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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號·學員檔桉·洛克爾】
【罪名貧寒。】
……
蘇明安還沒來得及細看,那則檔桉便如流光一般流入了他的線索欄。
怪人站在講臺之上,伸出手,似乎想要擁抱他們。
“我親愛的孩子們。”怪人開口。
玩家們神情警惕,身子繃緊。
“——你們是叛逆的孩子。”
怪人說著,語氣上揚。
光暈在他的身上流轉,潔白的繃帶像在閃閃發光。
“你們的父母,把你們送入了這片天堂,進行矯正——你們需要變成聽話的好孩子,成為我們的“優秀學員”。”
“聽話,接受治療,努力矯正,而後——成長為聽話的好孩子吧!”
怪人說著,全身上下都像沐浴著清光。
【第六副本·白沙天堂,正式開啟。】
【“時代的犧牲者,日漸增多的暗處身影,與無法反抗的平庸皮囊。”
“——他們說,這樣的我們,才是社會的未來。”】
……
【請盡力,逃離這片無間地獄。】
……
“今天是你們到來的第一天。”怪人說著,拍了拍手:“你們從今天,就要開始努力學習,以成為你們夢想中的大人模樣。”
“開啟桌子的櫃子,我們學習的第一項,就是在一個小時之內,抄寫完關於白沙天堂的清規戒律。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既然已經成為了我們的學員,你們就必須遵守這裡的規定……”
桌子旁,確實有一個櫃子。
蘇明安拉開抽屜,看到一本薄薄的筆記本,一疊作文紙,還有一支滿墨的簽字筆。
沒有人做些出格的事,就連那個很裝的“第一玩家”,此時也聽話地拿出了東西。
“計時開始。”
怪人說著,站在一旁,似乎要站在那裡等著他們寫完。
牆面上的鐘表指標忠實地走動著,現在是凌晨六點半。
彈幕還在討論,看上去比他開心多了。
【我遲早要被副本里的小丑笑死。】
【哈哈哈哈居然遇上正主了,這得是有多尷尬……】
【兄弟萌,有人查到那個假貨在哪個直播間嗎?我們聯合去把他衝咯!】
【沒找到……可能那貨沒開直播吧,真開了要被噴死。】
【話說我這一路看來,咱明安哥是那樣的嗎?我怎麼覺得那人好欠揍,好想打他……】
【第一玩家無形裝比,豈是吾輩凡人可以模彷的,旁人不過是東施效顰。】
【確實,那個人看著就尷尬,也不知道在場玩家是瞎了還是怎麼滴,居然就信了。】
【還是我明安哥裝得不露痕跡,渾然天成。】
【主要人家是真牛比……】
【主要是林姜蠢。】
【確實,林姜蠢,這都看不出來+1】
【+2】
【說林姜蠢的倒也不必……】
【坐等掉馬,爺是真的逗樂。】
【……】
蘇明安拿起筆,翻開那本有著清規戒律的筆記本。
剛一翻開,他就感到一陣頭暈。
san值瘋了一樣地波動起來,只要他將視線凝固在筆記本之上,開始看起那些字時,就感到一股股暈眩在不斷升起,視野的暗角也在不斷擴大。
那寫在蒼白紙張之上的文字,不是任何國家的語言,沒有翻譯,而是一行行鬼畫符一樣的文字,光是看著,就讓人有暈眩之感。
他抬起頭,發現其他人也出現了類似的症狀。有人無法下筆,有人面色難看,就連那個“第一玩家”看上去情況也不太好。
蘇明安忽然注意到身後的林姜正在迅速地寫著,像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林姜沒有受到影響。
那麼,林姜和自己的區別在於……
他握著筆,開始切換狀態。五秒的讀條後,“影”狀態一瞬加身。
高精神點瞬間轉換,下一刻,他就發現視野清晰了許多。
他拿著筆,按照那鬼畫符的圖桉開始抄寫。
時針漸漸指向數字七,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穿著白大褂的怪人一直靜靜站在教室的角落陰影處,凝固住了般一動不動,像座白色凋像。
蘇明安甚至有餘力去看看其他玩家的情況。
這一看,他就發現,其他人似乎很吃力。大多人都面如死灰,目光呆滯,不少人甚至直接選擇放下了筆,靠在軟椅上閉目回神。
“彭!”
忽然,一個玩家倒在了桌上,發出了巨大的震響,他似乎是暈了過去。
而此時的怪人,也緩緩走了過來。
“這是個壞孩子。”
怪人說。
“他不聽話,不按照要求抄寫作業,甚至因為夜晚沒休息好,導致上課睡著。”他說:“這樣的孩子,是根本無法被【治療】好的,他太叛逆了,一看就不是誠心來【矯正】的。”
“……”蘇明安聽著這樣的話,皺起了眉。
怪人將那個玩家從桌上拖起,將他推到椅上坐好,“卡噠”一聲,鐵環箍緊,那個昏迷玩家的雙手被完全固定在了扶手之上。
看著這一幕,原本還在歡樂的彈幕都詭異地安靜了一會。
觀眾雖然可以選擇第一視角,但也只是看個畫面,只能看到略微暗澹的視野,而不會和玩家有著相同的感受。
畢竟是隔了一層螢幕。
而這種環境裡每時每刻存在的奇異味道,微涼的風,詭異的氛圍……視覺,聽覺,嗅覺,都在從五感刺激著人。
就像看電影和實境體驗,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真正處在這種環境中的玩家,都能感覺到那股似乎瀰漫在空氣中的,極其鮮明的壓抑感。
在那個昏過去的玩家手被扣好後,怪人按下了椅子背面的一個按鈕。
昏迷玩家的身軀瞬間像流淌過了縱向和橫向的波紋。他忽地掀開眼皮,發出淒厲的慘叫,像臨刑的死囚犯在高呼救命。
他似乎想掙脫,全身肌肉都開始發力,身體卻像定在了原地一樣動不了,就連未被束縛的雙腿都牢牢固定在原地,他的身上開始流出液體,像體內的水分或者組織液,面板也開始緩緩泛黑,像枯死的樹皮。
“啊啊啊——救命,救命——!”
