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四海妖帝，立八杆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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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雲如汞，巨浪擊天。

北海的水比墨色還要深沉，號角聲冰涼，妖煞之氣如一片吞噬生靈的猙獰獸口，朝著海岸邊席捲而來。

妖船破浪，如萬山橫推，當中八條古老的戰船如山嶽一般，都能有三百丈高，船身滿是刀槍斧鉞的印記，只是遠觀，便令人自心靈深處浮現一股徹骨的寒意，自八條古老的戰船上，蘇乞年分明能夠感到八股蟄伏的氣機，每一股氣機都淵深如海，彷彿沉眠的古獸，隨時都可能自地底深處復甦。

轟隆隆！

古老的戰船破開重重驚浪，臨近北海岸邊，雷音滾滾，震得十數里外的一干不周元神大將軍氣血翻湧，一個個臉色大變，顯然他們識出了那八條如古嶽一般的巨船的來。

妖帝戰船！

居然是傳聞中妖帝親征的戰船，僅次於妖皇船，在妖族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在一干不周元神大將軍記憶中，恐怕算上史冊上有載的，也已經有數百年未曾有妖帝戰船臨近北海邊疆，畢竟雖然四海妖族常年進犯四海邊疆，但始終未曾有過大決戰，帝船難見，往往都只是兩族高手單獨對決，如今日這般，八條妖帝戰船同時壓境，自九大妖聖被放逐之後，數千年來，是絕無僅有的。

“壞了，八條妖帝戰船，光明龍王雙拳難敵四手！”

“八大妖帝，多半會持有準聖兵……”

“妖師近百萬，都是精銳！”

數十里外，秦將軍等一干能有近二十位戍邊行軍大總管皆色變，光明龍王雖強，連妖帝鯤明都被斬首，懸掛在了戰旗之上，但眼下八大妖帝親臨，多半持有準聖兵而來，就算是尋常天命準聖，怕也要有十分忌憚。

再念及日前八千里火速進京的塘報，漢天子只是口諭，北海戰事，皆由光明龍王主持。

這就令得秦將軍等人大吃一驚，光明龍王執掌護龍山莊，眼下又將本由兵部主管的戰事交由其一手主持，等同於將北海邊疆，百萬大漢將士的身家性命交託到其手中，這種重託與信任，難以想象當今聖上對於這一位到底何等看重。

百萬妖師壓境！

以八條妖帝戰船為首，如同千百座妖山碾壓而至，這種聲勢足以令尋常元神高手心驚膽寒，混元境之下不用說出手，就算立在海岸邊，也要心神失守，難以生出半分戰意。

最終，這數以千計的妖族戰船，就在離北海岸十里之地的海面上止息，號角聲高亢，激起萬千暗流湧動，將岸邊一塊塊經年打磨，堅固無比的礁石打碎，亂石穿空，空氣被撕裂，生出一道道尖銳的嘶鳴聲。

十息後，號角聲也止住。

八條妖帝戰船如同八堵不朽的妖嶽古山，橫亙在最前方，幾乎在同時，八股可怖的氣機自八條戰船之上覆蘇，八股精氣狼煙，如八根天槍，驟然間扎進了漫天鉛雲中，貫穿九天，呈現出一片深邃星空之象。

八大妖帝！

與此同時，在那萬千妖族戰船上，也現出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妖族身影，不同的族群，大多身負或厚重或輕盈的甲冑，血氣旺盛，妖煞之氣如一片汪洋，在空氣中湧動，給予北海岸上，無數人族將士以沉重的精神壓迫。

近百萬妖師是多少妖族，數以千計的妖族戰船在距離北海岸十里之外一字排開，橫貫東西，如一條妖龍橫臥，煞氣漫天。

而後，八道身形不一，卻氣息滂沱，威嚴可怖的身影出現在了八條妖帝戰船船首之上。

八股純陽氣息瀰漫，伴著可怖的精氣狼煙，顯現出來這八道身影的主人，在肉身體魄上的造詣，也天下少有，在蘇乞年看來，都盡皆貫通了四重以上的神藏大竅，煉就了道體。

“金沽妖帝，天象妖帝，嗯？混天妖帝！”

