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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輝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身體應激性地一緊,接下來,她聽到了骨頭錯位的聲音。
“咔擦!”
明月輝愣住了,她放下手來,眼前的小少年狠狠看著她,雙臂軟塌塌地下垂,整個人幾欲到底。
明月輝又手忙腳亂地將之扶住。
方才,她把他的手臂給——抱斷了。
她之前真的只是抱著一塊顯示面板,真人她壓根就不敢動手,真的。
“袁姐姐,沒想到你也是個狠角色啊。”沈忌看著都疼得倒抽氣,剛才那骨頭錯位的聲音,做得乾淨利落,一看就是不世出的高手,“方才那程家刁奴的胳膊被姐姐打了個粉碎,我去檢查,骨頭都成渣了,手法也太漂亮了。”
【不,我只是丟了塊石頭,你不要腦補這麼多。】明月輝也不清楚,原身明明是大家閨秀,怎會有這麼大的勁兒,動不動就卸人胳膊。
“原來你是這種人,不惜卸了我的胳膊,也要將我強留於你身邊。”小少年的額頭早已冷汗岑岑,他盯著那雙扶住他腰身的手,咬著牙冒出了一句。
明月輝:“!!!”,
孽畜啊,停止你腦內的特效!
司馬沅:“你早說嘛。”
他眼皮耷拉下來,眼神晦澀不明,讓人看不明晰。
“不,不是,我沒有……”你誤會了……明月輝下意識搖頭。
“若是這樣能夠救她,我甘之如飴。”抬起頭來,目光堅定。
那個眼神……明月輝想把他兩條腿也給卸了。
……
直到薛快雪被安置到另一輛馬車上,司馬沅才乖乖坐到明月輝馬車裡,任由軍醫給他治胳膊。
車內只有明月輝、司馬沅、軍醫三人,陳涼真與沈忌都回避了去。
他這種情況在行軍途中根本不算事,軍醫解開他的衣襟,將他的衣物褪到了腰間。
那一刻,明月輝差點不敢看了,她以為只有在牢房裡折磨已久的犯人才會有這樣一具軀體——
在套上重重的衣服時,他的臉是小的,跟女孩子的巴掌一樣的小臉。可脫了衣物,他就變成了一隻脫了毛的小貓崽,瘦得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清晰可見,比起身體,頭有點大得突兀。
那具一點不具觀賞價值的軀體上,沒有一塊好肉,青青紫紫,佈滿了未乾的血疤,甚至還有一些陳年老舊的疤痕。
怪不得他的體力值只有7點,他堅持到現在,分明就是隻靠一口氣。
“咔!”空氣裡爆發出一個誇張的正骨聲,軍醫摁住司馬沅胳膊,手法熟練地把骨頭給他掰正了。
小少年額頭汗珠密佈,死死咬牙,連一聲也不吭。
倒是條漢子。明月輝想,默默把心底給他的負分往下調了點點。
正了骨後,軍醫替司馬沅一一將身上的大小傷給清洗了,然後去除白練包紮,一些傷口結了痂,也挑開消毒,該縫合的縫合,該包紮的包紮。
明月輝從不敢看,到以深深的目光去面對直視這一切,“大夫,麻煩把他下面也給清理了。”
方才這麼痛司馬沅動都沒動下,這句話令他渾身猛烈一顫。
緊接著,她看到了那張氣急敗壞的臉,“袁芳塵,你還要不要臉!”
明月輝有點想笑,這孩子毛都沒長齊,可能還沒長……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他們縱然是夫妻,她不也都是被他和薛快雪坑了的嗎?
怪不得系統讓她別代入袁皇后,一代入只想把眼前這個坑爹的小渣男給宰了。
果真還是隻當個玩家粑粑好,面對這樣一個狗兒子你還能怎麼辦?
還不是像個粑粑把他原諒……一想到這裡,明月輝的眼神裡都開始散發父性光輝。
“你方才不也是答應了麼?”明月輝故意激他。
那少年先是面目堵得通紅,隨後好大半天,臉上的紅暈才消退,“你……你也不能這般趁人之危……”
“你想要的,我自會給你……袁芳塵,只要你替快雪找好醫女。”他的背挺得很直,有股堅毅的味道。
明月輝也不戳破他,她心知這少年心思太過敏感,只有讓他誤會下去,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去接受她的救助。
“我瞧我那侍女涼真便是個好的,你不若……”
“涼真?”話還沒說話,便被司馬沅打斷了,“最初我只知她名叫涼燈,而快雪叫做梓宣。如今快雪早已對我敞開心扉,而她,自詡是我倆共同的友人,她還有什麼信譽可言?”
