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兵池千年，持劍者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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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家族地，一口十丈大小，鮮紅如血的池子前。

玄眾山負劍而立，看面前一身麻衣，花白頭髮的老人，一聲不吭。

玄冶子輕笑一聲，哪怕一身麻衣，也掩飾不住身為神匠的，那股自骨子裡透出的傲然。

伸手指了指玄家之外，玄冶子輕笑道：“你看這滿山梧城的江湖武林人士，他們自以為看到了真相，甚至還與人爭論，敘說自以為是的事實，卻不知在老夫眼中，不過只是一個笑話，誰告訴他們，玄家開兵池是為了鑄煉神兵，你相信嗎？你若是隱匿身份出去告訴他們真相，他們一定會以為你是傻子，甚至吐你一臉口水。”

玄眾山若有所思道：“江湖不正需要這樣的人，看了開頭就自以為算到了結尾，從來看透一切，卻脆弱如螻蟻，不過芸芸眾生，都該有他存在的意義。”

“你倒是看得清，看來此行收穫不小。”玄冶子打量他一眼，道，“可惜了，若是再給你一甲子，我玄家未必不能誕生一位大成劍王。”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玄眾山搖搖頭不再言語。

……

山梧居。

飲完最後一口山梧釀，蘇乞年起身離開，從三教九流口中得到的，永遠只是最淺顯的，他可沒工夫在這裡聽這些人唾沫星子滿天飛，這些人有時候會比你想象中還要倔強，你若是去和他說上兩句，只會引來一雙雙鄙夷的目光。

所以這些江湖遊俠兒，少有能夠名動江湖的，而千年世家依然是千年世家。

玄家族地。

以蘇乞年而今的修為境界，懾魂術一動，就長驅直入，走進了玄家大門。

在奴役了一位玄家護法之後，蘇乞年擷取記憶，知曉了玄家兵池的入口所在，在那山梧泉池邊。

鮮紅如血的山梧泉，每一滴都粘稠如漿汞，蘇乞年凝視這山梧泉，不理會兩名看守的執事，不愧是十大古泉之一，波瀾不驚，卻透著灼熱之意，而空氣不波，甚至沒有半點扭曲的跡象，古怪到了極點，不過蘇乞年卻有感覺，這泉池不能輕入，神靈身於其生出幾分戒備，看來對於精神意志的傷害不小。

兵池的入口就在這山梧泉邊，看上去似乎是一處地窟。

沿著古老的石階而下，青銅燈盞裡的火苗搖曳，不知何時，天光已經不可覺，空氣也稀薄了許多，變得冰冷，如回到了寒冬臘月。

走下第九百九十九道石階，終於踏臨了一片黃土地，這裡有長明燈火不熄，山梧泉被引入此地，在黃土地上開闢出來一道道或細如髮絲，或粗如人腰的溝壑，縱橫交錯，宛如人體經絡，阡陌交織。

玄家兵池！

蘇乞年看這如進入了人體腹地的兵池，哪怕以他而今的見識，也不得不對玄家鑄兵一道心生讚歎。

以天下十大古泉之一的山梧泉為池水，日以繼夜滋養淬鍊兵器，觀這大地之上的經絡粗細，恐怕也是根據兵刃的高低而分，所需不同，自然池水多少也不同。

蘇乞年很快看到了第一口玄家藏兵，那是一杆大戟，能有一丈長，青黑色的戟身深邃，戟刃雪亮，寒光迸濺，彷彿可以刺破人的目光。

下位無痕寶兵！

這還是臨近兵池入口的，得到淬鍊的山梧泉，不過半個小指粗細。

越往前走，蘇乞年就忍不住深吸一口氣，不愧是數千年的神匠世家，這兵池中的藏兵，至今所見數百口，居然沒有一口斷髮利刃，至少都是下位無痕寶兵，甚至越往前走，蘇乞年已經看到了四、五十口中位無痕寶兵，三、四口上位無痕寶兵。

兵池很大，在玄家族地的地底，蘇乞年可以想象，江湖武林中人，尤其是那些遊俠兒，對這裡一定極為的嚮往。

不過在看到腳邊的一具具屍骨之後，蘇乞年不由得搖搖頭，財帛動人心，於江湖中人而言，神兵秘籍，就是最大的誘惑。

一口上位無痕寶兵，兩口上位無痕寶兵，三口上位無痕寶兵……

半炷香後，蘇乞年走過近兩裡地，已經見到了不下三十口上位無痕寶兵，皆紮根在一道道胳膊粗細的山梧泉中，能夠承受得住山梧泉淬鍊的靈性，玄家鍛造的兵器，要比世間尋常兵匠鑄煉出來的更加靈動。

一炷香後，蘇乞年見到了第一口通靈神兵。

這是一口能有三丈多高的巨劍，通體如烈焰澆鑄而成，纏繞熊熊真火，赤如鮮血，純若琉璃，絲絲縷縷的鋒芒之氣縈繞，勾勒出一片十來丈的禁絕劍域，甫一臨近，就要遭遇神劍鋒芒伐戮，元神之下，有幾人能夠擋得住。

