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炎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百七十六幕 兩條路線的抉擇 I,伊塔之柱,緋炎,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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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約,在這邊。”

亞約穿過人群,與自己的同伴會合。“你來晚了。”同伴們抱怨道。

亞約笑了笑,“比賽還沒開始呢,是你們到得太早了。”

“但選手已經進場了,看,是考林—伊休裡安代表團正在入場,我看到艾德先生了,他在隊伍最後面!”

亞約回過頭去,目光掃過今日略顯陌生的工匠總部——但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匯聚在大廳外圍,竊竊私語的議論聲經大廳反覆迴響顯得有些振聾發聵。

在那裡,神聖肅穆的殿堂一分為二,其內十六道大理石柱圍繞成環,一束陽光從正中央的天井上垂下,光與暗交錯的邊界正好鉤勒出賽場與觀眾席之間分明的界限。

光中懸浮著許多發光的塵埃,如同空氣裡的浮游生物一樣,環繞著中央的臺子,平臺上放置著一臺老舊的機器,金屬的表面上生滿了鏽斑,銘牌上鐫刻著歲月的侵蝕。

大型塔式魔導爐,對於鍊金術士們來說並不陌生,約莫在七八個世紀之前它被創造出來,從辛塔安開始,其後於整個世界上廣為流行過很長一段時間。

那是鍊金術史上必修的一課之一。

但許多年月過去,過去嶄新的技術也逃不過被替代那一天。而今大多數鍊金術士已經不再學習相關一切,只知道那高聳的串聯式結構正是其得名的由來——

數個由環流管道相連的爐心形成複雜的結構,彼此糾纏的銅管之間在從天井垂下的自然光之下留下深邃的幽影,它矗立著,猶如一座聳立的尖塔。

方鴴也正看著這一幕。

這是今天的題目,不出他預料之外,帝國若還有什麼題目可以既不暴露它的秘密,又與那個計劃息息相關——莫過於塔式魔導爐。

他跟在所有人後面,本來布麗安公主想讓他走在最前面,代表考林—伊休裡安代表團,但冥拒絕了,現在他風頭太盛,出於保護的目的還是低調一些好。

那位公主殿下略作思考之後也沒反對,她其實是替代考林王室提出建議,但人類王室與她實在沒有什麼關係,何況就算是艾文奎因精靈廷的意見她也要保留再三。

更不用說方鴴還算是她半個朋友。

之所以是半個,是因為她認為人類壽命有限。

“精靈不和人類交朋友,”布麗安公主說,“以免到頭來徒惹傷感。”

“那羅班爵士他……”

布麗安公主拔出短銃來,於是方鴴乖乖閉上了嘴巴,只剩下艦務官小姐在一旁笑彎了腰。

“公主殿下她沒有惡意。”希爾薇德笑眯眯地說,“她只是特立獨行,一貫如此。”

“我知道。”

“那我要在這裡止步了,船長大人,”希爾薇德看著那光與暗交錯的明暗交界線,“裡面是賽場,只有你們可以進去。不過請放心,我會在這裡看的。”

“希爾薇德,你還是先回七海旅人號吧。”方鴴搖搖頭,“在那裡不也一樣可以看這場比賽的直播。”

雖然他不認為弗里斯頓會長會是傲慢自大的人,但他一旦向帝國攤牌,就無法保證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

帝國人為了這個計劃準備許久,而更是那位皇帝陛下的意志在背後主導一切,奧述人怎麼會為了他一個人而輕易改弦更張——那背後並不是單純技術路線的分歧——而是對於許多人而言,巨大的利益在背後主導與推動著一切向前。

而那些意志一旦形成了集合,就有了自己的生命與主張。

高塔之中的弗里斯頓早已告知他一切。

但希爾薇德靜靜聽他說完,只是輕輕一笑,將手放在他手背上。兩個年輕的戀人雖然隔著孤傲之王冰冷的外殼,但彷彿仍能感到到彼此的心跳。

貴族千金投予他脈脈不言的一瞥,淺笑道:“我在這裡等你,”

“希爾薇德……”

“我是誰的女兒,你忘了嗎?我生來身體中就流淌著叛逆的因子,別把我當作那些普通的女子,他們以為我是個溫文爾雅的大小姐,但事實上我是大探險家的女兒,”她重複了一遍,“我在這裡等你,我的船長大人。”

