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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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往那木偶身體裡注入了些許法力，然後將木偶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

做完了這些她看向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她的辛。

辛的表情複雜，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了，走吧。”南希不關係他此刻究竟在想什麼，她只想快些離開這裡，以免生出其他變故。

“好。”辛點了點頭，終究還是將嘴邊的話重新嚥了回去。

他本來是想問南希究竟是什麼時候會的這些，但又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資格這樣問，他只是一個求著她憐惜的，將自己全部價值都交付上去去求一個“地下情人”身份的陰暗蛆蟲。

包括他幫助南希逃出去也是存著自己的私心，他知道她不喜歡虧欠別人什麼，人情也被囊括在這個範圍之中。

這樣的話他是不是也會因為幫了她而在之後被多惦念一陣呢……

他已經不求她將他一起帶走，他只希望自己能夠被女孩多記一會兒罷了。

兩人穿過長廊，穿過花園，穿過正殿……藉著混亂的人群和嘈雜的人聲的遮掩下，他湊到女孩的左耳邊：

“對不起……”

南希聽到了辛的道歉但是她並不想回應，現在知道道歉了又有什麼用呢？道歉就可以彌補她曾經受到的那些傷害了嗎？

說到底，他也就是因為沒有辦法再無條件享受她對他的好而產生了懊悔情緒，這情緒又能留存多長時間呢，誰也說不準。

現在說這些不過都是在自我感動罷了。

於是她置若罔聞，雙童直視著前方，她要的東西，從來都在前面，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回頭看了！

南希的心意從未如此堅定過，她這麼多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就像是逃離了什麼的控制一樣，在邁出神殿的那一刻，她無比暢快地長舒了一口氣，明媚的雙童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光。

她這一世的人生從此刻才算開始！

不再是重複著日復一日的無趣生活，不再像一隻被圈養的寵物一樣終日困在一方狹小的天地裡，她現在才終於算是一個真正的完整的人，她不屬於任何人，她只屬於她自己！

*

外面的世界雖然沒有薩彌安說得那樣誇張，但是也確實並不太平，這是南希從神殿逃出來的五天內最明顯的感受。

“去去去，別在這裡礙事，往邊上去點。”

身後傳來男人粗魯的叫嚷聲，不知道是在跟誰說的，出於謹慎她一邊將自己頭上的兜帽向下壓了壓，一邊用餘光瞥向那邊，只見另一個與她一樣身穿斗篷的人慢半拍地點了點頭，動作緩慢地向著旁邊的地方走去。

大漢見那人這樣，笑罵一句：

“這還是個啞巴，好在本大爺心善，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說完這句話，他又朝著身側的人說：

“欸，你聽說了嗎，默赫代城最近可算是亂了套了，你瞅瞅這幾天有多少人往咱這兒湧，聽說他們那個城主兒子也下落不明，我看他是凶多吉少了，那群流寇要是將他抓住，他可沒什麼活路可走。”

“誰說不是呢，就憑那些賊人將那城主的人頭掛在城門上三日這點就能看出來那群人可不是什麼善類。”另一男人附和道。

南希敏銳地注意到在男人說到“城主”的時候，那個身穿斗篷的少年身形頓了頓。

她眸光一凜，嘴角上揚，似乎是找到了個有趣的人啊。……

*

赫利德一直沉默著聽著旁人的話語聲鑽進他的耳朵，他一邊想要多瞭解些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的現狀，一邊又在那一句又一句的流言中瀕臨崩潰。

他不過才十五歲的年紀，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自己的親人被流寇們殘忍殺害，父親的頭顱就掛他守護了一輩子的城門上，他所熱愛的子民流離失所，自己曾經驕傲的一切著的一切都彷彿如同水中幻影一般頃刻消散。

在逃亡的這些日子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希望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夢境，夢醒之後他就還是會是那個每日跟父親頂嘴，跟母親撒嬌，在城裡一轉就會收穫城中人民們的小禮物的少年。

但是無論他如何祈求光明神的憐愛，他始終還停留在這場噩夢裡，他醒不過來了，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你好，城主之子。”就在赫利德沉浸在莫大的悲傷中之時，他的耳邊響起了一聲輕飄飄的幾不可聞的女聲。對方的語氣十分篤定，其中完全沒有任何猜測的成分。

他驚恐地向聲音的主人看去，袖子中的匕首就要脫手而出！

那一瞬間他的腦中只剩下了一個想法：

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他要活下去，他必須活下去才能復仇！

然而還不等他刺向那人，對方就已經先他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不要緊張，我並沒有什麼壞心思，也不想要向別人宣告你的身份。”

“那你想要什麼？”赫利德警惕地看著這個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真容的女生，聽聲音對方應該是跟自己差不多年齡。

“我只是想跟你做個朋友，你沒必要這麼警惕我，不過這也不怪你，換做是我，只會比你更警惕。”南希沒有放開現在按住的那隻手，手心下的溫度一片冰涼，她能感受到對方的神經真的處在一個很緊繃的狀態。

無奈地聳了聳肩，她向四周看了看：

“要不咱們還是換一個地方說話吧，這裡人太多了，並不適合咱們聊天呢。”

南希的邀請並沒有得到回應，男生此刻的身體肉眼可見地緊繃，就像是被人傷害過的小獸不敢再將自己的信任隨意託付一樣。

“這樣吧，我也跟你說一個秘密來證明我真的不是壞人怎麼樣？”南希見狀也是有些想笑，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被人警惕成這個樣子。

她頓了頓，又向男生那裡湊近了幾分，她拽著對方胸前的衣服，將男生向下拉低了些，直到兩個人的頭互相抵著她才鬆手。

兩個人的兜帽連線到一起，就像是一個帳篷一樣，將兩人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