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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侍女伺候完早飯後,明月輝便去見了敏成侯府的當家主母,裴元知的原配夫人陸氏。陸姓乃江東名門之首,與裴氏倒葉門當戶對。

陸氏早已是年過四十的婦人了,依舊風韻猶存,瞧她體態豐潤,墮馬髻上幾縷紅玉花簪,煙色羅牡丹芙蓉花的交領,深紫色長裙,金荷萍花披帛。

陸氏早已等候明月輝多時,見她起得遲了,非但沒有怪罪,珠圓玉潤的手指揣起了明月輝的手,心疼地端看起來,“怎麼受了這麼多苦呀,囡囡這般好的姑娘,不該遭這麼多罪呀……”

比起陸氏保養得沒有一絲皺紋,吹彈可破的雙手,明月輝的手雖皮白纖細,卻並不光滑,細細看去,包裹著一層貴族姑娘不該有的薄繭。

“前些日子,你大表哥自西域帶回兩盒羊油乳膏,聽說一百頭上好羔羊才煉就那麼一拇指大的乳膏油,對於除皺化繭有著極好的效果。”陸氏牽著明月輝來到了落地罩內的裡間,從妝奩臺裡,取出了一盒蜻蜓戲蓮花邊的檀木小盒,盒子周圍鑲滿了名貴瑪瑙。

“一盒孝敬給了老祖宗,一盒便放到我這兒來了。今兒啊,終是尋著了用處。”陸氏說著,開啟盒子,舀了大指甲蓋這麼多的乳膏油,細細往明月輝手上抹去。

明月輝在物品收集圖鑑裡面見過此物,可以說是一個指甲蓋這麼大的乳膏油,便可以抵得上一千家農戶吃上一年的吃食了。

見陸氏不要錢地往自己手上抹,明月輝替她心疼。

隨後陸氏又喚來老婦,挨個把裴家上下幾房都請了個遍,拉著明月輝的手,一個一個介紹這個大家族裡的人。

明月輝這才知曉,敏成侯府如今有四房,大房為敏成侯裴元知一脈,其中陸氏育有三子一女,大兒雖領了世子之位,裴氏夫婦卻明顯更愛么子。

“祈安現下正與幾位王爺一道,籌備上巳節的事宜。不若囡囡也去看看,且教你三表哥帶你去放鬆一番,拾掇拾掇心情?”提起小兒子,陸氏興沖沖地道。

裴祈安、裴祈安……明月輝恍然大悟,她就說敏成侯裴家為什麼聽著這麼耳熟,原來是遊戲中期從眾多士族中脫穎而出,把持朝政的裴相。

父族為西梁的老牌士族裴家,母族又是江東之首陸家,他本人殺伐果斷、風格峻正,又姿容俊美,在善談玄理的同時,不費禮教,很得世人推崇,種種推波助瀾之下站在權力頂峰也無可厚非。

裴祈安,姓裴,名譽,字祈安,諧音就是賠錢。

當明月輝還是玩家粑粑的時候,她就很討厭這個賠錢貨,長得是,卻總是跟親兒子司馬沅作對,以世家之勢企圖壓倒皇權。

治國行不行沒看出來,玩弄權柄倒是一把好手。每次把國家搞得苦哈哈,還要明月輝氪金來力挽狂瀾,她很心累。

隨著劇情的繼續,明月輝發現了這賠錢貨的另一個屬性,那就是妹控。

當時司馬沅正在和他的妹妹,汝南王妃裴氏偷情,為了裴氏能夠偷天換日,得到一個名正言順的份位,賠錢貨最後還是向司馬沅倒戈了,甘願向他誠心實意地俯首稱臣。

所以說,別人的【嗶—】都是在闖禍,只有親兒子的【嗶—】是在拯救國家啊!

“囡囡,囡囡……你怎麼了?”陸氏搖了搖明月輝,關心地觀察著她的神情,“是不是困了,還是餓著了?”

明月輝的思路被打斷,迷迷糊糊抬起頭,“舅母,講到哪裡了?”

