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問道，方剛血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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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四。

自當代鯤鵬皇自北海畔登岸，一路南行，卻也沒有繞行各道各州府，只是一路上腳程不快，走走停停，沿途觀摩各地民生吏治，風物人情，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又向身邊引路的蘇乞明詢問兩句，而出身書香家世，又曾經身負舉人功名，蘇乞明也算得上博學，不說對答如流，卻也條理清晰，事無鉅細，都能說出一兩分道理。

終於，在六月初四這一天辰時，鯤鵬皇一行到達了長安城東門外，這也令得前方開道的當朝禮部尚書心中鬆一口氣，哪怕是頂尖元神人物，面對這樣一位兇名在外，武力蓋世的妖皇，也難以輕鬆得起來，這也令得這位禮部尚書對於那相伴於鯤鵬皇左右的蘇家長子心生讚歎，放眼當今年輕一輩，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這一步的，只是那位小神仙盛名在外，才遮掩了其長兄的風采。

而一位一流禁忌，無論放眼大漢年輕一輩，還是四方諸國，乃至四海諸妖國，都絕對不是弱者。

長安城東門前，鯤鵬皇止步。

諸妖族年輕強者亦止步，抬頭看眼前這座巍峨古城，當年，這裡還不是長安，黑暗歲月之前，乃是人族自上古歲月之後，唯一的國度，大夏國都，龍雀城。

大夏龍雀城！

鯤鵬皇感嘆一聲，道：“先祖曾經蒞臨此地，也算是重遊故土了。”

禮部尚書眸子一冷，又很快恢復如常，當年，北海之畔，人皇戰死，血雨天哭，便是鯤鵬一族最先打碎了龍雀古城的大門，讓妖族戰師擠滿了龍雀城內的每一寸土地。

念動間，禮部尚書與東門前那位御林軍大統領相視一眼，而後揚聲道：“北海鯤神國國主，鯤鵬皇到！”

這位禮部尚書的聲音恢宏，如驚濤席捲九天，傳蕩四方百里之地。

“北海鯤神國國主，鯤鵬皇到！”

緊接著，那位御林軍大統領開聲吐氣，聲若洪鐘，再次炸響在天地之間。

“北海鯤神國國主，鯤鵬皇到！”

而這位御林軍大統領一開口，數萬御林軍幾乎在同時發出了震天的咆哮聲。

能夠成為御林軍的，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伍強兵，數萬御林軍，幾乎全部築基，達到了三流開天境，這就是大漢皇室的底蘊，此刻以這樣一種方式展現在世人面前，也在向這位到來的鯤鵬皇昭示，而今的人族，而今的大漢，並非是任人宰割的存在，而是一個真正的強大國度。

數萬御林軍咆哮，精氣狼煙沖霄，直入九天，乃至化成一條精氣長龍，盤亙穿梭於雲海之中，綿延數十里，甚至隱約之間，沾染了這座古老皇城的天子龍氣，散發出一股近乎真實的龍威。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長安城中同時響起山呼海嘯，這是數十萬京城百姓自發行禮，被御林軍驚世之象引得熱血翻湧，難以自抑。

這是民心所向，在向一代鯤鵬皇示威！

隱隱約約，整座長安城都浮盈起一層淡淡的明黃龍氣，古老斑駁的城牆，似乎響起了金戈鐵馬的聲響，那是源自五千四百多年前，來自黑暗歲月，死身守城的人族先賢英烈們的吶喊聲。

東門前，一些年輕的妖族高手色變，即便是老輩妖王，也隱隱凜神，這裡是人族腹地，大漢國度，曾經的大夏龍雀城所在。

當年，就是自這座古城中，人皇走出龍雀宮，於北海畔與他們妖族九位聖人爭鋒，雖然最後戰死，也差點格殺掉一位妖聖，並令數位妖聖重傷。

“好！”

一身暗金長袍輕揚，鯤鵬皇負手而立，站在東門前，看上去波瀾不驚，而一頭黑髮燦爛。

這一刻，在禮部尚書等人的眼中，這個看上去如人族一般，似乎一個少年的鯤鵬皇，整個人似乎無限制地拔高，須臾間，便如同一尊亙古不朽的神祗，屹立在了天地之間，哪怕是九天之上綿延數十里的精氣長龍，此時也變得十分微小。

身為頂尖元神人物，禮部尚書與御林軍大統領很清楚，這只是一種錯覺，但根本擺脫不了，這就是一位天命準聖的元神意志嗎？簡直已經到達了一種匪夷所思，望塵莫及的可怕境地。

“鯤兄請入紫禁城。”

突兀的，自長安城中，響起一道平和且威嚴的聲音，隨著這聲音響起，東門前所有人眼前的異象都恢復如常，鯤鵬皇依然立在那裡，似乎從來沒有生出過改變，不過禮部尚書與那位御林軍大統領就暗暗鬆一口氣，所幸聖上出手了，否則再過數息，他們兩人說不得就要出醜，個人榮辱事小，若是讓這些妖族小覷了整個人族，兩人就難辭其咎。