方鴴輕輕點了點頭。

他這才轉身,向前走去,跟上其他人。在經過冥時,那位構裝女王向他投來奇怪的目光,“又在說悄悄話?你今天的狀況有些奇怪,小傢伙,直覺告訴我你今天是不是又想出什麼意料之外的狀況。”

她言語之間有些輕鬆。

那是自然的,歸根結底她前來帶隊不過是為了完成俱樂部的委託。

但沒想到這個漫長的賽程之中會有一個真正的驚喜,相比起渾濁之域的一切這場比賽本身甚至都顯得無足輕重了。

再說其實外界早已預設了第一第二的人選,在她看來也是如此——聖王之廳的大賽與其說是一場角逐,不如說是一場充滿了重重光輝的授獎儀式而已。

能進入前十之列的人是大賽的優勝者,會獲得如此殊榮,但進入這大廳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會為世人記住名字,他們中的大多數將來就算不像是Loofah那樣成為冉冉升起的新傳奇,但也會在艾塔黎亞的歷史上留下一筆。

更不用說各個俱樂部,甚至是帝國、考林—伊休裡安王國,那些最炙手可熱的地區和協會都會趨之若鶩,爭奪取這些人才的歸屬權。

但方鴴看冥關切的目光,心下卻有些愧然,“冥姐,要是我真惹出什麼事來,你會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狠狠揍你一頓,”冥沒好氣道,“怎麼,你還真打算要給我惹出些什麼麻煩?”

“我不認同弗里斯頓會長的一些觀點,”方鴴答道,“我在北境與影人打過交道,帝國的技術有可能是從它們手上得來,雖然技術本身沒有性質之分,但一些禁忌技術卻會導向災難的未來。”

“你和那位會長有技術分歧?”冥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你可真會給我驚喜,你知道比賽最後一道題目是由誰設下的麼?”

方鴴點點頭,他當然清楚,所以才會擔心。要是冥對他們不聞不問,出於叛逆的目的他大可以自行其是,但冥對團內每一個選手都同樣關切,他認為自己有必要在行為之前說明一切。

這是對每個人的負責。

“你既然明白,但你還是要那麼去做,”冥的聲音稍稍柔和了一些,她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小傢伙,如果僅僅是技術上的分歧,你大可以放手去做。”

“畢竟獲得比賽的優勝,可不是靠卑躬屈膝,鍊金術士有自己的堅持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位構裝女王搖了搖頭,“其實我不太懂技術上的事情,在工匠這條道路上你已經走得比我更遠了,Virus在這裡說不定才聽得明白你在說什麼,但沒關係,團隊中有許多技術專家,就算我看不出來,他們也看得出來——”

“如果是你的問題,我自然會好好和你算賬。”她瞥了方鴴一眼,“但如果是帝國的問題,其他人我不管,可我的選手我絕不會放任他們指手畫腳,若是帝國人錯了,考林—伊休裡安代表團和我背後的公會同盟會站在你背後。”

她認真地看著方鴴,一字一頓道:“我知道除了銀色維斯蘭之外,你和各大公會都有些矛盾,但那是在第三賽區內部的事情,當一致對外的時,就連古塔人也會和我們站在一起。這是賽區的共同榮耀,你明白麼?”

方鴴心有所感,點了點頭。

但他有些話沒說的是,自己可能要惹出的事情,沒有冥女士想的這麼輕鬆。

但多餘的話他也不用再講,他很清楚這位構裝女王的性格,他自己所行之事沒有半分問心有愧之處,就算冥不支援,他也一樣盡到了通知的義務。

剩下的,就是向前步入那神聖的殿堂之中——於一千兩百年前,最初的鍊金術士於此誕生。又於四個世紀之後,林蔭道的議論紛紛之中塑造了一個傳奇學派的前世與今生。

從此之後大廳聳立,奧述人在魔導技術上的驕傲一直延續至今,他們開發魔導術,實行革新,將塔式魔導爐推廣向雲海大陸各個角落,在那之後七百年一直是艾塔黎亞技術最前沿的國度。

直至今日。

他踏入那條明暗交界線——走在前面的是微語,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有水無銘,而其他來自考林—伊休裡安的選手也一一找到自己的位置——方鴴經過每一張鍊金臺,繼續向前走去。

穿過明亮的光線。

穿過浮游的、閃光的塵埃,向前走去。

然後他看到了羅芬,那個年輕人只遠遠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彷彿專注於面前的事物。而在對方的工作臺一旁,正是他自己的工作臺。

