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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意兒挺好吃。”司馬沅夾起一根草芽,好奇地端看了許久,終是一口塞進嘴裡,脆脆地咀嚼開來。
潔白修長,質地鮮嫩,清淡素雅,嚼之芳香滿口。
“這可是滇菜。”明月輝捧著臉,端看少年吃得老歡的樣子,心想他心可真大,之前被裴元知提著劍追殺,下一刻竟然吃飯吃得這麼精神。
“滇菜?”司馬沅眼睛泛光地看了她一眼。
“寧州那邊獨特的食物,這盤菜名叫雞片草芽,重不在雞片,而在草芽。這位菜色澤乳白,甜脆鮮嫩,僅僅只長於寧州寥寥幾處。”明月輝繼續道。
因為袁芳塵在哀牢山中長大,哀牢山又在寧州境內,所以裴家怕袁芳塵吃不慣潁川菜色,竟費盡心思找來一桌子這般名貴滇菜。
真是……白白便宜了司馬沅的這胃。
待司馬沅吃完了雞片草芽,將饞人的目光遞向那碗蘭花苗鱸魚羹的時候,明月輝機智地把碗缽往自己這方位一擺,“你倒說清楚,舅舅那兒到底怎回事?”
司馬沅侷促地舔了舔嘴唇,“書……書不會念。”
“那吃了飯再來唸一次,可好?”明月輝以手指敲了敲手中盛羹的白瓷。
司馬沅眼睛綠油油的,卻低下了腦袋,咬著牙不敢應聲。
“再念一次?”明月輝看著他,又敲了敲白瓷盅。
其實不是為了那碗羹,只是為了報這一腔護佑之恩,司馬沅點了點頭,
……
飯後,裴元知命人送了一些典籍過來,那人隨後還叮囑了接書的陳涼真,“莫要讓其他人知曉了。”
陳涼真點頭,心領神會。
此時的風氣,從末支士族到天潢貴胄無不以以博學雅正為榮,學識豐富、姿容俊美、氣度蕭然者,走到哪裡都是擲果盈車,被人夾道歡迎的。
而司馬沅堂堂親王,連大字都不識幾個,走出去是會被人言給淹死的。
所以司馬沅不會念書的訊息,也被裴元知與陸氏給封鎖了,只要他們院子不傳出去,也沒人知曉。
……
明月輝翻開了一頁書,手指點了點上面的話,問司馬沅,”你會讀麼?“
【非誠賈不得食於賈,非誠工不得食於工,非誠農不得食於農,非信士不得立於朝。】
司馬沅認真看了幾遍,“認識幾個字……”
然後指著書頁問,“這第一個字讀什麼?”
“讀‘非’。”明月輝耐心道,然後把每一個字都認認真真教了一遍。
又帶著司馬沅讀了兩遍。
“你來讀一讀。”她滿眼騏驥地望著他。
司馬沅頷首,望著那一排字,“……”
半晌,明月輝也沒聽到司馬沅發出一個音,相反,他的額頭浸了絲絲吸汗,神色越來越驚恐與痛苦。
“怎麼了?”明月輝壓根不知道他出了什麼問題。
司馬沅看了看她,好似很難以啟齒,好大半天才巍巍地指著書頁,生怕她失望似的,瑟縮著問道,“這第一個字讀什麼?”
明月輝:“!!!”
她這才明白,為什麼文盲的文化值是0,而司馬沅可以到達-2了。她覺得可能-2都是高的,這孩子怕不是個傻的吧。
抱著不服輸的心態,明月輝開始就這句《管子·乘馬》裡的話進行了死磕。
從午後,到桑榆落下,再到夜深……當司馬沅第無數次再問她,“這第一個字讀什麼?”的時候,明月輝發現,自己是有點崩潰了。
她開始理解了裴元知心情,並且很想拔刀。真的不怪裴元知提劍了,他只是很快認清了人類的本質是復讀機而已。
可明月輝就是想不通,明明遊戲裡的司馬沅過目不忘、智慧非凡,曾經提升他自身的屬性,比刷遊戲好感度容易多了……為何到了遊戲裡,卻是兩種境遇?
