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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清幽,但此刻的先草聖主,分明可以感受到一股濃重的肅殺氣機。
這是前所未有的,年輕的域主一直都沉靜且從容,哪怕動怒,也未曾如眼下這般眸光冷冽如斯,可見真的被勾動了真火。
第二隻玉盒開啟,是一把殘破的五色羽扇,雖然道光流溢,卻十分黯淡,這是五師兄手中的那把五火神禽扇,乃是師父早年賜下的,五種擁有稀薄神凰、神鳳血脈的王禽真羽鑄煉而成,五種可怕的秩序真火以血脈真羽為橋,彼此交融,哪怕是無缺真王,沾染上一絲,想要化解也極其不易,不僅焚燒血肉,更針對神魂,雖然五師兄踏上戰王路後,更注重戰王體魄的熬煉,但這把五火神禽扇,依然是其手中不可或缺的殺器。
觀眼下的五火神禽扇,就可以知道,在不久之前,五師兄到底經歷了怎樣兇險的對決。
蘇乞年眼中,第一次浮現出清晰的殺意,他還是小覷了這些人的下限,不怕強者有多少手段,就怕強者失去底線。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有道德廉恥的束縛,要是真的絲毫不存,那就回到了茹毛飲血的年代,燒、殺、搶、掠,乃至一切淫邪之道都將盛行於世。
不要滿口仁義道德,強加於人,但也要留存有做人的底線,在蘇乞年看來,這些人已經徹底淪為了力量的奴隸,甘願為之驅使,在他們眼中,道理只是笑話,力量締造一切,甚至大義,都只是他們拉扯的虎皮,在他們心中的分量,或許還不如一株珍稀靈藥,一塊靈石之王。
不是蘇乞年以惡意度人,在他看來,這些人之所以沒有叛族,多半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待價而沽,一種是誘惑還不夠大。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連生擒兩位戰王,這群人所擁有的底蘊之深厚,或許還要超出想象。
哪怕是蘇乞年自忖,磨滅無缺真王,於而今的他而言,並非是什麼難事,但生擒與鎮殺不同,就算是他,也沒有十成的把握。
“這些人,怕是活夠了。”
劉清蟬開口,冷若冰霜,清冷如她,此時也動了真怒,這些人已經沒有底線,由此也可見,而今的人族,多年積澱的弊病,正在被逼迫出來,這些毒瘤不願曝露,正在竭盡全力釋放大毒,要脅迫清剿者罷手,否則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域主!”先草聖主再次道。
“繼續等!”蘇乞年再開口,語氣已經冷漠得連一邊的先草聖主,也感受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這一次,只過了半個時辰,第三隻玉盒,被連霧聖者送進了竹林,這一次,開啟的玉盒中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這是……”先草聖主眼中也寒光迸濺,送上一隻空的玉盒,這分明是在逼迫域主給予回應。
先送上兩隻玉盒,進行赤裸裸的威脅,再送上一隻空玉盒,逼迫給予回應,到底是罷手,還是一意孤行,若是一意孤行,無論是那衣角,還是那五色羽扇的主人,多半都無法再存活於世,那羽扇,先草聖主是識得的,沒想到,那群人居然瘋狂到,開始對那位坐化的諸天禁忌的其他弟子動手了。
沒有理會這第三隻玉盒,蘇乞年兩隻手伸出,最先的兩隻玉盒落入掌心。
他勾動三分之一時光之心,兩隻玉盒頓時消失不見,沉入了一片空寂虛無的土地,鋪滿了時光砂礫的岸邊,兩隻玉盒浮現,一條清濛濛的大河,在這片虛無之地靜靜流淌,隨著蘇乞年念動間,一隻玉盒落向過去,一隻玉盒落向未來,墜入這段時空支流的兩端。
與此同時,蘇乞年冰冷的聲音在這片虛空響起:“無論你們身在何方,追溯源頭,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身份!”
“底線。”僅半息後,時空長河的兩端,同時有聲音響起。
“始作俑者,殺無赦!”“為虎作倀者,殺無赦!”“執迷不悟者,殺無赦!”
