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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精神滿滿的兩人相比,跟在後邊的小少年已經困到連睜開眼睛都很困難,扯著夜君奕的袖子被拉著走,白時纓都懷疑他會不會隨時原地倒下就睡。

夜君奕一臉純良無害:“欸?時黎你困了怎麼不說一聲,我就說怎麼你一路上一句不吭。”

景依依頓時發出噫的一聲長音, 配上那個嫌棄的表情:“你真是的,裝也不知道裝像一點。”

“怎麼會是裝的,你別冤枉我!”夜君奕最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他對白時纓眨了下眼暗示著,然後說道:“要不要跟我們出去走走?今晚是青嵐學院新生燈會,去看看?”

白時纓眸光微微一閃,微微點了點頭。

景伊伊頓時驚了,不敢相信的說道:“不是吧時雲,你還真答應了啊!”

“你到底給時雲灌了什麼迷魂湯了?不應該啊!!”這句話,明顯是對夜君奕說的。

夜君奕故作惆悵地嘆一口氣:“唉,沒辦法,小爺的魅力就是這麼大,連時雲都沒法逃過,所以你輸了打算什麼時候兌現承諾?嘶,你應該不會出爾反爾吧……”

夜君奕遲疑地打量著景伊伊,若有所思的一手抱臂一手捏著下巴,似乎很不確定。

看見他這麼不信任的模樣,景伊伊頓時在上一秒心中的心虛消失一空,大有一拍桌子氣勢洶洶地道:“瞧不起誰呢!我景伊伊說話算話,答應人的事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什麼?”白時纓在旁聽了有一會兒,還是沒明白兩人這是什麼情況。

這是打了什麼賭,還壓注了?

夜君奕和景伊伊兩人同時一僵,兩兩對視。

最後整齊一致的開口:“沒事沒事!我們就隨便聊聊!”

夜君奕嘴角一抽:“?”

這女人是沒有自己的詞,為什麼要和他說的一樣!

景伊伊眼裡出現大大的問號:“?”

這人好怪,為什麼要學她說話?!

沉默,是尷尬的掩飾。

白時纓冷不丁地露出一抹和善的笑:“你們這是拿我做賭注是吧,賭了什麼?”

“沒什麼。”

“也沒啥。”

異口同聲的兩人二度陷入尷尬的死迴圈。

“哦~早有預謨?”白時纓恍然大悟。

景伊伊頓時氣不過地瞪夜君奕一眼,連忙討好的嘿嘿笑了兩聲,軟軟的聲音帶著一點嬌柔一聽就是在撒嬌:“真的沒有揹著你做壞事!我發誓!我就是……就是……答應他輸了的話就要帶他去煉丹師協會的一個地方逛逛,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所以我就答應了。”

“這就把我賣了!”夜君奕震驚,撇了撇嘴嘀咕著:“果然女人都善變,還說什麼一定保密……”

“你說什麼?!”

“哈?!”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夜君奕:“……”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更怕兩個女的同時面色不善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這一瞬。

他彷彿看見了他太姥在向他招手。

夜君奕做出一個閉嘴的動作,老老實實的縮回去和還在迷糊瞌睡的時黎站一角,安分的充當背景板。

惹不起,他還躲不起麼。

景伊伊哼了一聲。

她轉頭看向白時纓的同時,臉上立馬浮現出俏皮的笑容:“走吧走吧,我們路過的時候看見好多人啊,我以為你會知道的,那想你居然還在這裡……等等,時雲你剛才不會是在……睡覺?!”

景伊伊忽然意識到什麼,剛才進來看見時雲的時候,他好像才剛剛睡醒的樣子。

“天啊,你怎麼和我爺爺一樣睡這麼早!時雲,你還年輕,已經過上老年人的生活了嗎!!”