“好劍。”

蘇乞年讚歎一聲，不愧是神匠玄家，只這一口通靈神劍，便可見玄家底蘊，都說那玄眾山那口山隕劍在兵器譜上高居第九十八位，在蘇乞年看來，就眼前這口神劍，比之那口山隕劍的靈性強多了，不知道在兵池中孕養了多少年，積蓄了多少鋒芒劍力，若是全部迸發出來，在蘇乞年看來，絕不會亞於一尊元神小成的高手。

“小神仙也通鑄煉之道，當真博聞多學。”

不知何時，一名身著麻衣，花白頭髮的老人來到了身邊，臉上帶著微笑，同樣打量前方的巨劍，道：“玄赤斬妖劍，玄家第十二代神匠所鑄，取古戰場碧血丹心，地火精金，歷時四年零九天鑄煉而成，劍成之日，七大妖王降臨，十二代神匠自毀元神，持劍斬七王，散魂於劍，此劍從此封於兵池，養劍兩千餘年，只等劍主出世，斬盡群妖。”

蘇乞年點點頭，似乎絲毫不意外老人的出現，道：“神劍難鑄，劍主亦難尋。”

老人聞言感嘆一聲，道：“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太多了，所以能夠持劍者越來越少，大家都在看，大眼瞪小眼，真的能瞪出一個太平盛世嗎？”

“所以我來了。”

蘇乞年轉過身，真正將眼前這個老人的輪廓映入瞳孔中，平靜道：“玄家家主，神匠玄冶子。”

“小神仙就是小神仙，看來眾山沒能瞞過你，”玄冶子笑道，“不知道小神仙對我玄家如何看。”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

蘇乞年的話說出口，並沒有什麼慷概激昂，不過玄冶子卻露出鄭重之色，略一沉吟，道：“除了上位無痕寶兵以及通靈神兵，玄家兵池，儘可獻給聖上。”

這一刻，就輪到蘇乞年露出詫異之色，沒想到這位玄家家主居然如此乾脆，就他看來，這玄家兵池之中上位無痕寶兵之下，絕不下於兩千口，這世間無痕寶兵絕不像想象中那麼少，也絕沒有想象中那麼多，哪怕是一口下位無痕寶兵，也至少能賣出萬兩雪銀，玄家這一下拿出來敬獻國庫的，絕不亞於兩千萬兩，遑論其中還有絕不亞於一百口的中位無痕寶兵，也就是神匠世家，怕是鎮國大宗，一下也絕對拿不出來。

玄冶子語氣沉凝，道：“小神仙應該看得很清楚，我等千年世家、宗派又如何看不清，只是數千年的祖宗基業，已經不僅僅是第一代先祖的榮光，是列祖列宗苦心經營，才給後代子孫留下的底子，沒人願意在自己這一代揹負罵名，當然可能延續不了千古，聖人之力貫古絕今，誰都知道，九大妖聖不是被鎮殺了，只是被放逐進了時空亂流之中，沒有人知道哪一天會歸來，但既然妖魔漸動，那就說明沒有多少時間了。”

“如玄家主一般的明白人不多。”

玄冶子搖搖頭，道：“很多人明白，只是不願意承認，欺騙的自己，伐戮的卻是弟子族人，玄冶子活了這麼多年，也看開了，這一切種種，就加諸老夫一人之身又如何，壽終之後，黃土一杯，誰還能記得老夫，煙雲聚散，總有盡頭，不過塵歸塵，土歸土。”

聞得此言，即便如蘇乞年，臉上也生出了幾分肅穆之意，道：“敢問玄惜長老何處。”

“就在此地，”玄冶子嘆道，“這算是陳年舊事了，老夫當年為求上位，手段頗有凌厲之處，神匠錄是上代家主留給他的，不過而今的玄家更需要，亂世有劫器，需要神匠錄來指引，只等劫器一成，老夫自當歸隱，潛心武道，不問外物。”

袖手一揮，只見那玄赤斬妖劍無形的劍域化開，空氣扭曲，顯現出來一名身形乾瘦的老人。

老頭子一睜眼，身形一動，一掌就按在了玄冶子的胸口。

砰！

老人橫飛出去，撞碎了一口中位無痕寶兵，張口吐出一道逆血。

“家主！”

遠處有人低喝，但似乎被人拉住了，不過老頭子在打出了這一掌後就收手了，目光冷冷地自老人身上掃過，道：“你以為把這些話說給我聽，就足夠了嗎？區區一部神匠錄，若非是先父遺物，老頭子死也不會再踏進玄家一步。”

即刻，老頭子一甩手，一塊晶瑩的紫玉就被甩出，落到玄冶子身前，老頭子再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蘇乞年不置一言，直到玄冶子起身，雙手捧起傳承紫玉，來到蘇乞年身前，躬身一禮，道：“劫器生亂世，須有兵主駕馭，方能披荊斬棘，玄家本無天命渡世，望小神仙相助。”（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