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遙睡不夠提示您:看後求收藏(一百八十四章·TE·廢土之後(上),第一玩家,封遙睡不夠,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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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開什麼玩笑!”

單雙強行站直身體,眼淚在她的臉上縱橫,她緊緊握著黑刀,黑刀上仍殘留著浴血拼殺的血痕。

但此時,這個一直堅定著信仰,要“誅邪除惡”的少女,也在面臨著信仰的崩潰。

……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一直要殺的惡魔,居然自始至終,都只是為了拯救他們。

“偽軍佔據著最好的地盤,最好的資源點,掌握著最優異的血脈覺醒技術!你們明明有著那麼多的資源,那麼強大的力量,憑什麼對外界肆虐的魔獸管都不管!”單雙嘶吼著,她根本無法相信輝書航剛剛說的那些,像一道閃電劈中了她一般,她的全身都在篩子似的發抖:

“你在騙人,你們貴族就是喜歡玩掩飾這一套,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這一路都是怎麼走過來的,還有,還有晨陽他們——”

輝書航看著她,不言不語。

“我帶著孩子們加入了革命軍,就是為了質問你們,而我現在也確實走到了你們面前!”單雙舉起黑刀,指著她:“——憑什麼,憑什麼你們坐擁最安全的地方,享受著這麼奢靡的生活,肆無忌憚地壓榨著我們,到了這種最後關頭,又硬生生給你們的暴政要扣一個大義的名頭!?”

單雙大喊著,滿面淚水,瀕臨崩潰。

跟隨著她的人,追尋著推翻“暴政”的信念,即使代價是他們自己如撲火飛蛾一般死去,也仍然前赴後繼。

他們一直認定著一個【未來】,即使那個未來,他們自己也將再也見不到。

她為此,不知道就此永久送別了多少戰友。

但現在,事實在告訴她,他們一直以來的信念,走下去的理由,原來在最大敵人的眼前,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對方甚至主動將他們最想要的拱手讓出,而後走得無比瀟灑。

她最憎恨的物件,她發誓要以其血祭劍的人——最後卻是將整個大陸的生機和未來都留給他們。

她在星夜裡,曾經與蘇明安聊過。

她說,她要讓那些偽軍明白,沒有人可以決定誰是犧牲者,也沒有該為什麼大局就活該去死。

她看見的貴族,也是一群暴徒,仗著手握權力,肆意批判,將人的血脈視作衡量人高低貴賤的唯一標準。

她恨極,恨不得手刃仇人,恨不得讓這些人全部去死。

而現在,她成功了。

她站在正軍的廣場上,旁邊就是她最恨的人的屍體,而高臺下方,她所憎恨的所有貴族,都在瑟瑟發抖,等待著被獻祭給這片大陸的命運。

她看著輝書航的眼神,這位“同流合汙”的貴族小蘿莉,用著一種極其淡漠地眼神回望著她,似乎在對她說——你想讓我們知道的這些事情,我們比你看得要更清楚,更明白。

所謂的“革命軍”,所謂的兩軍之爭,其實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結局,早就被那個註定要去死的人,要將未來帶給整片大陸的人,譜寫好了。

沒有半點差錯。

在這場戰爭中,所有人都是既得利益者,所有人也都是犧牲者。

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也沒有人純粹為了私利而生。

“我們佔據著最好的地方,擁有著最豐富的資源,就是為了今天的犧牲法陣。”輝書航說:“為了這片大陸,我們必須守好最後的根據地——就像你們革命軍駐地的琉璃塔一樣。現在你明白了嗎?革命軍二統領。”

她抬眸,看著臉型因痛苦而扭曲的單馬尾少女。

“所謂階級,從來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

她說著,眼裡已是一片千帆過盡。

……

“嘭——!”

