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 笛與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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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熒光，細窄而陡的階梯，安靜的連腳步聲都沒有，然而跟著莫崎往下走的血幽紫，卻是感覺到了莫崎那越來越複雜的心緒，也愈發沉默了起來。

“滴——主許可權開啟，”隨著走完階梯，依舊微弱的熒光卻是不再僅限於階梯側面，反而在那大片的地底空間中，所有的地面都泛著一般的熒光。

而在這個巨大的地底空間中，兩隻血妖姬看向那位於淡紅熒光中央，足有二十多米高的暗色龐然大物的時候，神色也複雜了起來。

雖然這個空間光線很弱，但是並不影響兩隻血妖姬的視野所及的纖毫畢現；

那位於淡紅熒光空間中的東西，百分之九十九的部分都是各種金屬和精密的零件，整體呈現一個多稜面的球形；幾乎辨認不出功用的各種部件不停歇的運轉著；

而讓兩隻血妖姬神色複雜的，卻是那被金屬層層包裹，算是保護，又可以說是囚禁的，在最中央的··曾經的人吧。

“··這就是你活了幾千年的緣故嗎？”莫崎微微垂眸，聽不出情緒的看著那個巨大的金屬球說道；

滴——嚓嚓——

然而，在莫崎說完後，那金屬球並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在靜凝幾秒後，這原本只有微弱的淡紅熒光的地底空間中，卻突然光芒大亮；

伴隨著似是太久沒動過一般的艱澀喀嚓聲，那原本只是散發著淡淡熒光的地面像是活了過來，淡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而明亮的乳白光芒，就連牆壁和天花板上都同步亮起了乳白光芒，照亮了整個空間，也照亮了那精緻而巨大的多稜面金屬球。

磁——茲茲——

一直安靜站在階梯前方的兩道血色身影，目光依舊放在那完全清晰起來的金屬球上，而那金屬球也終於有了動靜；

那看上去嚴絲合縫的多稜面金屬球，那從外部看去佈滿精密儀器，好似輕易觸碰就會損壞的精緻，在突兀的發出奇異的茲茲聲後，那些精細竟是立即凝聚，像是被粗暴的大手毫不憐惜的劃拉到一起，那原本凹凸不平的精緻金屬零件，竟是迅速的聚合在一起，匯合成了一片又一片的光滑金屬面；

而隨著將近五分之一的光滑金屬面聚合後，那原本嚴絲合縫的多稜面金屬球，也從兩隻血妖姬面對的正面，細微的咔噠咔噠著，一層層的，退出了一道深達三四米的裂口~！

只幾分鐘的時間，那整個金屬球就完全變化，像是豎立著擺放的金屬花朵一般，生生的聚合退散了一半的體積，露出了其內疊合在一起的內部，以及那位於中央，被那厚達四五米的金屬層層包覆著的，直徑兩米的淡紅圓球~！

“滴——所有防禦解除完畢，”

“滴滴滴——警告警告，防禦強制解除，危險危險——”

“滴滴滴——警告警告，請立即啟動防禦——”

在那淡紅圓球露出來後，在那些細微的咔噠聲終於停下後，那如同豎立的金屬大花的銀色金屬，竟是猛然閃起了刺目的紅光，伴隨著幾乎尖利的警告電子音響徹在整個空間中~！

而在看著這一幕的兩隻血妖姬忍不住皺眉的時候，在他們不知道的外界，那使用著星網的絕大多數凡人，也在同一時刻驚叫出聲。

“··閉，嘴——”那尖叫的電子音還有刺目的紅光，在持續了幾秒後，就戛然而止；而讓它停止的，卻是那淡紅圓球中，如同刀子刮過玻璃般難聽而刺耳的聲音；

咔噠——

在所有警告都停下後，那看上去似乎是密封的淡紅色圓球裡面，卻突然翻騰了一下，那裡面充塞滿的粘稠淡紅液體輕輕盪漾著，然後緩慢而穩定的，迅速朝下降低著水平面；

然而，那些淡紅粘稠液體，在降低到整個圓球的三分之一的時候，就停了下來，隨著細微如同機括扣上的聲音，那淡紅液體的盪漾迅速平緩，而後完全沉靜下來。

“··這樣的活著，還算活著嗎？”看著那三分之一淡紅液體褪去，露出了一部分的‘人’；莫崎本就複雜的眸色愈發下沉，凝了一下後，才輕聲說道；

“···大，大概吧；您，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對，活下去的，渴望··是吧，主，主人。”