秦將軍神色一變，低喝道：“東海混沌國的混天妖帝！還有其它三海諸妖國的妖帝！”

“西海饕餮族吞元妖帝！”

“東海莽龍族莽沱妖帝！”

“南海金烏族金桑妖帝！”

……

一干不周元神大將軍亦色變，他們雖然鎮守北海邊疆，但對於其它三海諸妖國的強者，還是有一些瞭解的，遑論是妖帝級人物了，只要不是隱世不出的，有根底有來的，都銘記於心，皆是人族大敵。

因為過往五千多年，不是沒有妖帝級存在潛入人族腹地，於五國境內掀起腥風血雨，即便是後來有天命準聖出手，也少有能夠瞬間鎮殺的，皆有妖皇策應，最終付出極小的代價就全身而退。

足足有八大妖帝！四海之地，每一海之地皆有兩大妖帝親臨，只為了一個人族年輕人，如此興師動眾，不惜妖師壓境，即便是兩國駐守的元神高手，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有時候，能夠令對手嚴陣以待，乃至興師動眾，也是一種身份與地位的體現，至少足以說明，你在對手心中的分量，足以令他慎之又慎，乃至不惜大動干戈。

八條妖帝戰船並立，八大妖帝立於船首之上，落到大漢、不周兩國行軍大總管、元神大將軍眼中，便如同八尊古嶽，不可撼動，氣勢威嚴，比九天還要廣袤。

還有一些臨近北海邊疆之地的兩國高手，也有一些趕來，此時皆露出震撼之色，何曾經過這樣的場景，宛如神話傳說中的戰場，尚未真正走進中央之地，就感到背嵴發麻，腿腳都有些打顫。

再看北海之上數以千計的妖族戰船上，數以百計的妖族族群，許多妖族高手同樣在眺望北海岸，那如天柱一般的大漢人族戰旗，以及那懸掛在戰旗頂端，沒有首級的龐大鯤鵬屍首，令他們心神震動的同時，更滋生出無窮憤怒。

“該死的人族，敢陷殺我妖族大帝！”

“鯤明妖帝，一代妖雄，就這樣被一個人族小兒設計害死！”

“什麼人族年輕一代第一高手，鯤明妖帝何等武力，四海之地，都足以稱得上是最接近皇者的存在之一，那人族豎子何德何能，這其中定然有隱情！”

無數妖族高手開口，十分不忿，並不相信這樣的結局，覺得其中有詐，即便是人族純陽高手出手，他們都不會相信一代鯤鵬族妖帝，就這樣輕易被斬首，遑論是一個修行歲月都不到十載的人族年輕人，一代妖帝鯤明的首級都被擲入了北海之中，這根本就是一種徹徹底底的羞辱與挑釁，沒有將整個妖族放在眼裡。

人族戰旗下，蘇乞年從北海深處擂鼓聲響起，到此時妖族戰船壓境，都一直淡然視之。

此時，他緩緩起身，雖然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動作，但落到人、妖兩族高手眼中，卻彷彿一尊超脫於俗世之外，不染凡塵的神祗降臨人世間，隨著其起身，又好像一座不朽的神山拔地而起，巍峨入天，所立之地，便成永恆神聖淨土。

嗯？

這一刻，八條妖帝戰船上，八位來自四海之地的妖帝皆微微蹙眉，這個人族年輕高手，傳說中的光明龍王，當真有幾分手段，並非是空穴來風，其一身武道，竟有幾分超脫之意，這還是一名頂尖元神高手嗎？怕是尋常純陽人物，都不會比他身上的氣息更接近天命準聖。

再加上一口準劫器，所謂的龍舟，就斬殺了北海一代妖帝鯤明？

八位妖帝不相信，傳聞鯤明妖帝是執掌碧羅聖者親賜的準聖兵降臨北海，即便是尋常新晉的天命準聖，妖皇級人物，想要將其斬殺也幾乎不可能，至少可以安然退去，但現在被身死道消，若說其中沒有什麼貓膩，他們絕對不相信，是否是哪位人族天命準聖暗中出手，今日他們八大妖帝親臨，有所準備，即便是尋常新晉的天命準聖也不懼，這人族年輕人敢如此輕狂，一人駐守北海岸，必將付出血的代價。