陸氏展顏一笑,“你阿淺表妹啊,信使來報,說明日阿辭便攜著你阿淺表妹過來了。”

阿淺……裴淺……裴元知與陸氏唯一的女兒。

她明月輝就不知道裴家到底跟錢有什麼過不去的,給孩子取名字非要圍繞著賠錢貨來取……

裴淺十五歲便嫁與汝南王司馬辭,司馬辭是哀帝的第五子,小時誤食□□,導致腿部肌肉萎縮,本為八尺男兒,卻雙腿孱弱如幼兒,只得終身與輪椅為伴。

明月輝不信什麼誤食毒|藥,無非是當年立司馬辭為太子的呼聲甚高,宮廷裡有人看不順眼,小小幼子變成了犧牲品。

雙腿廢了之後,這個孩子便也廢了。至司馬辭成年之後,當年還是雲皇后的雲帝便替哀帝擬了一發聖旨,早早將其打發去了封地。

“唉……囡囡,別看你阿淺表妹如今琴瑟和諧,可是……”不知是陸氏是無法向他人抱怨憋了氣,還是她實在是著了急,不經意說道,“可是……唉……”

欲言又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明月輝當然明白,裴淺嫁與汝南王司馬辭三年無所出,作為世家大族,當然著急。

可這還真不能怪裴淺,遊戲裡她與司馬沅可是一發即中,珠胎暗結。這說明三年無所出完全是男方的問題,真的不關女方的事。

想到這裡,明月輝的思路有點飄了,她看著眼前的陸氏,琢磨著以後司馬沅是該跟著她喊其舅媽,還是該跟著裴淺尊稱一聲岳母。

不對,還有個程念韞呢……

“對了,舅母,你可知跟我們一道來的那個妹妹……”明月輝準備提一提這位程妹妹,方才裴家幾房都來打過招呼了,可轉來轉去,也沒看見程念韞的蹤影。

陸氏握著明月輝的手,想了好一會兒,才琢磨到她說的是在他們之前進城,投奔裴家的洛陽落魄戶。

這程家不提還好,一提陸氏便滿肚子的氣。

那程家娘子舉家投奔,裴元知還去迎了迎,一來便聽她哭訴,說是路上被一群兵痞子給欺負了去。裴家本想討一討面子,故意冷落了後一步入城的隊伍。不想和她結仇的竟是清河王家的世子,連帶著還有晉王與袁家侄女。

單單一個洛陽落魄戶,連皇室與清河王都敢惹,不知她程家那仗著裴家這層關係,到底在外面混世魔王到了何種地步,敗了裴家多少名聲。

“不過是二房程姨娘家的親戚。那程家小娘曾寄於府內,小時與阿淺一同長大。如今洛陽出了事,便想來靠著裴家討門親事。”陸氏那不屑的神情,就差說程家是個老賴了。

想到司馬沅被打,明月輝本想把程家刁奴打人的事再提一提,添把火來著的,不想剛欲開口,一小廝大喇喇衝了進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

陸氏見外人來了,立馬改了一副端莊嚴肅的面孔,“何事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老爺……老爺……”小廝上氣不接下氣,“老爺……拔劍了……”

陸氏一聽“拔劍”兩字,杏眼睜圓,立馬站了起來,“好好說,怎回事?”

“老爺拔劍……要砍……要砍晉王!!!”小廝說話使勁喘氣。

輪到明月輝蹭地一下站起身來,焦急道,“舅舅為何要砍晉王,你快說清楚呀!”

司馬沅可是玩家粑粑唯一的兒子,遊戲通關唯一的硬指標,他再混賬她都沒捨得砍,哪裡輪得到別人對他動手動腳?!

“晉王……晉王……”小廝看了明月輝好幾眼,又盯了陸氏半天,吞吞吐吐不敢說。

“你快說呀!”明月輝急得跺腳。

“老爺發現晉王不會書……不讀儒家禮教,也不通老莊玄理……甚至……甚至……字都不識幾個……”小廝說著這個話,臉都發白了,天知道他知道了這種世家醜聞會不會被滅口。

臉色跟著發白的還有陸氏,她壓根沒想到堂堂四世三公袁家的女婿,竟然連字也不識。怪不得當時袁家的當家人會氣得差點中風。

陸氏轉過頭來,看著明月輝的目光中帶著點淚花,越發地心疼和憐愛了,世上竟有如此可憐的孩子。

明月輝有點尷尬,她是很清楚地記得司馬沅的資料的:

武力:5 權謀:3 智力:10 城府:2 民心:0 文化:-2

現在想想,幸好系統沒把這個資料面板留下來,這一串資料想想也是夠心塞的。

特別是那個-2的文化值,她知道文盲的點數是0,還真不知道什麼樣的奇葩還能超越文盲了。

想到這裡,她一把抓住小廝的衣袖,”舅舅書房在哪兒,你快點我去!“

”囡囡,你……“陸氏欲言又止。

她是希望裴元知直接砍死司馬沅算了,可她不能說,晉王再撈好歹是個王爺。

“他畢竟是我丈夫,舅母,他畢竟是我丈夫……”明月輝說著,提起裙裾,跟著小廝跑了起來。

那畢竟是銀行裡四捨五入的兩個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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