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比陽光更熾烈的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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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書院外院。

紫竹搖曳的院子裡，五行道域籠罩，宮商羽撫五行仙琴，斬出了極境一劍。

五色劍光伴著混沌氣壓落，如一口五色神劍，鋒芒浩大，刺入層層疊疊的虛空斷層，劍意鎖定，乃至五行道域之下，諸道皆被壓制。

蘇乞年抬頭，看頭頂落下的劍光，右手抬起，不緩不急，但落到宮商羽的眼中，卻感到無比彆扭，彷彿那條手臂不存在於眼下的虛空，那看似不快的動作，卻比他的劍光更快，食指和中指輕輕一夾，他那足足洞穿了二十九重虛空斷層的一劍，就如同被扼住了命運的咽喉，被生生定住，靜止不動。

什麼！

宮商羽心神劇震，他竭力催動五行道域，元神意志灌注，但五色劍光紋絲不動，屬於蘇乞年的兩根手指，如同神鐵澆鑄而成，任憑混沌氣垂落，鏗鏘作響，火星迸濺，也不能撼動分毫，有一種不朽的韻味。

叮！

下一刻，蘇乞年屈指一彈，落到那五色劍光上，如擊金鐵，頓時，在蘇乞年落指處，密密麻麻的裂痕瞬間散開，佈滿了整個劍光。

既而，劍光砰地一聲炸碎，鋒芒四濺，令五行道域劇烈搖晃，乃至生出了細密的裂痕。

在這四溢的鋒芒，細碎的劍光中，蘇乞年長身而立，如萬法不侵，風淡雲輕，宮商羽終於忍受不住，張口吐出一道逆血，不完善的劍法被破，五行道域震盪，他頓時身受重傷，尤其是劍意反噬，令得他元神搖曳，若是不悉心調養，極可能影響日後精進。

嘴角露出苦笑，宮商羽本以為傾盡全力，至少可以令對方凝神以對，卻沒有想到，彼此之間的差距，已經達到了如此境地，在此刻的他看來，蘇乞年便如一座不朽的神山，任憑雨露風霜，歲月侵蝕，也不動不搖，萬法不加身，難以留下絲毫痕跡。

“動手吧。”

宮商羽深吸一口氣，再看向蘇乞年，沒有半分畏懼，亦不顯悲喜，身為一代元神，在最後一刻，不論前塵，依然能夠保持一名練武之人最根本的尊嚴。

“知道為何你身為大儒，卻始終不能步入內院，參悟正氣本源嗎？”

卻聞蘇乞年開口，令宮商羽渾身一震，於他而言，這是修行至今最大的心結，任憑他參悟五行，在外界看來驚豔無比，但唯有他知曉，在最初踏入皇家書院的那一天，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即便證道元神，成為大儒，也不能得到內院認可，進入其中，因為正氣本源始終不得門而入。

一如劍道本源一般，哪怕而今只差臨門一腳，但宮商羽知道，一步之遙，有時候可能就相隔了千山萬水。

蘇乞年看這位皇家書院外院院主，時至而今，於當年種種，他雖然依然介懷，但殺意已經漸漸淡去了，因為所見所聞不再相同，若是兩年前，必定會刀斬元神，絕不容情，不過在而今看來，世人皆迷，如這位五指琴仙也不例外。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日三省吾身，此之謂大丈夫。”

蘇乞年再開口，就露出鄭重之色，他雖然不悟正氣本源，但多番接觸，與光明本源亦有接近之處，蘇乞年不敢保證所言字字珠璣，直指根本，但他知曉，本源由心，若是心不誠，本源自然難入身。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日三省吾身，此之謂大丈夫！

宮商羽喃喃道，這些字句他不是沒有讀過，只是今日再從蘇乞年的口中道出，入耳之後，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時一般振聾發聵，撼動心靈。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層冰牆破碎了，千山萬水化為咫尺，只要邁出一步，便能到達彼岸。

宮商羽忽然明白，不是讀書破萬卷，就能知意明理，世間讀書人很多，但********因為道意沒有讀到骨子裡，不能知行合一。

此刻，再念及過往種種，儒家真意，在他執掌皇家書院外院時，摻雜了太多東西……

“一葉障目，不見本真，知而不改，迷途不返！”

宮商羽感嘆一聲，手中的五行仙琴放下，再看向蘇乞年，眼中鋒銳俱斂，而後躬身一拜，直至腳尖，道：“宮某多謝龍王指點迷津，前塵種種，宮某鑄成大錯，願前往北海，駐守邊疆，永無止境。”

蘇乞年雙目微闔，再睜開，道：“可。”