“光明龍王蘇！乞！年！”

一道犀利且宏大的聲音響起，如劍鳴破空，穿金裂石，方圓百里之地，都如在身邊響起，震耳欲聾。

那是八條妖帝戰船之一，船首上，一名身著金色甲冑，生有一頭燦爛金髮的中年妖帝開口，他看上去身形修長，尤其是一雙手，極為纖細，但在指尖縈繞的鋒芒，卻足以洞穿一切桎梏，有一種可怕的劍意蟄伏。

北海金翅大鵬族，金沽妖帝！

北海岸邊，數十里外的一座山崖上，秦將軍等行軍大總管面色凝重，金翅大鵬族乃鯤鵬族血脈分支，為帝族，也有王脈，這金沽妖帝，便是金翅大鵬族當代妖帝，一身《天鵬三千劍》聞名妖族，乃至人族五國，諸多劍道修行者，提及《天鵬三千劍》之名，也多有感嘆，乃是人、妖兩族有數的絕頂劍術，極為可怕。

此時，這位金沽妖帝盯住了十里外海岸上的蘇乞年，他眸子金燦燦，如同兩輪金色太陽，熾烈而鋒銳，目光所過之處，如同兩口神劍，有一種洞徹人心的可怕氣韻。

最終，金沽妖帝的目光落到了那人族戰旗頂端，懸掛著的妖帝鯤明缺少首級的屍體，一位妖帝，身為鯤神國同族異脈，金沽妖帝與鯤明妖帝交情不淺，早年同時出道，闖蕩北海，一路成王，再到成帝，怎料數年未見，其居然隕落在了北海岸邊，且是以如此屈辱的方式。

不得不感嘆時光變遷，世事難料，但今日於此，於他金翅大鵬一脈，乃至整個鯤鵬族，都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即便妖師壓境，四海妖帝皆至，他鯤鵬一脈，也要在第一時間出手，如此方能洗淨屈辱。

“自廢修為，斬斷戰旗，否則今日起，八荒四海，都沒有你的活路。”

金沽妖帝開口，他語氣沉渾又凌厲，開聲吐氣如劍氣縱橫，空氣撕裂，在北海岸邊現出了密密麻麻如皸裂凍土般的真空劍痕。

蘇乞年只平靜看他一眼，淡淡道：“過來，斬你。”

與此同時，蘇乞年向後伸手，虛空一抓，但見數十里外，大漢軍伍中又一杆戰旗飛起，剎那間橫跨虛空，落入其掌心，再噗的一聲沒入腳下的沙土中，隨著蘇乞年光明與時間本源錘鍊，真氣灌注，且勾動一縷屬於三分之一時光之心的氣息，這杆人族戰旗也隨之放大，化作數百丈高，如天柱一般，與那懸掛妖帝鯤明屍首的戰旗並立。

又一杆人族戰旗，立在那懸掛鯤明妖帝無頭屍首的戰旗旁，其中蘊藏的意味顯而易見。

還沒有完，蘇乞年又伸手一招，同時有七杆戰旗跨越虛空而至，凌空暴漲，矗立在了北海岸邊。

至此，九根人族戰旗並立，尚有八杆戰旗頂端空無一物。

“混賬！”

“人族豎子太猖狂！請金沽妖帝出手，誅殺人族小兒，為鯤明妖帝正名！”

“斬光明！斷人旗！”

這一刻，數以千計的妖族戰船沸騰，無數妖族高手驚怒交加，這是在挑釁，視百萬妖師為無物，又招來八杆人族戰旗，這是要將八大妖帝的屍首也懸掛在上面嗎？當真狂妄到了極顛。

“你的膽子不小！”

妖帝戰船上，金沽妖帝眸光一下熾盛，神光暴漲，震裂虛空，其他七位妖帝也眸光變冷，百萬妖師壓境，八大妖帝親臨，這個人族年輕人，居然如此輕視他們，妖帝之威不可逆，這是一種褻瀆。