一股久違的鋒芒銳氣回到身上，兩位當朝大員彼此相視一眼，此刻，兩人似乎又想起了當初剛剛入仕時的稚嫩與血氣方剛，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已經被磨平了稜角，沒想到方剛血氣依舊在胸中。

轟隆隆！

長安城東門緩緩洞開，由精鐵百鍊而成的古城門，就算是尋常無痕寶兵斬在上面，也不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想要開啟城門，沒有數名三流大成，乃至二流龍虎境的高手合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眼中浮現一抹異色，這一代鯤鵬皇再看一眼眼前的長安古城，沒有半點猶疑，抬腳邁步，走進冰冷而燈火通明的城門甬道。在其身後，一干妖族年輕強者與老輩妖王緊隨其後，同樣沒有半點猶豫。

踏進了赤霄承天大陣的陣域之中！

禮部尚書與御林軍大統領皆挑眉，這位鯤鵬皇不可能不知道這座流傳了五千多年的驚世大陣，兩千多年前，曾有一位西海妖帝不信邪，潛入大漢境內，妄圖橫擊長安城，鎮殺一城百姓，而引動赤霄承天大陣復甦，困鎖其中，須臾間便煉化成灰。

可以說，只要踏入了長安城中，就算是天命準聖也要受制，輕易不能發難，再加上當今聖上坐鎮紫禁城，這位鯤鵬皇進入城中，便如同走進了一座驚世殺局。

難道說，這位鯤神國主此番入京，真的只是為了與當今漢天子坐而論道？

鯤神國主入京，一位妖皇踏入了長安城中，對於整個長安城的平民百姓而言，同樣是一場盛事，哪怕有御林軍早早封鎖了街道，四方酒樓、客棧、書院樓閣等高樓之上，也擠滿了諸多欲一睹妖皇之姿的老百姓，乃至三教九流，各色人等。

“這是……妖皇？”

“鯤鵬一族，傳聞擁有世間極速，放眼天下，少有可及，當年妖族九聖之一，就是出自鯤鵬族，當代鯤神國國主，相傳就是那位鯤鵬妖聖的嫡脈後裔。”

“居然如此年輕！”

很多老百姓面面相覷，都很是詫異，看那一身暗金長袍的少年，即便眾目所視，也如若未覺，平靜邁步，淡然而行。

這顯然與平日裡很多人的認知不大一樣，但四方很多武林人士，修為越高，就越發感到心驚膽顫，這位妖皇看似閒庭信步，但每一步都無懈可擊，彷彿踏在人世之外的道路之上，他們看似俯瞰，實則卻是在仰望，這種仰望，便如同大地之上螻蟻的目光。

如此一來，反而是這位妖皇身後的一干妖族年輕高手，老輩妖王看上去更加真實。

當然，也有人注意到與那鯤鵬皇並肩而行的青年，一些訊息靈通的武林人士早已知曉，這為鯤鵬皇引路的，便是江淮道青羊宮那位小神仙的長兄。

小神仙的兄長，自北海畔就被這位鯤鵬皇強行攝拿，作為引路人，雖然而今平安無事，甚至可以知曉，等到入了紫禁城後，鯤鵬皇一定不會再限制其自由，以妖皇之身，若真的對區區一名年輕的一流高手出手，只會被天下人恥笑。

但即便很多人都明白，甚至隱隱猜測出來這位鯤鵬皇的目的，偏偏無能為力，只是直到現在，長安城中還未有人察覺到那位小神仙的身影。

鯤鵬皇的腳步不快，從長安城東門到紫禁城前，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其觀摩走過的長安城街景，眼中流淌慧光，不時與蘇乞明交談。

蘇乞明心神沉凝，事實上，這一路上，這位鯤鵬皇未曾與他交流過半點武道，倒是對大漢民生吏治，各種風物民俗，水利農商十分感興趣，事無鉅細，都要悉心瞭解。

這是治國之道！

蘇乞明心中感嘆，這數千年來，自九大妖聖被放逐時空長河之後，妖族就漸漸收斂輕視之心，至少放下了血脈賦予的高貴頭顱，開始學習人族的諸多道理，用以整頓己身，甚至有經世濟民的大儒翻閱史記，發現數千年來，隨著時月的流逝，侵擾四海邊疆的妖族戰師，茹毛飲血的記載越來越少。

知禮數，明教化，這就是而今的妖族在探尋的一條路，雖然因為族類太多，尚未普及，卻足以令人族警醒。

皇宮大內，紫禁城前。

來到皇宮大門前，鯤鵬皇甚至未曾有半點止步的意思，就這樣循著洞開的硃紅大門，走進了紫禁城內，這一方屬於大漢皇室的準聖界。（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援！今兒一更，汗，久不三更，一爆就廢，思緒跟不上，我這是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