他在那工作臺前站定,那一刻大廳中寂靜了下去——當然並不依賴於每一個觀眾的自覺,而是魔法的威能,六十尺瀰漫的沉默領域讓一切聲音都無法逃逸。

老舊的塔式魔導爐下走出一個人,賽場之上所有的目光,投影記錄裝置都集中到了那個人身上。

那正是奧述帝國工匠總會的現任會長。

弗里斯頓。

“比賽開始了,”流浪的馬兒不知為何,低聲唸了一句,直播間內每一個聽到這句話的人竟然感同身受。

這場持續經年的大陸聯賽——從艾爾帕欣那一場驚天的逆轉開始,從南境的表演賽一直走到今天,從那時起入坑關注這場工匠賽事的人,已經在不經意之間走過了兩個年頭。

這兩個年頭說長不長,但已足以在這段時間之中留下許多彌足珍貴的記憶,人們回憶起一場場比賽以來的那些片段,其中有精彩,也有緊張的,有壯絕的,也有令人心潮澎湃的。

而不知不覺之中,大多數人就已經融入其中,甚至忘記了比賽本身的目的,只將它當作了自身生活的一部分,習慣性地在對應的時間,對應的地點,開啟直播——

然後等待著自己所支援的隊伍出現。

那一刻選手們成為了許多人夢想與人生的對映,他們所無法踏足的那個光環重重的世界,而有人會代替他們去完成兒時英雄的夢想。

讓人們在平凡的世界中得到慰藉,安然入夢,步入那個美好的夢境之中,那便是超競技存在最大的意義。

直播間內一時竟有些沉寂,因為那是許多個日子以來,許許多多場比賽的一個終點。

那個終點說來重要,可對於許多人來說,其實不過只是安靜地等待那一刻的到來而已——人們內心中既不安,而又期待。

方鴴看向大廳中央的弗里斯頓。

那位會長的目光也隱隱落在他身上,並不著痕跡地笑了笑。

他的目光移向一側,選手們和觀眾一樣一言不發,考林—伊休裡安人顯得有些緊張,幾乎是頭一次登上這樣舞臺的古塔人更是如此,羅塔奧人安靜而沉默,只將目光看向他們的對手——帝國人。

巨樹之丘人已經退賽,在這裡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而帝國人同樣沉寂,他看到朱諾眉頭緊鎖,格歐吉芬支著雙手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其他人大多也心事重重,那個名叫海格力姆的外掛工匠目光直勾勾看著面前的鍊金臺。

他還看到了崔希絲,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那少女目光閃爍地時不時看向自己,欲言又止,但兩人隔得太遠,她最終也沒能開口。

她其實很想問:

“你看到你家博物學者小姐了麼?”

方鴴自然是沒看到的。

洛羽告訴過他他和姬塔的行動計劃,但姬塔自從離開之後就再沒聯絡過他們,這也很正常,她也說過,出了問題之後她才會聯絡他們。

沒有聯絡反而是好事。

他也不擔心會發生預料之外的狀況,七海旅人號上的復活綁點記錄著一切資訊,布偶留在船上監視著這一切,七海旅人號那邊還有水手長和女僕小姐,足以應付一切意外。

弗里斯頓正垂下目光,看向放在臺子上的演講稿。

這位會長大人輕輕笑了笑,伸手將它翻了過去,用背面蓋起來,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每一道正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他從那些目光之中看到許多,猶如那漫長歲月之中的索求。

於此刻終於到了收穫之刻。

刻在他靈魂之中的印記,正在有所鬆動。

“這是一臺塔式魔導爐,”他開口道,“你們都能認得出來,於銀之塔中,於冬至之塔中,你們也經歷過不少與之相關的題目考驗,那些題目其實大多數帝國留下的,或者與我有關。”

沉默術消散。

賽場外嚶嚶嗡嗡地議論起來。

但弗里斯頓並不在意那些聲音,繼續說下去,“其實不僅僅是那些題目,這一場也是一樣,只是所有的一切考驗都於此匯總,回到這臺老舊的塔式魔導爐上。”

他轉過身,將手放在那陳舊的外殼上,“它誕生於四個世紀之前,確切的說是四百一十二年前,並見證了串聯式結構的最後餘暉。或者說,這是塔式魔導爐的最後一個型號,自它走下生產線之後,四個世紀以來再沒誕生過一臺工業意義上的塔式魔導爐。”

“具體的緣由,大家都知道為什麼,”弗里斯頓提高了聲音,令話語在大廳之中反覆迴盪,“歸根尋底,不過是因為新的技術取代了舊的技術,凡人的鍊金術進步向前,自然不是於一個時代中裹足不進。”

“但是——”他話鋒一轉,“滄海之中亦有遺珠,古老的技術真的失去了所有的價值?帝國從一個偉大的計劃中瞥見一隅,各位都聽說過半個世紀以來的鍊金術革新。可這場革新的本質是什麼?”