咚！

金沽妖帝踏步虛空，自妖帝戰船船首之上邁出而出，他足落虛空，將虛空壁壘踩得塌陷，留下一道清晰的足印，銀白燦爛，這種武力，尤其是對於力道的掌控動人心魄，愈是高手愈發感到不凡，尋常元神人物遠遠不及，若高山仰止。

金沽妖帝！

北海岸上，不若數十里外的秦將軍等人知曉虛實，當初見證了一代妖帝的隕落，一干不周元神大將軍露出前所未有的忌憚與凝重之色，這是北海聞名的妖帝強者，成名一百多年，一身極速與劍道，堪稱世間少有。

嗡！

有淡淡的劍鳴聲響起，仿若自天外而來，金沽妖帝伸手虛握，一口金光絢爛的長劍出現在其掌心，被其一手握住。

有皇者氣機瀰漫，絞碎天雲，令其頭頂顯現的星空更加浩瀚，這種威嚴令無數妖族在短暫的怔神之後，就露出震動與狂喜之色。

“金鵬皇劍！”

“千年前，金翅大鵬一族唯一一位成皇者留下的通靈聖劍！”

“準聖劍金鵬，乃是金翅大鵬一脈的鎮族之寶，沒想到今日被金沽妖帝大人召來，什麼準劫器，都可一劍斬斷！”

群妖振奮，諸妖族戰船上旌旗搖曳，妖煞之氣沸騰，要看金沽妖帝揮劍斬龍王，斃掉那所謂的人族年輕一代第一高手。

咚！咚！咚！

金沽妖帝手持金鵬皇劍，他踏步虛空，留下一個又一個銀白足印，他腳步初始並不快，每一步跨出，也不過數尺之遙，但隨著準聖劍入手，他腳步越來越快，如同戰鼓擂動，鼓聲漸漸密集，一股殺伐之氣升騰而起，朝著北海岸邊沖刷而來。

咔嚓！

北海岸邊，蘇乞年身前的虛空龜裂，重重虛空斷層如同被利劍切割破碎，現出蒼白的湮滅世界。

這是屬於金沽妖帝無形的劍道鋒芒與氣機碾壓，但可惜，到了蘇乞年身前十丈之地，便如同遭遇了無形天塹，再難寸進。

金沽妖帝挑眉，他步法愈發迅疾，剎那間竟如千軍萬馬，虛空震鳴，一條條蒼白的湮滅劍痕向前貫穿，這種鋒芒氣機只針對蘇乞年一人，並未波及四方，並非是其有仁心，而是將所有的力道都凝結歸為一處，令殺伐力提升，遠非是尋常高手可以做到，是一種極為高深的武道境界，沒有神照己身的領悟，根本不可能做到。

蘇乞年只是平靜看向前方，所有的湮滅劍痕到達身前都消弭於無形，虛空癒合，破碎的虛空斷層重現，這種如萬法不侵般的異象，令得金沽妖帝眸光微凝，收起幾分輕視之意，身為一代妖帝，絕不會小覷任何一個對手，尤其是在鯤明妖帝隕落之後，不論其中是否存在不為人知的隱秘，這個人族年輕高手身上，一定有非同尋常之處。

他只有一劍！

百萬妖師之前，四海妖帝當面，他承載了整個鯤神國鯤鵬一族的聲譽，不惜在最初就動用根本底蘊，以孕養千年的金鵬皇劍，勾動屬於昔日金鵬皇留下的一轉準聖界之力，若非是他不願繼承皇位，欲自證天命，早已成就一代妖皇，即便如此，他也擁有足夠的自負，普天之下，除非天命準聖，沒有人能夠接下他這一劍，就算是新晉準聖，稍有不慎，也要重傷瀕死。

吟！

他一劍刺出，金鵬皇劍迸發出璀璨的光束，一道絢爛的金色劍光中，如有一頭金鵬展翅，似一道金電穿空，又如神日高懸，隱約照見一方龐大的世界，皇者氣息瀰漫，威嚴浩大，若可撼動星空。

太快了！

隨著這一劍刺出，蒼白的湮滅世界瞬間將蘇乞年吞沒，劍光轉瞬即至，刺入這一方白洞中。（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援！5000字奉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