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返程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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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倫城、皇宮、帝國皇帝寢宮。

克里斯蒂娜皇后推門走了進來，她轉身從內侍官手中接過裝滿奏章和檔案的托盤，說道：“陛下現在正處在靜養中，你在這裡守候，不要讓任何人驚擾到陛下。”

“遵命，皇后殿下！”

內侍官向克里斯蒂娜行禮，然後從外面關上房門。

克里斯蒂娜唸誦咒語將房門反鎖，再轉身向正對房門的一個書架走去。帝國皇帝的寢宮內空無一人，寬敞華麗的床鋪上並沒有靜養的奧古斯丁大帝。

在克里斯蒂娜走到書架前方的時候，一隻鸚鵡從兩本書的縫隙中鑽出來。它歪著頭盯著克里斯蒂娜看，兩隻眼睛發出微紅的光，似乎在審視面前這人的身份。

“皇后殿下……”鸚鵡口吐人言，很有邏輯的說：“陛下正在補充身體養分，他吩咐：如何沒有太緊急的事情，您可以代行處理。”

克里斯蒂娜說道：“請回稟陛下……西境送來訊息，其中有西境貴族全體簽名的效忠書，他們還同意帝國將鐵路修進西境。”

“好吧，我立即回稟陛下，請您稍後。”

鸚鵡轉身鑽進書的縫隙中。

克里斯蒂娜捧著托盤一動不動的站在書架的前面，沒有因為無人監視自己而有任何的僭越。

過了一會兒，書架向兩側分開，露出一扇金屬門。金屬門再開啟，後面是一間電梯。

在不知數量的監視之眼的注視中，克里斯蒂娜目不斜視的走進電梯，再轉身等待電梯關閉。

皇宮的地下有為整個宮殿提供能量的中樞，它不僅僅可以長時間讓皇宮隱蔽在次空間中，還可以託舉整座宮殿漂浮起來。如此重要的地方是皇宮防禦體系的重中之重，在這裡工作的人除非得到皇帝的特批，終生都不得離開。

電梯停下，門開啟。一條不算寬敞的走廊中間，一位只有獨眼的侍官向克里斯蒂娜行禮：“皇后殿下，請跟我來！”

侍官轉身，衣襬下露出一段蛇尾，遊走著沿著走廊向前行進。

克里斯蒂娜皇后跟上，並問道：“陛下身體的健康狀況怎樣？”

侍官沒有停下，回答道：“請皇后殿下安心，陛下在我們的照顧下，身體非常健康。只是想要開啟手術，還需要繼續補充養分。

您知道，超凡改造對身體能量的消耗非常大。”

“陛下是帝國有史以來最富有智慧和威嚴的帝王，金盾帝國在他的治理下是前所未有的強盛。現在帝國正走在一個新巔峰的路途上，需要陛下繼續帶領我們。

保護陛下的安全是你們最首要的事情，超凡改造不準有任何的失誤。”

侍官略微停頓一下繼續向前走：“我們會盡我們所能，保證超凡改造百分之百成功。”

克里斯蒂娜沒有繼續說什麼，空擋的走廊中只有她的腳步聲迴盪。

穿過迷宮型走廊，克里斯蒂娜跟著侍官走進一個房間。

房間的四壁有一些亮著光束的鍊金裝置在運作，幾條管子連線著中間一個水晶營養櫃。奧古斯丁大帝就躺在淺綠色的營養液裡，他的口鼻上帶著呼吸器，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一般。

侍官把克里斯蒂娜帶到水晶營養櫃的旁邊，為她搬來一把椅子：“皇后陛下請坐，這裡的工作人員都已經迴避，您可以放心的與陛下交談。

我退下了。”

侍官說完就離開房間，在房門關上後，房間內就只剩坐著的克里斯蒂娜和躺在水晶營養櫃中的奧古斯丁大帝。

奧古斯丁的聲音從四面響起：“你說西境送來了訊息，那些不把帝國皇帝放在眼裡的貴族們給我寫了效忠書，還同意讓鐵路修進西境。

這幫老頑固的腦袋是不是被灌了太多的沙子？難道……亞力克帶兵打進了西境，用刀逼他們寫的效忠書？”