彷彿親眼目睹了什麼震撼的事情,景伊伊驚呼。

白時纓:“……”

要是真算起來,她可能活得比景伊伊的爺爺還久吧……

完了。

才十六歲的她,今年成老人了。

夜君奕憋笑,儘管他很努力不被發現了,但那明顯聳動肩膀的樣子怎麼可能不被發現。

“他剛剛說要去哪?煉丹師協會?我也要去,就當做你們的賠禮。”白時纓微眯起眸子涼涼地掃了一眼夜君奕。

這瞬間。

夜君奕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

景伊伊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拿別人的反應才開玩笑甚至對賭確實不好,於是她也乾脆的答應:“沒問題!時雲你是煉丹師,而且協會中如今你的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爺爺一定很歡迎你!”

相比之下。

無關人士夜君奕,就很不受待見了。

本來景伊伊還在頭疼要找什麼藉口,現在好了,有時雲在,相信那些人肯定都會看見當做沒看見!連藉口都省了,到時候直接就說,帶時雲來參觀協會就好,那些長老巴不得時雲主動出現。

“不是說要去什麼燈會?走吧。”

白時纓起身。

她揉了揉時黎迷糊的小臉,多日的三餐大補下來,這張餓脫相的臉終於長回一點肉感。

“唔。”

時黎稀鬆地睜開眼,看見是白時纓後,又迷迷糊糊的閉上。

難以置信他是怎麼做到站著都能睡著,而且還睡得這麼好,一點都不受影響的樣子。

白時纓心中不禁嘆了口氣。

想來是在地下城奴隸市場那些日子的習慣吧,據說裡邊不少奴隸是沒有躺下的地方,所有人都堆積在一間小小的房子里人擠人,像站著睡覺這種,不會最後也一定得會。

“讓他歇下吧。”

白時纓輕聲道:“我這裡還有房間。”

“行啊,正好你們倆相互照應。”

夜君奕淡淡地說道,嘴角始終掛著一抹笑意。

白時纓睫毛微微撲扇,她有些疑惑。

“為了他的安全考慮。”夜君奕神秘兮兮的說道。

然而白時纓卻瞬間明白什麼意思,她心中不免漏下一拍,臉色也難得沉下不少:“誰?!”

“你覺得是誰?今天剛見過面,人家可是對你念念不忘呢。”夜君奕聳肩攤手,他也不想當打擾小孩睡覺的惡人,聽說不好好睡覺以後會長不高,這可是一輩子的痛。

白時纓皺起眉,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

她瞭然。

“原來是她……”

景伊伊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為什麼突然間她什麼都聽不懂了,而且還感覺和猜謎似的。

……

“大小姐,失手了,那個小子身邊應該有潛藏的高手保護,我們派去的人都沒有回來下落不明。”

“時黎被人帶到時雲的住處,那地方是攝政王的地盤,咱們……”彙報的黑衣人露出為難:“咱們凌家最好還是不要和那位對著幹,會引起家族其他人的不滿。”

他是在提醒,但同時也是在警告。

按理來說,凌家不該在青嵐學院中做出什麼大動作,這裡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被監視到,到時候被發現那就麻煩大了。

按照凌天洛的習慣,肯定是寧可拋棄別人,也不會讓她自己受牽連。

但這麼做跟著她的暗衛就危險了,事後他還不好和家主交代。

凌天洛深呼吸一口氣。

她很清楚自己應該適可而止,但她心裡就是咽不下那口氣:“行了,你們先退下!”

“是!”

院子裡再度只有她一個人,抬頭看著天空升起的星辰,心中的焦慮隨著黑夜逐漸寧靜。

“時雲,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普通人,為什麼可以這麼快的引起他人的注意,他是蓄謀已久還是說他背後另有其他靠山?”

“先不管他,現在眼下最重要就是見到夜明燼宸,要想凌家保住如今的地位只要拿下夜明家大公子,本小姐就不信還有人能撼動凌家的地位!”

更何況那個人可是全幻月帝國最優秀出色的年輕一輩,也只有這種出色的人,才配得上她凌天洛和凌家。

夜明燼宸必須是她的囊中之物!

