，身材非凡，想當年我勾引道尊，想要進入後宮而不可得，現在倒有了機會。只可惜我已經老了，小道尊是看不上了。”

諸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紛紛笑道：“雁娘娘又說笑了！你年輕時可是風騷得很，但眼界卻高，我們也是一近芳澤而不可得啊——”

一群老傢伙哈哈大笑。

鍾嶽也是笑了起來，船上的氛圍很是融洽，絲毫沒有生死離別的悲傷之感。

葬靈神王納悶道：“你們不怕死嗎？”

一位老者笑道：“你是先天神魔，你怕死，我們是後天生靈，註定要死，葬靈道友，你不會懂的！”

葬靈神王點頭道：“我的確不懂，很難理解你們這些後天的生命，明明短命卻很樂觀，明明弱小卻可以變得無比強大，明明將死，卻依舊能夠笑出來。”

千翼古船駛入重重的迷霧之中，循著第三神城的亮光，距離神城越來越近。

那霧氣蒼茫，好像是無數微塵組成，沒有水氣，將第三神城籠罩得乾乾淨淨。

這座巨大的神城顯得很是靜謐，古船駛到城下，城門咯咯吱吱開啟，眾人紛紛下船，走入城中。

城中懸掛起一盞盞太陽燈，很是明亮。

這座城原本熱鬧非凡，駐紮著數百萬的神將魔將，而今城池已空，只剩下些幾百個老頭子老太太還留在城中，有的拄著柺杖，有的揹著雙手，正在城中溜達，顯得頗為愜意。

“雁娘娘。”

一位老嫗抬頭仰望鍾嶽，嘴裡的牙齒已經掉得只剩下一兩顆，老眼昏花，笑問道：“丞相護送你們來的？有種，竟然護送你們殺到這裡來！”

“原來是何姨！”

那位雁娘娘驚訝道：“你還沒死？”

“呸！”

那位老嫗呸了一口，結果僅剩下的兩顆牙迸出一顆，氣道：“你竟叫我姨？老孃也不過比你大個幾千歲罷了。老孃若是還能動彈，看我不撕爛你小浪蹄子的嘴！”

司命走上前來，見到鍾嶽微微蹙眉，有些不悅道：“你怎麼來了？”

鍾嶽微微一笑：“你在這裡，我怎能不來？”

司命白他一眼，登上城樓，鍾嶽跟在她身後，二人向城外看去，只見迷霧越發厚重，即便是他們催動三目天瞳也看不太遠。

“這迷霧不是你弄出來的？”鍾嶽詢問道。

司命搖頭，道：“有一尊神王做法，困住了第三神城。”

鍾嶽踟躕一下，問道：“城中還有多少上古大帝？”

司命道：“原來四百二十七尊，現在你帶來十九尊，共計四百四十六尊，再加上逍遙帝和智慧女帝，四百四十八尊。外面應該還會有大帝，須得再等幾日，才能知道最終來多少。”

鍾嶽嚇了一跳，失聲道：“還有這麼多帝倖存下來？”

司命噗嗤笑道：“你這話是何道理？當然會有這麼多帝倖存！我在這裡可不是吃素的，這些日子我動用六道天輪去接應他們，可是辛苦呢！不過有些大帝不願意被我接到這裡來，執意要走過來，他們折損得最多。”

鍾嶽嘆了口氣，道：“他們是想將更多的神王引到這裡來。只是讓這些老輩獻身，獻出生命，我……”

“你的心腸太軟，我不會。”

司命面色平靜，淺笑道：“你做不來的事情，我可以做。”

鍾嶽沉默。

那些神王都是些活得無比久遠的老狐狸，平日裡他們尋不到上古諸帝的巢穴，上古諸帝也尋不到他們隱居在何處，這次這條狩獵之路，讓他們聞道血腥味，才能將他們一發引誘出來！

鍾嶽皺眉道：“就算我們將他們引誘出來，就算我們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恐怕也是成全了天，不會成全了我們。這些神王死後可以在他們的聖地復生，天也會循跡而去，尋到他們的聖地，將他們控制。”

司命還未來得及說話，只聽逍遙帝的聲音從城外傳來，道：“天倘若控制著太多的神王，你覺得誰會覺得他是個威脅？”

鍾嶽心中微動，循聲看去，只見逍遙帝與智慧女帝相互扶持走入城中，兩位大帝渾身是血，遍體是傷，顯然遭到重創，不過逍遙帝的傷勢更重一些！

“天若是控制了那些神王，最感覺到威脅的便是黑帝、白帝、先天神帝、先天魔帝，還有便是大司命！”

智慧女帝喘了口氣，笑道：“倘若先天神帝先天魔帝也被天控制，大司命便會再也坐不住了。他不會允許天這個祭祀神控制他的臣民！”

逍遙帝吐出一口壞血，走上城樓，道：“三虎相爭，你便無須擔憂了。這一戰之後，你無需擔心天，也無需擔心大司命，擔心黑帝、白帝！無論他們哪一方勝出，他們都會發現那個小道尊，已經成長為真正的道尊了！伏羲，這便是我送你的禮物。”

鍾嶽心神激盪，心中百味雜陳，突然長長一揖到底：“我謝道兄，謝諸位！”

“不敢！”

逍遙帝、智慧帝與他們身後的那些白髮蒼蒼的老頭子、老太太紛紛還禮。

“恍如隔世啊，恍如隔世啊——”

一位鶴髮老者看向城外，感慨萬千：“當年道尊與我們並肩而戰，鎮壓神王萬古，今日小道尊也與我們共同面對神王。真是恍如隔世啊！”

“十萬年，伏羲皇族一直沒有出現一個有擔當的人物，而今出現了，未為晚也！”

鍾嶽心中微動，詢問六道界珠中的伏殤皇太子，低聲道：“皇太子，他們都是你的故人，你要出去見一見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