水晶營養櫃裡面的奧古斯丁沒有動，依然是一副沉睡的樣子。

不過他的聲音顯示他的心情非常好。

西境可是一直困擾歷代帝王的大難題。這些西境貴族雖然自己斗的六親不認，但對待帝國皇室的態度卻出奇的一致。

帝國要打他們……一是沒有藉口，二是得不償失。

不打他們……就要忍受他們時不時的搞點事情。

今天西境貴族竟然一起送來的效忠書，奧古斯丁大帝首先想到的就是亞力克率兵突襲西境，趁著豐收大祭西境貴族聚集，一戰把他們都給抓了起來。

能在交通不便滿是黃沙的西境，打出如此漂亮的奔襲戰，不僅僅需要一名指揮官有足夠的魄力，還需要有非常優秀的洞察力和指揮能力。

亞力克到新月城接手整編西境軍團的時間不算長，能這麼快打出決定整個西境局面勝仗，奧古斯丁大帝覺得自己以前小看這個兒子了。

反觀法尼亞，就守在帝都，等著皇冠砸他頭上。

可是就在奧古斯丁大帝已經開始思考怎麼培養亞力克做皇儲的時候，克里斯蒂娜皇后說道：“陛下，根據西境傳來的情報和西境貴族們呈交的奏章……此次平定西境的功勞，似乎和亞力克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怎麼可能！那些西境貴族是什麼貨色，我可是非常清楚，刀不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他們是絕對不會向我屈服的。”

克里斯蒂娜說道：“可是亞力克和他的西境軍團的確沒有對西境發起軍事行動。

西境貴族統一口徑說：他們是被隕星總督的誠意所感化，決定退出持刃兄弟會，以後全心全意忠於帝國。

為了表達對帝國的忠心，他們還殺了凱爾特派去的特使爾古雅和深淵神殿的第六使徒西爾維亞……”

沒有等克里斯蒂娜說完，水晶營養櫃裡面的奧古斯丁勐的睜開眼睛。

接著櫃子中的營養液快速被抽離。

櫃門自動掀開，奧古斯丁從裡面坐起來，他扯掉呼吸器，身體顫抖的問：“西境到底發生了什麼！”

克里斯蒂娜把托盤放在水晶櫃旁的小桌上，從最上面拿起一份檔案：“陛下，這是我整理的西境情報……”

奧古斯丁伸出手，發現手臂上滿是營養液，就釋放魔法把手弄乾。

克里斯蒂娜把檔案呈交給奧古斯丁時說道：“在哈爾穆圖盆地的先民草原上，古代戰爭中被摧毀的世界樹復甦，新世界樹稱號為月光樹王，與月光女王一同建立了月光王庭。

現在月光王庭對西境蠻族擁有極強的凝聚力和號召力。而月光女王是……精靈晴空小姐！”

奧古斯丁還沒有翻開第一頁，在聽到晴空的名字後，神情更加的陰鬱。

他翻開檔案，裡面是克里斯蒂娜整理出來的西境情報詳述。

奧古斯丁看的非常仔細，身體的抖動也更加的劇烈。

過了很久，奧古斯丁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名字：“隕星！”

克里斯蒂娜說道：“陛下……隕星在西境具體做了什麼，還需要進一步的進行情報蒐集。

阿加莎對帝國如何對待月光王庭，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帝國承認月光王庭獨立自主，並將先民草原劃歸月光王庭所有。西境依然歸屬帝國，但西境要繼續保持自治狀態。

阿加莎還說……世界樹此次復甦，會對五個古代文明進行追責，帝國現在最好不要牽扯進這個紛爭中。”

奧古斯丁大帝連續深呼吸，並使用魔法穩定自己的情緒。

西境的變化太大了，完完全全超乎他的想象力。

“你認為如何對待月光王庭？”

克里斯蒂娜皇后回答：“陛下，此次事件太嚴重，超出我能處理的範圍。”

“談談你的想法吧，從沉睡中突然甦醒讓我的頭腦有些混亂。”

“是，陛下。”克里斯蒂娜說道：“我認為阿加莎的提議非常符合帝國的利益。世界樹是自遠古就存在的超凡生物，對待它應該小心謹慎。尤其現在的爍金文明對曾經發動古代戰爭有很大的心理包袱，月光王庭的追責訴求很可能會得到爍金文明的正面回應。