……

夜色漸深。

當白時纓走在回去的路上,逐一和夜君奕還有景伊伊道別分開各回各處的途中。

忽然,一股微涼的冷風拂過。

白時纓下意識的停下,她抬起頭看向身後的某處只覺得那邊彷彿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正躲在暗中窺探著,然而當她瞧去時,卻空無一物,只有一輪皎潔的圓月以及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

“起風了?”

她又打量著周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頓時就以為這只是普普通通的刮過一陣風,加上夜裡寒氣也重,所以才有些不適。

白時纓沒有多想。

她走回院子後,合上門,身影便在踏入房門後消失無蹤,至少從外看去,已經不見她這個人。

夜色濃郁,月色清涼。

空無一物的叢林之上,恍然間似乎有一抹若隱若現的人影一晃而過。

看不清面容,無法察覺他的存在,但若能瞧見那一雙彷彿染血般暗沉深邃難測的眼眸必然第一眼刻入人心!

後半夜。

白時纓分明記得她只是閉目養神,然而卻再度不受控制的陷入沉睡,連她本人都沒察覺到。

模糊不清,斷斷續續的畫面再度浮現。

而這一次,白時纓不再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她錯愕的發現,此時她竟然完全代入了那些畫面中視覺主人的視野,眼前的人都彷彿真實存在,此時也正如往常一樣向她說著什麼。

“就是這樣,我們和那邊沒能達成一致,那些傢伙還在做白日夢!”一場激烈的爭論剛剛結束。

其中一人臉色非常難看,可以可以說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臭:“他們固執的認為阻止就好,沒必要做絕,完全意識不到背後的危機還有祂的目的,居然還說,祂不會這麼無情否則不會創造萬物,我尋思著萬物也不是祂造的啊!”

“所以我覺得,深度合作就算了吧。”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符合。

另一人也贊同道:“沒有被流放的傢伙體會不到有家不能歸,歷經無數次生死卻記憶猶新的痛苦,不過他們也不是不可取,至少有那麼幾人還是期望合作的,這部分人承諾會幫我們收尾,同時會盡可能拖延祂派出的爪牙動作,之間可能最多隻能拖延到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

到底在說什麼。

白時纓茫然,她只聽到中間這麼一段沒頭沒尾的對話,似乎是合作雙方有矛盾,然後另一方中只有少部分人希望繼續合作?

“燭,是一個不錯的朋友。”白時纓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

她似乎是這裡邊年齡最小的一個。

但她的話語權不小,白時纓發現,當她說話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聚焦在這裡,沒有任何人走神或者不耐煩。

“他與那個地方的其他人不同,轉達他,我同意他的建議,此外——還需要麻煩他做一件事。”

一場容易引起不滿的會議。

最後就是以這樣的方式輕鬆而平靜的結束,沒有人抗議,他們彷彿預設了一人為領袖所有人只需要服從的道理。

白時纓心中卻激盪起劇烈波浪。

燭!

不久前,向她透露那些匪夷所思但又令她不得不信的訊息的人,也正是自稱燭的人!

這算是巧合嗎?

不,這絕對不是巧合!

白時纓呼吸有些凌亂,她猛地意識到,她現在就是在回看過去的記憶,不知道是第幾次失敗總感覺這個時候的“她”和之前大不相同。

她控制不了這具身體。

因為這只是一場已經註定會發生什麼的過往,她除了旁觀過去,什麼也做不了。

中間又渡過一段不長但也不算很短的時間,白時纓看著這個時期的“她”日復一日枯燥乏味的日子。

在那個地方的人們眼中,流亡者的領袖是一個看起來柔軟的小姑娘,但如果被表現迷惑真以為她是柔柔弱弱的那種,那很可能就要挨一頓血的教訓了!