三句殺無赦,這屬於三分之一時光之心的世界,頓時充斥了一股可怕的肅殺氣機,竹林中,蘇乞年的眸光冷厲,既然這群人徹底失去了下限,那他對這些人抱有的最後一絲幻想,也被他們生生掐滅,他也就不再手下留情,時值亂世,這些弊病毒瘤既然曝露了,就要清剿乾淨,否則他日征戰諸天,還要憂心腹背受敵。
最後,蘇乞年再次看向那第三隻玉盒,一截衣袍落下,落入這第三隻玉盒中。
這是割袍斷義,今日之後,與這群人,蘇乞年便沒有了同袍之義,除非是他蘇乞年身死道消,否則這群人休想再在五荒大地,乃至整個人族星空攪動風雨,踐踏底線。
“域主,這……”
先草聖主欲言又止,蘇乞年的剛烈令他折服,更心生搖曳,再念及這麼多年來,他們各大天宮之間,各種利益糾纏,紛爭不斷,而這位年輕域主所為的,根本不是一己之私,也不是他們鎖天一脈的聲名,甚至將生死都拋卻,只為了人族清明,只為了這朗朗乾坤,與之相比,他們這些年長几百歲,乃至幾千歲的老一輩強者,唯有汗顏。
“無需憂心。”蘇乞年輕輕搖頭,屈指一彈,這第三隻玉盒就合上,化作一道極光,穿透了第一戰域,墜落出戰皇殿所在的這片無垠戰土。
落地的一瞬間,這隻玉盒就閃爍銀芒,一下消失不見,早已候著的一位紫綬刑天自虛無中走出,眸光陰沉,出手的人早有預料,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尋常手段,根本無法追溯,連截斷都做不到,自然也就無法尋到這玉盒的源頭。
此刻,億萬裡之外。
一座蒼莽大山中,兩道偉岸的身影並肩而立,無上威儀瀰漫,方圓萬里大地,群獸蟄伏,連蟲蠡之音都消弭,針落可聞。
此時,兩人身前,一方古樸的陣盤,能有三尺大小,像是一座微小的石臺,銘刻有諸多繁複的陣紋,此刻銀芒一閃,一隻玉盒浮現而出。
“那位,看來是不想善了了。”玉盒浮現的一刻,其中一人嘴角就泛起一抹冷笑,“沒想到,這位居然連自家師兄師姐的性命都不顧,如此剛烈,還是有些出乎預料。”
“不錯,我二人尚未躋身大成領域,若是臨近那戰皇殿,多半要被截住,所幸有那位的絕命虛空陣盤,一切生命氣息,精神烙印,都會被感應,不會傳遞過來,否則那位若是藉著玉盒出手,我二人未必擋得住。”
另一人也冷笑道,但隨即又感嘆一聲:“這位年輕的鎖天戰王,當真是異數,年輕一輩,古往今來,在這個年歲,怕都沒有如此強大的戰力,或許可以媲美開元三皇。”
“不,還有一位。”此前開口的那位無上強者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那位坐化的諸天禁忌。”
隨著其話音落下,兩位無上生靈彼此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感受到了凝重與忌憚之色,難道在不遠的將來,繼那位坐化的鎖天一脈老祖宗之後,又一位諸天禁忌將要誕生……
光是想想,哪怕身為無上生靈,他們也不寒而慄,畢竟那位諸天禁忌的強大,是以當世仙皇來稱量的,至今人們還記得,那劃破諸天的槍芒,那濺起的仙皇血,刺亮了宇宙八荒,九天十地。
若真要誕生一位新的諸天禁忌,於他們這群人而言,又將是一道新的枷鎖,難以摧毀,足以將他們這代人生生熬死,再也看不到希望。
“此人,不能留存於世!”兩位無上強者,幾乎是同時開口道,語氣沉凝,現在光是想想未來,就令他們窒息。
下一刻,兩位無上強者目光再次落到玉盒上,念動間,玉盒開啟,當中是一截衣袍,很顯然,這就是那位年輕的鎖天戰王的回應,絕不罷手!
“他永遠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到底是怎樣的對手。”一名無上強者冷笑道。
嗡!
也就在即刻之間,玉盒中,那一截衣袍中,驟然間騰起了一縷沉靜的刀光,沒有半點徵兆,彷彿從另一個世界跨越而來,幾乎在剎那間,兩位無上王者背脊汗毛豎起,氣運支柱上,陡然間出現了遮天蔽月的陰霾。
難以想象,這是怎樣的一刀,兩位無上王者動彈不得,竟被這股沉靜卻恐怖無邊的刀勢生生釘在原地,無法掙脫。
刀光一閃而沒,兩位無上王者立在蒼莽大山中,一動不動,直到一陣山風拂過。
那凍結的神情,凝固的目光,甚至連驚悚之色才剛剛冒頭,就在這陣山風下,如煙雲般消散,什麼也沒能留下。
咔嚓!
隨著兩位無上王者消散,那玉盒也碎裂開來,當中屬於蘇乞年的一截衣袍,也沉寂下去,再無半分神異。
直到一炷香後,虛無扭曲,一個如少年一般的身影邁步而出,金色的眸子冰冷,掃過剛剛兩位無上王者所立之地,最後目光,落到那隻碎裂的玉盒上。(求訂閱,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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