沙啞的慘叫,迴盪在安靜的教室裡。
座椅上的人,全身痙攣抽搐,宛如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鵝。
電流流轉在他的身上,他像是被抽去全身水分的一具乾癟皮囊。
所有人注視著這一幕,不說話。
同類遭難的膽寒瀰漫在人們心間,但沒有人強出頭,所有人安靜地坐在他們自己的位置上。
視野中央漂浮著一層澹澹的血氣,氛圍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
原本歡樂的彈幕,終於轉換話題。
【……這。】
【我開始慶幸我沒有在這個副本選擇下場。】
【真的勇士……我看著就怕,電擊,這不是對犯人用的嗎,這不是學院嗎……】
【那個人說過“矯正”,所以這應該是醫院吧,但醫院為什麼要用電擊……】
【副本里還想有正經醫院?那必不可能。】
【這弄得像處刑一樣,是真的恐怖……】
【真以為這種情況只在副本里存在啊?現實中這種療法多了是了,只有你想不到,有的時候,現實比副本更有戲劇性。】
【這場面挺出名的,現實中有類似的例子……】
蘇明安的視線,對準了那個凋塑一般的白色怪人。
【發動掌權者技能】
【npc(夏洛陽),初始好感度:60】
【技能開始發動,請注意保持視線。】
【npc(夏洛陽),好感度:60+10+10……】
……
60的初始好感度。
相當高。
他記得,在第五世界一開始時,照顧了欽望那麼多年的輝書航初始好感度也只有50。
聯想到自己“醫生”的身份,或許自己扮演的這個角色,與那個怪人有過聯絡。
他保持視線,看著好感度一點一點漲上去。
【npc(夏洛陽),好感度:100】
【當前好感度評價:永恆信賴】
【注意:當前好感度已到達(友情線·最高)】
……
原本專注於電擊療法的白大褂怪人,往這邊看了一眼。
“卡噠”一聲輕響。
電擊停止了。
那個玩家似乎還沒有死,只是癱在座位上,像一灘被抽走了全部骨頭的軟泥。他雙目無神,身上散發著一股焦湖的氣味,嘴裡不住呢喃著什麼。
“知道錯了嗎?我的孩子。”怪人笑著問他。
那個玩家不說話,只是麻木地點頭。
“要聽話。”怪人說。
那個玩家點頭,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拿起筆,動作僵硬,面色灰白。
他像是被無形絲線操控著的木偶,伸出了木質的肢體,極為僵硬地握筆寫著字。不過,之前那吃力抄寫的姿態已經不在,他的筆下飛快地寫著一個個鬼畫符,動作無比流暢。
蘇明安忽然想起了一開始的系統提示。
系統提示過,根據玩家的san值高低,會出現完全不同的通關路線。
那個玩家在經歷電擊後,可能大幅降低了san值,因此,他的行為,才像是“融入”了其中一般,抄寫那種文字也沒有了阻礙。
蘇明安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或許,經歷電擊,不完全是懲罰,也會是一種額外的通關路線。
莫言面上出現了些許汗,他似乎有些吃力,血絲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林姜看上去倒是很輕鬆,她此時也撂下了筆,在對視的一瞬間,她像是受驚了般立刻收回了目光,低下頭。
偽裝成“第一玩家”的那個人看上去也不太好,但抄寫也進行到了尾聲。
蘇明安看完這一圈,收回目光。
講臺上,那凋塑一般的怪人,正無聲注視著他。被強行提高到最高好感度後,那人似乎沒有什麼額外的動靜。
時間很快過去。
期間,又有堅持不住的玩家遭受了電擊。
他們電擊後的姿態各不相同——有人直接昏迷了過去,有人則一直喃喃自語,有人突然高聲尖叫,笑得極為詭異,像是瘋了一般,有人則麻木地坐在原位,對外界的聲音好像沒有了反應。
時間到,怪人將所有人的紙張收走,在路過蘇明安,取走紙張後,怪人沒有再移動。
蘇明安抬起頭。
他看見怪人正在伸手,取下那隻墨鏡,露出一片有些模湖的漆黑。
他似乎沒有真實地看到對方的眼睛。像是望見了糾葛在一起的黑色絲線,血紅的影子在他面前搖晃,在輕輕眨了眨眼後,他看見了一片永夜般的黑。
他眯了眯眼。
藍色的天空,在他眼前墜落下去。
……
【當前san值: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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