少有人知為什麼她可以提前預知那麼多未來的事情,更除了她之外,無人知曉哪怕維持著如此全知全能形象的她中途也因為失誤死過無數次。

然而每次死亡之後醒來,就是不斷重複對她而且已經是一道道熟記於心滾瓜爛熟的選擇題,用不了多久她又可以成為人們眼中完美的領導者,

在等待燭的回應期間,白時纓算了下,她眼前的畫面一共黑了十五次,不是因為錯估敵人實力,就是找到內鬼偷襲,要不然就是合作方突然反水,還要更離譜的死於兩次天災,被困於一處無人之地最終自盡而死三次。

白時纓感受不到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不論是繼續還是死亡,這個畫面中的白時纓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不過也是,一個人要不斷枯燥的重複一遍又一遍熟悉的過程,哪怕中間出現意外失誤了,也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久而久之人就會失去對生死的敬畏和恐懼,因為對常人而已只有一次的生命,對她來說只是用來試錯的工具。

選錯了?

不要緊,重開就是了。

不小心死了?

沒關係,反正眼睛一睜一閉,又是劇情歸零的新開始。

“終於見面了,想要見你一面可真難啊。”

再次恢復視野畫面正常時,面前已經站著一個白時纓熟悉面孔的人。

少年不變了模樣,一本正經與嚴謹的態度,不過此時應該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所以他對眼前這位傳聞中死過無數次的特殊之人還有著顯而易見非常濃厚的好奇心和興趣。

“聽起來,在你走到這一步之前,已經歷經了很多次重複。”燭若有所思。

白時纓不以為意,她說道:“……沒有算過,如果你想知道具體次數那要失望了,因為那已經多到我數不清的程度。”

“你想見我,你要我幫你做什麼?”燭瞭然,果斷跳過這個話題直接進入主題。

“利於我們雙方的新合作,但它不是現在開始,要等到我們再次見面時合作自然會開始。”白時纓說道,她似乎笑了一聲,這對後來被磨平情緒的白時纓來說十足可貴稀有。

燭詫異道:“嗯?”

白時纓也不釣人胃口,直言道:“我想孤注一擲,不斷重複隨可以一點點試錯但終究還是太慢,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所以我想讓時間重置——好處就是,可以有全新的開始,打祂一個措手不及的同時我們佔據先機成功的可能遠比現在高的多。”

燭沉默良久。

他沉聲道:“還有壞處。”

白時纓點頭:“壞處只有一個,一旦環節中在沒有木已成舟之前就被發現,這場孤注一擲的豪賭就是落敗的下場,沒有第二次機會,我也無法重新開始。”

記憶中的白時纓語氣始終平淡的說道:“我會賭上我的一切,期間我會失去所有記憶,只有這樣才不會讓祂快速鎖定我的位置,但這只是緩兵之計,我需要有人構建保護罩並且放置契機,引導重要的人聚集在一起並讓他們提前走至終點等我出現。”

“只我一人無法做到,所以我需要你。”

“你們是不受時間束縛的人,但我信不過別人,按照過往的經驗你會是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

這一場交談中,可以說兩人都清楚自己為什麼坐在這裡,燭想也沒想就同意了,不是說他是熱於助人而是他現在除了白時纓沒有其他的發現可以發力。

無處不在的祂,將一切生機都堵死。

倘若白時纓計劃能成功,那麼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去做。

這場談話最初只有兩人知道,後來,白時纓又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這些人看似都是她偶然間遇到,但實際上都是試錯數次後挑選出來的合適人選。

她把重新開始的地點投擲在故鄉——在她的記憶中,故鄉已經不復存在,因為那裡還活著的人不過是一群被操控的傀儡。

眼前的畫面開始頻頻閃爍熄滅。

白時纓有時還沒反應過來,畫面就熄滅,這意味著她又死了……

故鄉不是安全的地方,玄靈大陸也數次面臨險些被發現摧毀的時候,但好在最後都是有驚無險的渡過,幕後之人,她的合作伙伴燭,一直都有盡職盡責的暗中操盤。

白時纓不知道中間又發生了什麼,如今重現眼前的都是些支離破碎的記憶,她應該失敗了,但又莫名其妙的再次回到啟點。

隱約中,白時纓察覺到這裡面應該出現第三方不知名的人或力量加入其中!