“是多重並行技術,是餘量技巧,我們從名為‘眾星’的裝置之中窺見了前沿討論得沸沸湯湯的餘量技巧的真正運用途徑,”他道,“我們從‘靈魂’與‘計算’上探討的分歧,但於此刻都合而為一。但只還差一個缺口——”

“……從我們歷史的最開端,當努美林精靈們將這個世界交予到我們手上時,凡人從那時起就知曉自身的羸弱,我們脆弱的軀殼無法容納這個世界充沛的元素以太,”弗里斯頓道,“但正因為如此,魔導技藝於我們的世界才顯得偉大,大鍊金術士艾德在所有人智慧的結晶之中總結出了那條凡人必由的道路——魔導爐,核心水晶。”

“自那之後,凡人便有了比肩於巨人甚至是神明的可能性,雖然那也只是一個可能性,但至少在漫漫長夜之中予我們指明瞭方向。”

那段,鍊金術士們耳熟能詳的歷史。

但正當人們以為這位會長大人又要舊事重提的時候,弗里斯頓卻一改其風格,直指核心。

“但所有人都知道,魔導爐經過十一個世紀的改良,但仍舊沒有脫離其本質。強大的元素魔力的浸染,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仍舊是不可逾越的壁障,以至於自那之後我們的魔導器一分為二,我們將那些需要少數人才可以操縱的魔導器稱之為戰具,而將另一部分在日常生活之中可以運用的稱之為魔導工具。”

“其實這兩者之間只有一個區別,那就是對於元素適性的需求的差別。”

他一停,“也是這樣的差別,讓我們在對於‘眾星’裝置的討論上停佇不前。於是凡人的鍊金術士們彷彿在一千年前與一千年之後遇上了同一道牆,同一個‘大敵’擋在了我們面前。”

弗里斯頓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方鴴,大廳中議論聲高揚了一些,人們彷彿從這位會長大人的這番演講之中聽出了什麼,越來越多人的目光集中向那臺高大的魔導爐之上。

難道帝國人已經跨過了這道壁障?

他們原本以為這僅僅是個簡簡單單的比賽而已,卻沒想到比賽背後似乎還藏著什麼秘辛,那些對於大事件敏感的人已經暗中改變了水晶投影記錄的方式。

並將他們所看到的一切同時同步到直播之中。

有大事要發生了?

那是每個人心中共同的疑問。

但只有方鴴的目光有些心不在焉,他彷彿透過那位會長大人正看著那臺高大的魔導爐的每一個結構部分,心中其實已經明白那位會長大人會說什麼。

帝國人一直以來都搞不明白塔式魔導爐真正的秘密,但那位會長大人不會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從那臺魔導爐上得到什麼呢,他其實心中已經有答案。

影人所發明的眾星裝置,通向一條燃燒星輝,令世界變得暗淡的道路。

而弗里斯頓所給出的答案,是用靈魂替代星輝。

但凡人的靈魂一樣羸弱。

所以他所求於那條同樣的道路。

一切在經歷過七個世紀的輪轉之後,又迴歸原點。

“所幸,先賢的智慧往往照亮今日,即便是在這個問題上,前人仍舊給我們留下許多遺產,”弗里斯頓默默看向那臺塔式魔導爐,“其實真正的答案就潛藏在這臺塔式魔導爐上,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是——塔式魔導爐對於元素屬性具有更強大的親和力。”

“不久之前,我們從遺蹟之中發現了一臺建造於古早時代的塔式魔導爐,而它已經具備了通向那條道路的一些特質,”這位會長大人彷彿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他側著身,一半隱於高大的魔導裝置的陰影之下,“塔式魔導爐雖然在效率上有所欠缺,但結合今日的技術與前人的智慧,我們說不定能從中找到那條通向無屬性魔力真正的路——”

