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清氣煉體，苦海映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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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而今，一條斑斕小船在如墨的海面上，前方彼岸在望，神國巍峨，大音希聲，即便尚未抵達，已有天界清氣沖刷，令眾人生出脫胎換骨的跡象。

金髮青年微微張開雙臂，他一頭金髮流溢氤氳光輝，像是有神曦流淌，晶瑩絢爛，隨著其呼吸，胸口起伏，那沖刷而來的天界清氣更像是百川歸海一般，落入其口中，那一雙金色眸子深沉，彷彿有無量神土在其中浮現。

共家水神等人族天命察覺到異樣，也開始嘗試主動接引，卻發現他們根本難以撼動這冥冥之中自遠方彼岸吹來的天界清氣，只能夠被動接受。

蘇乞年不語，只是目光愈發凝重，傳說中的天界，諸神的居所，在遠古神話中，也是洪荒大地萬靈的朝聖之地，只是自遠古末年，諸神黃昏之後，就湮滅在了浩蕩歲月長河中，眼下經過了上古，近古，數以百計的紀元，在當下浩瀚星空，幾乎已經沒有人敢肯定，遠古神話中的天界，乃至遠古天庭，是否真的存在。

在這個時間點，在玄黃大地這樣一個特殊的道缺之地，經由氣運之火焚燒，削弱天道意志，掀開沉寂的道海，引動疑似通往天界的門戶，這一片漆黑的虛空大海，真的是所謂的苦海嗎？他們腳下的這條斑斕小船，真的是彼岸神舟嗎？

如果說渡過苦海，真的可以到達彼岸，那麼現在，毫無疑問已經近了。

彼岸神舟漂浮在如墨的大海上，遠方浩瀚巍峨的神土漸漸臨近，不只是共家水神等人，就是蘇乞年，也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那此前看到的巍峨神山，諸神之國依然遙遠，只是臨近了一片浩瀚神聖的陸地。

轟！

有聖境氣機迸發，那是一位景唐天命，此刻渾身緊繃，神情肅穆，像是承受了不小的壓力，一身氣血沸騰，周身竟隱隱燃燒起虛幻的琉璃金焰。

轟！轟！轟！

不過十息之後，陸續有共家水神等人族天命迸發聖境氣機，搬運天命氣血，以抵抗周身燃起的虛幻琉璃金焰。

“這是什麼火？”

“該死，元神都要裂開了！”

“不對，這是在去蕪存菁，洗煉血肉！只是……”

大元當代天狼咬牙，一身月白狼皮獸袍漸漸滲出黑紅血漬，而肌體之上，也隨之生出了一道道裂痕。

眾人族天命沒有想到，隨著天界神國的臨近，他們這些自以為超凡入聖的天命之身，居然遭遇瞭如此洗煉，這是非同一般的霸道，甚至令他們感到了死亡的陰影，因為那虛焰無孔不入，哪怕是一身道與法，都形同虛設。

蘇乞年身上同樣燃起了琉璃虛焰，只是隨著他氣血震盪，那滲入他肌體，乃至神庭識海中的虛焰頓時被熄滅，隨著戰魂肩頭，盤踞的遠古天龍呼吸，全部吞入腹中，根本無法萃取出半點雜質。

即便如此，蘇乞年也能感到這股虛焰的霸道，如非他身融遠古天龍血，人龍血脈至強無垢，恐怕即便是聖人的超脫之體，不死也要脫層皮。

“神土豈容褻瀆，殘聖之體，不自量！”

金髮青年看眼前這一幕，語氣冷漠，淡淡道：“連天界清氣的洗煉都承受不住，還妄想踏足神土！”

蘇乞年蹙眉，再看共家水神等人族天命，雖然不少人肌體裂開，聖血潺潺，卻沒有人開口求援，都在竭力搬運氣血，凝鍊元神，以期能夠渡過天界清氣的洗煉，擁有涉足神土的資格，這是在脫胎換骨，洗煉凡胎。

不過在蘇乞年感來，這天界清氣點燃的虛焰雖然霸道，若是能夠承受得住，或許真的能夠蛻變出來一具至強的體魄，但若說永生不死，就遠遠不夠，眾人族天命之所以生機補充，壽元驟增，不如說是脫離了玄黃大地，生命本質漸趨圓滿，激發了潛在的聖境生機，再加上這天界清氣的確蘊藏濃烈生機，如此補益之下，正在朝著無缺的聖境之身蛻變，壽元自然增長。

半盞茶，一盞茶，半炷香，一炷香……

斑斕小船前行，苦海揚波，有漣漪微漾，清晰的流水聲，像是自上下四方而來，又彷彿從古往今來而至。

蘇乞年立在船頭一角，看上去不過一丈來長的小船，卻承載了二十餘人，沒有人驚訝，至少在眾人族天命而言，彼岸神舟，擁有諸如須彌芥子之類的神通太過尋常，這種橫渡苦海之器，當有無窮神妙。

這是……

倏爾，蘇乞年挑眉，凝望如墨的海水，這疑似苦海的海面上，映照出一張熟悉的面孔，而後演化出了一幅又一幅熟悉的畫卷。

大雪封天，吐氣成冰的山道上，顛簸而行，吱呀作響的囚車；悠悠長街一角，生滿青苔，紫光氤氳的木門……紀元之墓前，一道道巍峨滄桑，聳入雲天的身影……萬神之鄉內，蜿蜒山道上，抬棺而行的天兵……

這諸多畫卷如同一本古樸厚重的冊頁，一頁頁翻動，記載的，正是他這修行至今二十餘載的種種經歷。

苦海無涯，紅塵萬丈，橫渡苦海，拋卻前塵舊事……

蘇乞年心神一震，難道他們眼下橫渡的，真的是傳說中的苦海？

這不是幻境，蘇乞年意志堅凝，更相信沒有人可以如此輕易窺探他的記憶，如此一來……

再次看向遠方將臨的彼岸，蘇乞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鄭重之色，冥冥之中，他似乎碰觸到了了不得的所在，正在揭開一場難以想象的大幕。

噗！

這一刻，天巫道芒冬大口咳血，肌體之上滿是裂紋，像是一件將要破碎的瓷器，聖血落地，嗤嗤作響，琉璃虛焰燃燒，很快成為虛無，連一縷煙氣也未能留下。

昂！

與此同時，蘇乞年出手了，他一隻手虛探，如天龍飲水，有淡淡的龍吟聲在這苦海之上響起，那芒冬身上的琉璃金焰，頓時被撕扯，從體內三萬六千餘毛孔中滲出，落入蘇乞年掌心，消失不見。

“多謝龍皇出手，芒冬無以為報！”

深吸一口氣，這位天巫道主朝著蘇乞年躬身一禮，那虛焰太霸道，哪怕他竭力迎合，體魄元神也瀕臨破滅，漸漸承受不住這股無形的焚燒之力。

不多時，諸人族天命陸陸續續不支，蘇乞年勾動戰魂，肩頭的遠古天龍復甦，汲取虛焰，化解危機，諸天命距離聖境絕顛都尚有不短的距離，在蘇乞年感來，能夠支撐到現在，以道缺之身，已經堪稱驚豔。

但，終究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