白月澤。

也正是從後面開始,白月澤加入其中頻繁出現,他的出現帶給白時纓不少驚嚇,但如果拋開個人,俯瞰著去看全域性白月澤無疑是玄靈大陸的一根定海神針,從他加入的那一刻開始,原本動盪頻繁失敗死亡的進展就順利了不知道多少。

所有外來勢力,都在白月澤構建的銅牆鐵壁之下無法滲透,這無疑是給還是弱渣的白時纓發展的機會。

然而即便如此也還有死亡的時候。

正如白時纓想的那樣,誤以為她被外來魂魄佔據身體的白月澤其實很多次對她的態度非常惡劣,見面就殺的次數屈指可數然而也是有的,白時纓看得都忍不住皺起眉。

那一劍劈下來的狠厲絕對是有刻骨銘心的恨意與殺氣才會使出的力道,白時纓看了下,白月澤最好的一次態度就是對她的死愛答不理。

白時纓:“……”

好吧,原來見死不救,這已經是四叔最大的寬容了。

所以。

這一次。

白時纓眼底劃過一抹異彩,她好像開啟了新的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發展!

白月澤沒有對她見死不救!!

“好像不能高興太早。”白時纓汗顏,她看到幾次,她親愛的四叔微笑著和藹無比的將她捅了個對穿。

男人心。

海底針……

“嗯?怎麼沒動靜了?”

白時纓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停留在這裡已經有想當長的時間。

這裡還是……

微涼先是襲上臉頰,緊接著,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彷彿被包裹進無法喘過氣來的冰冷當中!

白時纓猛的睜開眼睛,耳邊不斷傳來心臟咚咚咚的劇烈跳動。

冰冷的觸感還在臉上若隱若現,卻見近在咫尺幾乎是貼近著白時纓的人臉上,少有的劃過一抹輕鬆。

“醒了。”冰冷低沉的聲音伴隨著讓人非常不適的壓迫感。

“!!!”

白時纓來不及看清誰這麼惡趣味貼近自己,此時光線很暗,她能判斷出是個人還是因為藉助月光模糊隱約的瞧見輪廓。

“誰!”手中的寒光乍現,白時纓劈向面前之人的脖頸處。

出手就是毫不留情。

啪地一聲輕響。

白時纓瞳孔猛的一縮,偷襲的那隻手被完全遏制住。

她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冷意。

卻聽到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不理解,冷淡的道:“你喜歡這樣嗎?人類的問候方式真特別,這是你第二次見到我時想也不想的就動手。”

“不必掙扎,你無法傷我分毫。”

聞言。

原本還沒掙扎的白時纓單反而開始掙扎了。

就在她以為要耗費不少功夫也無濟於事的時候,手上的力道卻忽然一鬆,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讓她一溜煙跑到床邊牆角處。

白時纓呼吸有些混亂,她才在睡夢中歷經了那麼多,雖然只是過去的記憶但疲憊感還是不可避免的席捲上來,然而此時不是最佳休息的時間,因為眼前……

白時纓忽然大腦空白了。

她終於看清那個人的容貌,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月光正好,平靜下來後,哪怕是再微小的亮度也是可以看得清楚。

男人沒有再做下一步動作,他嘴上說著不許白時纓掙扎,然而當她掙扎時有非常自然的鬆開她,如此自相矛盾的做法他卻並不覺得哪裡不對。

俊美無雙的容貌彷彿上天最傑出的作品,每一筆都是精緻雕琢,暗紅的眼眸深邃如淵的靜靜凝視著白時纓,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哪裡引起他的不滿。

“雲崢?!”

白時纓震驚的將那個名字脫口而出。

頓時。

白時纓看見奇蹟的一幕。

皺起的眉頭,愉悅的舒展開來。

來人語氣也不由輕緩許多,少了最開始的冷淡:“你還認得我?”