而就在此時,所有人都聽見了,來自不遠處的,一聲城門的巨響。而後,便是劇烈的跑動聲與喊殺聲。

革命軍已經打入內城。

或許不久後,他們就會佔領這裡,攻破最後的駐地——這也是正軍最高領導者特地給他們安排好的結局。

但在這之前,犧牲法陣必須要亮起,而祭品,就是內城貴族,與每一位無辜的無能力者。

或許大陸之後將變為廢土,但只要希望得以儲存,只要欽望的實驗結果傳遞下去,終有一天,這片由血和淚構成的大陸,這片滿是犧牲的土地,會迎來真正無暇的【未來】。

“不會再有人犧牲,不會再有人註定就該死去。他們擁有純白無瑕的未來,而我們的名字,將被所有人銘記。”

輝書航拉著蘇明安的手,明媚的眼眸倒映著法陣的血色。

“我們或許將要睡去,不再醒來——”

她張開手,將他冰冷的手緩緩貼在手心,像是這樣就能幫他緩解痛苦一般。

像花燈節的那個夜裡,她攥著他的手,帶著他,走過燈火通明的大街小巷,明光將她的發染得一片輝煌。她望過來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澄澈。

她的眼中,沒有過去的苦痛和悲傷,自然也不會有未來的熾愛和歡愉。

“——但您的成果,會像風兒一樣,傳遍大陸的各個角落。”

風與光輝,漸漸連成一線。高空之中,鶯鳥啼鳴。

蘇明安抬起頭,聽見羽毛振翅的聲音,一聲聲,像撲騰在他的胸膛。

他聽見了系統的提示聲。

【身份資訊已自動補充。】

【獲得欽望·新的身份自述:

【——我知道我的誕生是個錯誤,我確實不該存在。】

【但我沒能想到,我最恨著的人,最後在用他的生命成就我。】

【在他死在我面前時,我的心裡沒有快意,只覺著命中註定。】

【原來,他和我,其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犧牲品。我們所做的也沒有什麼不同,都是為了讓所有人,都更好地活著。只是,我是被動而行,他卻是主動赴死。】

【富貴之人掙扎於勢力紛爭,窮苦之人困苦於自身溫飽。】

【他或許比我更偉大,他其實一直都很相信我,讓我看見了實驗成功的這一天。】

【十八個年頭,我的生命,只為了求一個身後名。】

【我沒能活到我應該死去的那一天,但我已經看見了這片土地的【未來】。】

【每一個人,都能於廢土上直立著活著,他們不用再屈膝下跪,鮮血無需無意義地灑入泥土。】

【出走的人們遠離戰火,歸來的遊子有家可回。】

【會說話的幼童,叫著我們的名字,受了恩惠的人,於廢土感激涕零。】

【我們生來就做好了去死的準備,在朝著這條結局註定的道路走過時,我們的世界只有墓碑下的一方土地,從睜開眼時就為著安眠。】

【——我的要求要於我的死後出現,我要的感恩要為著我的死亡而生。】

【活著是世界的災難,死後是世界的希望。】

【而新生的鶯鳥、不再哭泣的孩童、感激涕零的人們,都將於我們的墓前歌唱。】

【……即使,那將會是一首悼歌。】

【身份資訊完整度:100%】

……

【*你獲得身份彩蛋·天賦血脈覺醒法陣】

【天賦血脈覺醒法陣(品質稀世):

型別:限次性技能,每次副本限用三次。

效果:喚醒任意生命體身上的潛伏能力,改善其天賦血脈,僅適用於npc。

使用需求:400ml玩家血液,三分鐘的法陣繪製時間,羽毛筆。

介紹:出自第五世界·明輝的專有技能。能給予任何一人命運的饋贈。】

【獲得探索積分50點】

……

蘇明安關閉系統介面,而後看向輝書航。

矮了一頭的小蘿莉也在抬著頭,對視著他,似乎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革命軍潮水一般湧來,似乎隨時便要衝進廣場。

鶯鳥啼鳴,法陣散發紅光。

他看著她,而後低聲耳語。

“【不,事實上……一切仍然能被改變。】”

“【因為,欽望將未來交給了我。】”

……

“嘭——!”

城門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接著,隨著一陣陣衝殺聲,大門被重重推開。

“給個奶,給個奶啊林姐!”

戴著革命軍帽的玩家身上淌著血,一面求著一個衝得最前面的,身披戰甲的少女。

“爬!殺的都沒我多,也好意思要奶?”

林音朝這個玩家淬了一口,而後義無反顧地衝到了交戰最混亂的地方。

其他約好了同行的玩家也只能欲哭無淚——奶媽太能打了,襯托得他們好廢啊!