明月輝摸了摸額頭的汗,心想少年人別把話說這麼死,總有一天還不是會把她當做心肝來摟。
“那你要我如何去給你找個醫女?”
司馬沅抿了抿嘴唇:“程家,程家那邊蓄養了一個醫女。”
原來他這般算計,不過是想讓她去求程家要個醫女。明月輝拊掌,是算計,卻並不高明,透著股傻氣。
也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人拔乎眾禍必及之,此古今不變之理也 。
現在正是風雨飄搖的時節,他現在這樣,才不會被豺狼虎豹吃了去。
想到此處,明月輝掀簾——
“你去哪裡?”司馬沅突然叫住她。
“替你請程家醫女,怎麼,還想我看你脫褲子啊?”明月輝眼角含存促狹的笑意。
“你——”那句不知廉恥還沒罵出來——
“大夫,他的腿和腳傷口不少,好好給他清理清理。”
司馬沅眨了眨眼睛,怔然當場,餘光裡女人背影翩然,只見她利索地戴上了斗笠,遠去在了春意蕭然的天光中。
……
“那小郎是帶著一名成年女郎跟大部隊一路南下的,路上兩人沒吃的,就由小郎東偷一家,西偷一處,給這女郎攢糧食。”
“今日是偷到了程家的馬奴那處,被馬奴集結了幾個家丁給狠狠收拾了。”沈忌翹著二郎腿,興致盎然地給明月輝擺談道。
他現在是對明月輝又是好奇,又是崇敬。那樣俊的身手,比起他阿父身邊的十二暗衛也不遑多讓。
“袁姐姐,那孩子到底跟你是何關係啊?”他靠過來,貓兒一樣圓圓的眼睛看著明月輝,總算有了些孩子的情態。
“他可不是孩子,他今年十五,比你虛長兩歲。”明月輝道。
“……”沈忌兩隻眼睛瞪得更大了,彷彿聽到了什麼讓他三觀崩塌的言論。畢竟那小貓崽一般的司馬沅比他不知要矮小多少,這小少年呆愣當場,半天沒反應過來,三觀重塑是需要時間的。
“他和我的關係,並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簡單,但他確是我非常重要之人。”明月輝斟酌語句,“不過你也看到了,他心中牽掛著一個女郎。”
“而我,不得不替這個女郎續命。”雖然明月輝一想起那張立繪框,就本能地十分抗拒她。
”續命?那死崽子根本不讓軍醫碰病女郎。”沈忌反應過來,氣不打一處來。
“據他之言,程家那兒倒是有個醫女。稚兒,你不是點了隊兵去過程家馬車那兒麼,依你之見,咱們有幾成把握借到那醫女?”明月輝問。
“借?”沈忌手指一揩鼻子,兩條長腿跳下馬車,“本世子這輩子還沒跟人借過東西!”
他當然沒有借過,在他的字典裡,要不就你乖乖自己上交,要不就擼起袖子自己搶。不過算他好心,每次搶之前,都會勸別人最好雙手奉上。
當初在清河王封地居住的那些年,沈忌沈世子便是當地最大的紈絝,周圍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後來稍大了點,清河王凱旋歸家,發現孩子給養歪了,便提了孩子去戍守的幷州歷練歷練。
沒想到邊境的風沙更練就了他與生俱來的霸氣,敵人的熱血更點燃了他骨子裡的血性,他的樂趣早已不在於欺負當地宵小了,他更愛壯志渴飲敵酋的血肉。
程家那幾個刁奴,虐起菜來還不夠他塞牙縫。
不過過久了在清河王身邊溫良恭儉讓的日子,沈忌倒很想抓只老鼠來慢慢玩耍玩耍,正好,程家這隻老鼠就比較肥——
……
所以當沈忌點了隊兵,帶著明月輝再次衝入程家隊伍的時候,那邊爆發出了絕望的哀嚎。
“啊……瘋子,你這瘋子又來做什麼?!”
“那幾名馬奴,你打也打了,懲也懲了,還想怎樣?”
“我家女郎可是潁川敏成侯府的表親,你們打的可是敏成侯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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