“···Σ(°△°|||)︴~！！”那個‘人’幾乎艱難的說出來的話，莫崎眸色微沉，血幽紫也略驚的瞪圓了眼睛；

在那還有三分之二區域被淡紅色粘稠液體淹沒，無法直接看到下面是什麼的透明球體中，已經露出的三分之一的區域，一個渾身光溜溜，面板卻透著奇異的如同大面積皸裂的深紅紋路的男子，被他背後的一個暗紅色架子固定住；

那名男子原本的膚色很白，面容俊秀，一頭侵溼的濃密黑髮緊貼著他的後背臂膀，雖然一眼看不出有多長，但是從那能看到腹部的黑髮的厚度，那侵泡在液體中的肯定不少；

然而，他看上去不正常的不止是那大面積皸裂肌膚；那儘管睜著，卻沒有任何神采，如同兩枚失去光彩的藍寶石眼睛；還有一動不動，胸口也沒有任何起伏，甚至都已經不再跳動的心臟；

讓露出上半身的他，即使開口說話，也給人一種他並不是活人的感覺~！

“那曾是你的執念，不過，你現在的執念還是活下去嗎？為何我感覺到的，卻是生無可戀的絕望？”在血幽紫打量那男子的時候，莫崎只眸色深沉的看著他說道；

“···是麼，也是啊··畢竟，經歷過那種··那麼，主人，您，是來收回，您曾經的賜予嗎？”那男子幾乎看不出張合，只微微張開一道縫的蒼白嘴唇，伴隨著釋然，卻像是根本不屬於他的情緒話語，比剛才的順溜了一點的說道；

“原本是這麼想的，”莫崎點點頭，“不過，看到你現在這樣，雖然在藍星號上就有猜測，但是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藍··果然，是您啊···”那男子窒了一下，有些感嘆的說道；“那時，就感覺到一種，宿命，沒，猜錯呢··”

“你現在這樣，到底是？”而看著那男子這般，莫崎心裡愈發複雜起來；

“··說這個之前，我能，先請教，您一個問題嗎？”莫崎的疑惑，那男子卻是沒有答覆，反而略帶奇異的說道；

“可以。”而基本已經確定那男子會是什麼下場的莫崎，一個要死之人的請求，她也覺得沒什麼的；

“您，能告訴我，您，到底是，什麼麼？”飽含著滿滿期待的話語，帶著些微的顫抖；莫崎卻是目光微滯的掃了一眼在那圓球后安靜的金屬大花，嘴角突然揚起一抹冰冷；

“最初的時候我就說過，你是什麼；怎麼，才過了幾千年，你就連自己是如何變的都忘得一乾二淨了？！”莫崎突然冷酷起來的話語，讓那男子似是被嚇到，沒了聲音；就是在她身旁裝壁花的血幽紫也驚詫的扭頭看她，不明所以；

“其實，我最初對於你的處置，並不是只有殺死；不過，現在看來也沒辦法了。”見那男子不吭聲，莫崎臉上冷色愈濃，帶著嘲諷的看著圓球中一動不動的熟悉身影；

“··你，您等一下，我··”而莫崎的愈冷的話，似是終於讓不知是沉默還是驚到什麼的男子終於有了反應；只是他的反應，讓莫崎愈發肯定之後，血幽紫也露出了一抹釋然，還有古怪神色；

“好了，既然已經明白你到底是什麼了，那也別廢話了；不管是誰佔據的上風，當你不再純淨的時候，曾經我賦予你的血脈，也到了盡頭~！”而基本確定了的莫崎卻是沒了和那男子囉嗦的興致，冷聲說著，就直接朝他伸手；

張開如蔥白般纖細的手指，在距離那圓球還有好些距離，就突然猛的一攝，隨著那金屬大花發出一連串的刺耳酸牙的咯吱聲，那枚淡紅色圓球，竟是猛的從那金屬大花的花心處拔出，拖拽著十餘根粗粗細細的金屬管子，飛竄到了莫崎面前，懸浮在她虛抬的手上。