呂樹站在革命軍軍隊的側翼,抬頭,望著已經順著繩索攀上城牆的革命軍們。

他看見,那遙遠的天際,原本無比穩定的藍色防禦罩,一閃一閃,邊緣也出現了碎痕,就像是快要斷電了一般。

雖然不曾專業學過排兵佈陣,但看這架勢,也不需要什麼策略,這群土匪革命軍壓根就沒什麼軍紀可言,逮著人就衝了進去,像一群強盜攻城。

就在剛剛,正軍的抵抗軍隊,被完全撤了下去。

一開始,正軍好像就沒有做過什麼有效的抵抗,好像就在故意引他們進去的一樣,交戰也是能避就避,一直在力圖減少人員傷亡。

他一直覺得不對勁。

玩家們已經殺瘋了,他們無比慶幸加入了革命軍,跟在軍隊旁邊撿貢獻值可太香了。幾個身份是革命軍統領的玩家,隨便發幾個命令,貢獻值就是大把大把地入賬。

……但呂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似乎,這一次的遊戲程序,對於他們來說,太過簡單粗暴了一些。

像是什麼也沒參與進去,像是全程打了醬油,只是跟著各自的軍隊混了九天,便衝到了戰場上,將一個劇情類副本玩得像pvp戰場。

似乎是什麼也不明白,似乎是什麼也沒改變。

這個世界上上演著的,與他們相關的一切,他們都一無所知。

更讓呂樹擔心的,是他面板上的存活機率——5%。

這個數字,就在剛剛的中午,突然從70%驟降到了5%,而據他所知,基本絕大多數玩家,原本算的好好的存活率,也突然驟降,無一例外都是10%以下。

就像是,這個世界突然發生了什麼能置所有人於死地的事一般。

這也是所有人現在非常著急著要衝進廣場的原因,他們必須要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呂樹思考著,跟著軍隊衝入了內城,而後看著他們一溜煙地衝向了最中央的廣場。

廣場被高高的建築包裹著,四周飄動著漂亮的金色旗幟,連地面都鋪著造價不菲的地毯。

圓頂的建築色澤瑰麗,屋頂寶石般的瓦片閃閃發光。

夢幻般的藍紫色下,至高的建築隱於雲霧之間,令人看不清晰。

“呂樹,別愣著啊,馬上要到駐地最裡面的地方了,肯定有一大波貢獻值!”林音看著他動作不快,立刻反身回來拉他,帶著他就衝向廣場:“我早就看見頻道聊天有人聊這個廣場如何如何奢靡,那些個傳說中的貴族據說穿金戴銀的,早就想看看,那裡到底是個什麼鳥樣……”

但很快,她的話語止住了。

而就在這一刻,人們前行的態勢也漸漸止住了。

呂樹抬起頭。

他想要問問怎麼回事,但瞬間止住了聲音。

他看見,面前毫無遮攔,據說是本世界副本最神秘最核心的廣場上,有著一座高高的祭臺。

祭臺之旁,血紋密佈,遮蓋的地毯被完全掀起,露出下方玉白地面上血一般的法陣。

此時,法陣正在發著光。

而祭臺之上,站著一個沐浴在光下的身影。

在這一刻,不知為什麼,心中的念頭莫名地告訴他,他和這人面前好像隔著不可逾越的、一面來自世界的牆,又或是,他似乎正置身在祭祀的臺下,仰望著那顯靈於雕像之上的神靈一般。

就算是出聲,也會驚擾這一神聖的景象。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系統自帶的精神震懾一類的技能,但他確實被這一幕震到了,想要往前靠,卻又沒能邁出腳步。

廣場一片寂靜。只有輕微的摩擦衣服和灰塵散落的聲音,但他們的動作都十分緩慢且輕柔,像是生怕驚擾了什麼。像是海潮在軍隊中翻滾著一般,沒經過的,還在不知情地前行,而經過的人,都隨著那海潮的湧進,而止住了步伐。

數不清的目光凝視著中央,像是將這裡照成了一個朝聖的中心一般。

人們也說不清楚什麼情況,就像是看到了整齊劃一的閱兵式,或是看到了什麼令人無法言語沉浸其中的電影一般,就是不太能說得出話來,只是微微斂著呼吸,收起了嬉皮笑臉,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幕。

那光下,立著的身影微微動了。

她擁有著一頭墨一般的烏髮,與東方人獨有的,線條細膩平潤的面容。

血紅的蝴蝶結在她的單馬尾上飄動著,伴隨著雪天裡自由的清風。

她看了過來,看著衝進來的,上萬人的軍隊,目光出離地沉靜。

鶯鳥伴隨她而飛舞,在明媚的光輝下,她手捧著的血紅皇冠閃閃發光。

她似乎正要舉行什麼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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