“所以,”他最終宣佈道,“今天的題目,是完善那臺塔式魔導爐,當然我不要求你們一定成功,但作為鍊金術界最年輕一代的新銳們,我們希望你們能在這個問題上迸發出一些啟發式的靈感。而你們越是接近於那個問題的答案,距離那頂桂冠就越近一步——”

他的目光落在方鴴身上。

“當然,”弗里斯頓再話鋒一轉,“按照慣例,聖王之廳的大賽將會有兩個題目,所以另一個題目來自於一個罕見的領域——靈魂學派。世人皆認為靈魂學派魔導士們研究得更多與更深入,但實則不然,這個領域一樣是由鍊金術士們所開闢,我不要求你們在先賢的基礎上更進一步,但至少不能忘記魔導技術的歷史。”

他停了停,“靈魂學派被我們遺棄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轉移的粗糙與不穩定性,問題之一是殘缺不全的靈魂如何保留完整?而第二個疑問,卻來自於我們對於靈魂與星輝的認知的淺薄,靈魂在被記錄下的那一刻似乎被剝離了其原本的屬性,它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人’,也不再具備成長性。”

弗里斯頓再看向所有人,“所以第二個題目是,討論靈魂轉移的可行性,以及靈魂與星輝的本質。”

大廳中先是一寂。

隨即爆發出一陣不可思議的議論聲浪。

不過人們的討論主要分為兩派,普通人在意的是弗里斯頓口中帝國所發現的塔式魔導爐上的新技術,這位會長大人意有所指的話究竟意味著什麼。

那是不是說明技術的革新已經近在眼前,一個人人都可以超過先前的自己,跨越那條界限的時代正在到來?

而更多人的目光則匯聚向方鴴。

因為在那個樹海的空間之中,對方其實已經展示出了另一條屬性水晶的路線的可能性,雖然那只是在一個虛擬的空間之中,對方事實上還在那裡展現了更不可思議的精靈創生術。

但帝國人的題目竟如此明目張膽?

要不是方鴴不是奧述人,許多人或許要懷疑帝國人是在內定冠軍了,這個題目對於那位龍之鍊金術士來說還算得上是一個題目麼?

連賽場之下靈魂指紋都回過頭來,忍不住看向一側的冥,只是那位構裝女王面不改色,“冥姐,帝國人這是想讓艾德交出自己的技術?”她下意識問,“他們明知道——”

“你在說什麼夢話。”冥撇了撇嘴,“帝國人即便真想讓小傢伙交出技術,那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我也問過他的想法了,他並沒有藏私的意思。”

靈魂指紋瞪大眼睛,“也就是說,無屬性魔導爐是真實的存在的?”

冥點點頭,“是,但還不成熟,只有比較低階的幾款。其實小傢伙也和我說過,他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推動改革,他的意圖是讓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有些話她沒說出口,因為那是屬於方鴴的小秘密。

而她,答應要為其保守秘密。

其實方鴴沒打算瞞她,作為弱適性者,他的成就皆來自於對於無屬性魔導爐的改造。

但要更進一步,卻往後越是艱辛,冬至之塔後他已經抵達三十級,可新的魔導爐還存在於設計構思之中。一條技術路線越是往後,就越不可能依靠他一個人的力量完成。

他需要同行者。

在方鴴言語之間,冥也感受到那份傳承的厚重,一份來自於千多年前的饋贈,她很難說是什麼在冥冥之中選中那個小傢伙。

但他的確具備那樣的資格。

她還很少看到這樣的選召者,如此貴重的饋贈不值得珍藏麼?但對小傢伙來說,他似乎從來不認為那份饋贈單屬於他一人,他從得到那門技術起。

感受到更多的,是技術延續的意義。

冥抿著嘴巴,她雖然不是專職鍊金術士,但也明白工匠們在那些技術路線上走過的路,“帝國不會貪圖這一點小便宜,他們如果打算和小傢伙合作,自然要比普通人靠譜得多。當然,奧述人可能會有一些要求,但小傢伙應該會自己把關的。”

那個小傢伙的成熟,遠超她的想象。

雖然在某些方面,他的確是不讓人省心,但這兩種極端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反而讓她感到稍稍安心。何況對方身邊有的是可靠的人,如果真正遇上解決不了的麻煩,她是會出手的。

就如同對羅薇一樣。

流浪的馬兒的直播間中,他也正在向觀眾們解釋此事,帝國工匠協會對於技術的一貫態度,還有他們在歷屆大陸臉上上與普通鍊金術士的合作。

奧述人雖然傲慢,但也愛惜自己的羽毛,那種傲慢來自於目中無人的驕傲,它有時候可能令人感到不快,但在許多時候,也是帝國人一板一眼所恪守的規矩。

觀眾漸漸聽信的解說,可還是有人感到難以理解:“帝國人會那麼好心,他們就算真要和艾德大神合作,何不選擇更正式一些的方式?”