“··你，你··”而這一幕，讓原本好奇於那一大串金屬管子是什麼玩意兒，沒注意那男子的血幽紫也驚奇的抬頭，看向之前還一動不動，現在卻猛然睜大了藍眼睛，雖然臉上還有些僵硬，但是已經能張開嘴，表達出震驚的男子。

“欸？他這是，”那男子的變化讓血幽紫上下打量他一眼，而後刷的看向莫崎；

“哼，一個蠢貨罷了；”莫崎卻是嗤笑一聲，然後做出了讓那男子驚恐，讓血幽紫興致勃勃的舉動；

嘭——喀嚓嚓——··

原本懸浮於半空，裝著三分之二淡紅色液體的球體，被猛的摔到了地上；那評估等級屬於絕對防禦的球形罩子，竟是直接摔碎了~！

粘稠的淡紅液體瞬間噴湧出來，而奇異的是，才一脫離了球形罩子，接觸到了外界；那些液體竟是發出呲呲的聲音，顏色迅速退散，並且升騰起了大片的霧氣，如同灑落到燒紅鍋底的水珠，只十幾秒的時間，就完全蒸發乾淨，讓滿臉驚恐，卻被身後暗紅架子固定著躺平在地上的男子露出了絕望而狂喜的怪異模樣。

“··額，他抽瘋了？”而看著那男子臉上怪異無比，截然相反的有些猙獰的表情，血幽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是該瘋，那麼，我現在是應該叫你笛，還是主腦？”莫崎撇撇嘴，居高臨下的看著被躺在地上，上半身大面積皸裂，下半身潔白如玉，還有著一點金屬光澤的男子冷笑說道；

“欸？！”莫崎的話，讓那男子猛然一震，血幽紫也驚奇的輕撥出聲；

笛，就是當年莫崎一時衝動，在某個大雨夜隨意選的一個有著強烈求生**，想要活下去的拾荒者，賦予了他血妖姬血脈，從而讓他成了血妖姬族最下等的血妖姬的那個凡人~！

而主腦，在現在這個時候，或者說在凡人界，這個稱呼也是唯一的；正是那據說是劃時代的創造，那覆蓋著所有正常星系，那能讓所有凡人能用意識登陸，如同第二世界的星網的主宰者~！掌控者的稱呼~！

“∑(っ°Д°;)っ臥槽~！，姐姐你是說，你是說，他就是那個，據說應該是一種智慧意念的，主腦？！！”血幽紫驚叫起來，莫崎譏色更濃，那男子，或者說笛，卻是露出苦澀，還有複雜的平和；

“(￣_，￣)，哼，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他還是笛家人折騰的，但是，(╰_╯)#··能利用天地能量，製造出能籠罩幾乎整個凡人界，僅次於神識的龐大精神海；···我想，也有著他們的手筆吧··”

莫崎血眸中滑過冷光，一股實質的血色神識刷的射入了笛的眉心；血幽紫一怔，也明白了過來，看向笛的眼神也沒了好奇興趣，只有突然噴薄的冷然；

“看樣子你確實只剩一半了，”見血幽紫沉下臉去，莫崎的神識探查所到，也明白了一些，再次看向沉默的笛；

“其實，若非是你活了，我根本就不會再來這個世界；我想，當初你能再次活下去，就是因為這另一半的主腦吧；這麼多被封印的記憶，連自己的曾經都保不住，你覺得這樣活著有價值嗎？”

“··當然，至少，身為主腦的我，許可權內的所需，我都能得到···”不知是因為莫崎探查了他的記憶，讓他不再顧忌；亦或者是那對半開的一半又壓制了另一半，原本對莫崎還有著深深恭順和恐懼的笛，在突然平靜下來後，看著莫崎只剩下憎惡；

“憎惡我？”而莫崎看著主腦這般模樣，不怒反笑；

“我不知道你是屬於特等協會，亦或者是商修者誰的試驗品，但是，敢覬覦我的血脈，敢再續我的羈絆，耽誤我這麼多時間；也到了了結的時候了~！”

轟——

冷酷話音剛落，血色猛然暴漲，席捲著淹沒了整個地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