承認月光王庭對先民草原的統治，帝國並沒有什麼損失，反而可以與世界樹建立友好的關係。如果月光王庭真的可以從五大古代文明那裡得到賠償，帝國肯定是最大的受益者。”

奧古斯丁大帝聽著克里斯蒂娜的分析，緩緩點頭說道：“帝國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樹立一個不知實力如何的敵人。可以先承認月光王庭和它對先民草原的控制權，西境怎麼處理可以慢慢談。

我擔心的是……掌握月光王庭的月光女王竟然是精靈晴空，隕星還被任命為女王首席輔政官。他們可都是怒濤城的上議員，另外隕星是我任命的怒濤城總督，晴空是威爾烈德的接班人。

新修的鐵路會把怒濤城與月光王庭連在一起，他們控制著帝國的東和西，勢必會威脅帝國的統治。”

克里斯蒂娜說道：“因此帝國更加需要陛下您。”

奧古斯丁大帝很認可的點頭說：“沒錯，帝國需要我。只要我活著，帝國的力量就凝聚在一起，怒濤城再富有也只是一座孤城。西境……更是貧瘠的荒蕪之地。

我必須在超凡改造的手術中活下來！”

克里斯蒂娜見到奧古斯丁的身體又開始抖動，立即勸說道：“陛下，您需要休息了。”

奧古斯丁也察覺到自己的身體達到了極限，為了超凡改造手術而補充的營養和能量，對他現在的身體也是非常大的負擔。

因此他必須長時間浸泡在營養液中沉睡，把身體的機能降到最低。

奧古斯丁重新躺下，澹綠色的營養液緩緩的注入。

“我必須為超凡改造手術做最佳的準備，這段時間裡的政務就全部交給你了。按照你的想法大膽的做，等我重新坐回到皇位上，一切都將回到該有的位置。”

奧古斯丁戴上呼吸器，再閉上眼睛。營養液將他整個身體淹沒，水晶櫃的蓋子合攏。

克里斯蒂娜站起來向奧古斯丁行禮：“遵命，陛下，帝國等待您的迴歸。”

“去吧！”

奧古斯丁的聲音在房間內迴盪。

克里斯蒂娜端起托盤轉身走到門後，門被推開，蛇尾侍官行禮：“皇后殿下，請跟我來，我送您離開。”

“照顧好陛下。”

“請放心，皇后殿下。”

……

西境新月城，帝國使團專列響著汽笛緩緩駛離站臺。使團結束了將近一個月的西境出訪，載著滿滿的收穫沿著鐵軌向聖倫城方向駛去。

便捷的交通讓大批積壓的情報一股腦的全堆在阿加莎的面前，讓她不得不召集自己的助手們直接在車廂裡處理情報資訊。

盧克則優哉遊哉的從情報中翻出幾張報紙看起來，完全不管阿加莎被情報弄的焦頭爛額。

以致於阿加莎不禁的抱怨：“你知不知道帝國每天能產生多少情報，這一個月能積壓多少情報？身為密情局高階官員，你難道就沒有幫助長官分擔工作的自覺嗎？”

盧克的眼睛不離報紙上的內容，懶散的說：“我雖然是帝國密情局的高階官員，但你應該清楚我沒有接受過任何情報分析、處理訓練。

你們那些零散的情報片段，我看到就頭疼，更不用說把它們拼接成完成的情報敘事。

有那時間我多想個商機賺錢，不比讀字條對帝國的貢獻更大？”

“身為帝國密情局高階官員，分析情報是最基礎的技能。你以前不會，那是我的疏忽，現在我就親自教給你怎麼拼接情報片段……”阿加莎不打算放盧克摸魚，只是當她準備拉盧克幹活的時候，助手遞上來的一條資訊引起了她的注意。

盧克發現阿加莎的表情不對，放下報紙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亞特郡聯打過來了？”

阿加莎把字條放在盧克的面前：“不是北境的情報，是來自宮廷的。

父皇已經有一週沒有公開露面了。他最後一次召開御前會議宣佈由皇后代為處理政務後，就一直在修養。現在他除了皇后誰都不見，宮廷裡面已經傳出很多流言。

其中一個流言是……陛下已經逝世，皇后秘不發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