一個字，前塵往事，皆煙消雲散。

“龍王好胸襟，吾等於內院相迎，龍王請入內一敘。”

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自蘇乞年耳畔響起，同樣有聲音傳入宮商羽的耳中，這位外院院主起身，朝著一處方向再次躬身一拜，道：“宮商羽謹遵內院道旨。”

……

皇家書院內院。

沿著外院曲徑通幽的小道，蘇乞年走進一片迷濛的白霧中。

白霧前，宮商羽看前方那一襲粗布白袍漸漸消失不見，心神從未有哪一天，如此時一般澄澈，又有聲音最後從白霧中傳出。

“宮院主，琴與劍合，何必為仙？”

琴與劍合，何必為仙？

宮商羽有些遲疑，不明白這位光明龍王此言何意，佛道儒並稱三聖，謂之為仙，又未嘗不可。

但既然蘇乞年開了口，宮商羽也明白這個年輕人雖然年歲不大，但生性沉穩，從來不無的放矢，既然這句話到了最後才說出來，必然有其深意。

“仙……”宮商羽喃喃一句，深吸一口氣，心中有所決斷。

……

傳說中的皇家書院內院，穿過一片迷濛的白霧，蘇乞年來到了一方青山綠水前。

說是內院，但蘇乞年看出來，在這皇家書院深處，赫然沉睡著一方準聖界，比純陽大世界更進一步，孕育生機，造化玄奇。

一座巍峨青山下，一條碧水長河橫貫了整個世界，長河邊，數十間草廬，正氣本源瀰漫，入目盡是堂皇之氣。

草廬前，數十名身著純白長衫的大儒盤膝而坐，年紀最小的，也約莫有接近天命之年。

在這數十名大儒中央，是一位白髮垂髫的老人，身形瘦削，滿臉褶皺，鬚髮皆白，身上流溢歲月滄桑的氣息，不知道活過了多麼漫長的歲月，但與眾人一般的是，其背嵴挺拔，如一條大龍扶搖而上，又好像一根青竹節節貫穿，周身道韻流轉，正氣凜然，乃至與蘇乞年記憶中還有一些不同，更伴著幾分深邃，幾分熾烈，隱隱要勾動他一身氣血，都生出了沸騰的跡象。

除了這些大儒和老人之外，遠方，蘇乞年還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如曾經外院的幾條龍，以及幾名曾經一同經過時空跨越，回到那段黑暗歲月的外院弟子，有人已經證道元神，也有人立在混元境巔峰之上，道韻流轉，距離證道元神也只差半步。

此時，這些年輕弟子站在遠方，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有些複雜，很多人還記得當初在二流龍虎境爭鋒的日子，彷彿就在昨天，但轉眼間，對方已經臻至了一個於他們而言，此刻難以企及的境地，留下了於年輕一輩而言，一個又一個傳奇。

蘇乞年來到近前，諸多大儒早已分開了通路，他來到中央之地，看那白髮垂髫的老人，老人沒有睜眼，只是虛手一引，蘇乞年在其身前盤膝坐下。

驀地，老人睜開了雙眼。

在蘇乞年的記憶中，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一雙眼睛，有這樣一種目光，如此動人心魄。

剎那間，他彷彿看到了無盡的血與火，看到了比陽光更熾烈的熱血，看到了一座座巍峨古城，一處處蒼涼荒蕪，被風沙掩埋的兵冢。

冥冥之中，在嵴椎骨深處，埋藏髓血的海洋裡，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被勾動，隱隱有了復甦的跡象。

這是……

蘇乞年心神一震，沒想到體內會因為一道目光生出這樣的變化，他分明感到，在他的髓海最深處，還潛藏著一股最根本的氣息，似乎處於禁錮之中，這不是封印，仿若缺少某種指引，才能夠將這股深藏的氣息釋放出來。

一切只在剎那之間，等到蘇乞年回過神來，老人眼中的異象已經斂去，消失不見。

“人族的傳承者，希望有一天，你能點燃體內的火種。”

老人開口，語氣有些沙啞，但吐字清晰，字韻鏗鏘。

蘇乞年聞言深吸一口氣，明白這位年老的大儒，一定知曉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沒有遲疑，他將輪迴寺一行告知這位年老的大儒，沒有避諱四周諸多大儒，能夠領悟正氣本源，一如他參悟光明本源，道理存心，可以放心託付。

“古老的佛陀一族。”老人眸光深邃，漸漸浮現出幾許冷光，道，“看來，諸族已經按耐不住了，我人族的刀，也磨洗了五千餘年。”（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援！感謝武盟，以及所有一路跟隨而來的老書友們，接下來的故事一定更加精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