白時纓沉默。

這話說的,她的記性有這麼差嗎,前前後後也就過去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怎麼可能會忘記他,更何況這張臉完全就是一模一樣連點變化都沒有……

好吧。

白時纓有些不得不承認,還是有變化的。

那個愛笑的雲崢不見了,眼前的雲崢渾身上下都給人一股有矜貴孤冷的高嶺之花的感覺,凌厲而冰冷,他不喜言笑,說話間表達情緒也起伏很是微小,如果不仔細,都聽不出他那始終冷淡的語氣中還會有微妙的變化。

“當然認得出來,你又不是離開幾年,就算離開幾年……我也還是會記得你的模樣。”白時纓目光錯開他望過來的視線,說不清兩人之間迴盪的詭異氛圍是什麼情況。

對面的人只是微微頷首,他並未說一字,然而白時纓又能感覺到他的心情更好了。

“你……不是應該很忙嗎?我還以為,你要很久才能忙完。”白時纓說完她就忍不住把自己整個人塞回去,說的這都是什麼話,哪有上來就問對方最近在做什麼的。

白時纓連忙要解釋她可不是想試探他的隱私什麼的,不想說可以不說。

“你……”

然而。

一個字剛剛說出口。

對面的人已經從善如流的回答道:“並未結束,來這裡一趟的時間還是有的。”

白時纓:“……”

接下來該說什麼?!

“呃,風蕭說,是你讓他回來的?”白時纓忽然發現自己也可以把話題聊的這麼沉重,好像每一句都帶著視死如歸的心情。

眼前的人是雲崢,但白時纓不會天真以為這還是原本的那個雲崢。

從感覺上就很明顯了。

“嗯。”

他又皺起眉,不是很理解:“你在害怕,為什麼要如此謹慎?”

這和他以為的見面不同。

不可否認,來到這邊完全是他一時興起。

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過來!也是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在他心目中似乎佔據特殊位置的人類小姑娘,剛剛醒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不是害怕!”

白時纓下意識的聲音提高了些,她反應過來後頓時尷尬的輕咳一聲,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而已。”

“嗯?什麼意思?”

“你是雲崢嗎?我覺得你是,但又覺得你不像他,倒是更像一個長著同樣面孔的熟人。”白時纓如實說道:“我不知道我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你,所有我會謹慎,畢竟……額,有不少人和我說,你的脾氣好像不太好?”

這一刻。

空氣是死寂的。

白時纓眨眨眼,她乾笑兩聲:“那什麼,我胡說的!你別當真!我知道你脾氣很好,剛才我誤會你什麼半夜偷偷潛入的歹人對你出手,你也沒有傷我所以我……”

該死,她這張破嘴到底在說什麼東西啊。

雲崢眉梢輕挑。

這一下,白時纓彷彿看見了過去雲崢的影子,但她不敢表現的太明顯誰知道這位要是發現她剛才是透過他去看過去,尤其還是他自己的殘魂,會是什麼心情。

正常來說,地位如此之高的人自尊心都很強,她別一不小心踩著雷點然後在雷區瘋狂蹦躂自尋死路就行。

“因為是你。”他忽然說道。

褪去冷漠的音色,反而越來越有當初雲崢的色彩。

可惜。

白時纓必須提醒自己,這是同一個人但又不是一個人。

“你在想什麼?在想我的殘魂,還是在想我有幾分像他?”

雲崢微眯起眸子,暗紅的色澤在昏暗的夜色裡也尤為清晰明亮,彷彿蟄伏在暗處的捕獵者,渾身都散發著危險而神秘的氣息。

“啊?”白時纓沒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的否認:“你別誤會,我沒把你們弄混!我知道你不是他,也不會想成為另一個人的替代品!”

“有趣。”雲崢暗紅的眸光微微一閃:“意料之中,你並未喜歡上他。”

白時纓:“……”

她想說,這哥們的臉變得還挺快的,剛才還是冷漠的高嶺之花,這會兒怎麼又開始換一副面孔說話了?!

還順帶對殘魂的自己冷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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