她望了一眼司馬沅,瞧著他躬著小貓崽一般的身體,認真且笨拙地一個字一個字句讀的模樣,不由嘆了一口氣,遊戲裡還說這貨氣度超然,名士無不折服呢,果然是活在夢裡。
想到這裡,她終究還是忍住了脾氣。
她從裴元知手下救了司馬沅,便不能用相同的心思來對他。畢竟……人心與物品不同,傷過的心,是起了h的。
“阿沅,今日便到這裡吧,你我也都累了。”明月輝也不知自己是怎麼離開還在埋著頭苦讀的司馬沅的,跌跌撞撞跳進了床,一擱著枕頭,便陷入了夢鄉。
獨留司馬沅挑燈,灑下一片孤寂剪影。
“晉王殿下要不要也睡下了?”陳涼真從陰影裡走出來,似笑非笑地瞧著他。
兩個人可以說是狹路相逢了,司馬沅眼皮都沒抬,“你退下吧。”
“非誠賈不得食於賈,非誠工不得食於工,非誠農不得食於農,非信士不得立於朝。”陳涼真不卑不吭地背完了整句話,輕輕巧巧提著裙裾走了。
連守在門口的陳涼真也能一字不差地背下來,真是殺人誅心。晦暗的書燈影影綽綽,照得司馬沅的面龐晦暗不明,他的稜角其實細膩又分明,一副絕好的五官。
……
夜深了,明月清輝照在薛快雪的眼皮上,微微泛黃的面龐上,縈繞著抹不去的憂愁與戾氣。
司馬沅站在門外,一直一直注視著她。
他又想起了宮裡面的事,很久以前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最近頻繁地想起這些事。
那還是薛快雪吞碳後性情大變之後的事——
【這句話你會讀麼?】薛快雪指著書本里的一句話。
司馬沅驕傲地點了點頭,他自是會的,很早以前他便發現自己過目不忘,只要他想要去學,想要去記的,沒有學不會記不住的。
【鷙鳥將擊,卑飛斂翼,猛獸將捕,弭弭俯伏,聖人將動,必有愚色。】
他甚至看也不看,侃侃地背了下來,然而轉過頭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像一隻想要討好主人的小狗子。
他是知道的,梓宣很喜歡聽他背書。
她是花了好大的心力才到處為他籌集的這些書,她總是好愛惜這些書,怕蟲蠹了,又怕老鼠咬壞,出太陽的時候就把它們搬出去曬,平時便縫了布塊,一本一本包好。
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此時告訴他真名的薛快雪卻露出了無比憎惡的表情,【別唸了,別唸了!】
司馬沅停了下來,一臉不解地看著薛快雪。
【司馬沅,你不會,你也不應該會。】薛快雪一字一句道,【像你這樣一輩子困頓在冷宮裡的廢物,根本沒必要學任何東西。】
然後她離開了,那一整天沒有飯,也沒有她的笑。
隔幾天她又來了,甚至帶了一根長長的柳枝,她讓他背書。
他若是會,便毫不留情地抽打他的手臂,餓上一頓飯;他若是說不會,或者說忘了,她才會流露出淺淺的……病態的笑意。
【這句話你會麼?】薛快雪問道。
【我不會,我不會……】餓得只剩下一口氣的司馬沅抱著腦袋,痛苦地想要忘卻、想要搗碎與曾經快樂的回憶一道的,那些引以為傲的經世之學,【梓宣,我真的什麼都不會了。】
火焰燃得很高,薛快雪笑著一本一本將那些書投進了高高撩起的火焰裡,這是她啞了嗓子以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就好像把曾經的自己的心血一點一點摧毀掉,才是世界上最令她歡喜的事。
以前的他,以為自己會在冷宮中過一輩子。所以薛快雪希望他成為一個一事無成的廢物,那他做一個廢物又何妨。
直到有一天他親手開啟了宮室的門,走出了這一爿困頓了他十五年的枯井,他才明白,在這世上作為一個廢物而活著,是多麼地愚蠢與可悲。
“快雪……”司馬沅輕輕喚了一聲,那個人沒有聽見,眉頭皺得死緊,她總是不快樂的,也一心想把他拖入地獄。
司馬沅的眼前,似乎燃起了當年的火焰,他看見了那個跪在火焰旁的自己,矮小的他頭痛欲裂地抱著頭蹲下,一聲又一聲地重複著,“為什麼要燒啊……為什麼要燒啊……”
他緊緊地握緊了拳頭,他明知這是幻覺,依舊朝門外奔了過去,哪怕從這虛無的火焰中搶救一本書籍。
這一次他想阻止,他想當一個正常的人,只是想做一個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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