“在大賽上用這樣的題目,不是授人以話柄麼?”

流浪的馬兒也皺了皺眉頭。

這也正是他感到疑惑的地方。

不過他感到疑惑的地方還不止這一點,這些日子以來他作了許多功課,從最開始對於鍊金術幾乎一竅不通的門外漢,到漸漸熟悉並瞭解了鍊金術的歷史。

弗里斯頓在這場大賽之中提出的第二個問題其實才是真正的大問題所在,靈魂學派在許多鍊金術士看來是不值一提的,在帝國的鍊金術群體之中更是如此。

雖然誠如這位會長所言,鍊金術士們還是認同靈魂學派的正統性,但是這樣灰色的領域,一般在這樣面向年輕一代的大賽之中是能不提及就儘量不提及的。

就好像那些超綱的知識一樣,是為了儘量減少賽事的爭議性,以保證其評判的公正。

這位會長真的就這麼一意孤行,還是說這兩道題目都是經由工匠協會的討論之後選定的?奧述人突然提起靈魂學派,是鍊金術學界的風向發生了改變麼?

其實不止是流浪的馬兒。

大廳之中另一半的鍊金術士們,也正在議論紛紛,正如他所猜測的一樣,這些帝國的鍊金術士們同樣顯得震驚與無法理解,為什麼他們的會長大人會突然提出這樣一個題目。

所有人當中,只有方鴴心中和明鏡一樣。

他回頭看去,發現羅塔奧人和其他考林—伊休裡安的選手大多也是一副意外的樣子,反倒是帝國人顯得平靜許多——他甚至看到羅芬已經選擇了第二個題目。

從對方準備的器材與材料就看得出來,只有靈魂學派才會準備活體學派。這位FOX的學生這個舉動一出,許多道鄙夷的目光就立刻落在了他身上,甚至有一些來自於他的同伴。

至於朱諾和格歐吉芬,兩人同樣面無表情,只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第一個題目,對於塔式魔導爐的改造。

方鴴回過頭去,再看向弗里斯頓——他這才明白過來,看起來帝國人早就已經清楚這位會長大人的計劃了,或許在對霍克家族一錘定音之後,奧述人的鍊金術士協會就已經達成了一致。

現在看來,格歐吉芬之前不止一次對自己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和他談談這件事。帝國人也好,選召者也好,正常人恐怕都無法接受那位會長大人的計劃。

他們選擇塔式魔導爐,而不是靈魂學派,其實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只是方鴴再看向弗里斯頓時,卻發現對方臉上並沒有多少意外,甚至找不到什麼不快之色。

他只是在公佈了題目之後,從臺子上走了下來,來到他與羅芬之間。

弗里斯頓看著他,開口道:“我,還有你,以及在場的帝國選手們,其實他們都清楚未來將會發生什麼。你是不是有些意外,我為什麼對他們的選擇並不生氣?”

方鴴不言,但心中卻是有一些。

弗里斯頓搖搖頭,“我們都走在相同的道路上,你不認同我,正如同我不認同海林威爾和傑爾德姆一樣。”他幾乎是明牌說道,似乎也不擔心旁人聽去兩人之間的交談。

其間羅芬還抬頭看了一眼兩人,弗里斯頓心有所感,但也不在意。這位會長大人繼續說下去,“但如果你要沿著你的路線走去,我自然也不會反對,正如同在場的所有年輕人一樣。”

他轉過身,看向整個賽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都有對待技術的認知,他們選擇舊有的路線也好,還是投向靈魂學派也好,只要我們的目的一致,那麼在我看來,這些年輕人都是我的同路人。”

“我不介意向彼此之間分享技術,”弗里斯頓答道,“如果這門技術會讓他們在自己的路線上更進一步,那再好不過,我倒是希望你們可以更深入地瞭解這個世界。”

“因為萬事萬物,萬法皆殊途同歸,終歸有一刻,一切都會回到正軌上。”他看著那些年輕人說道,“只要你們那時候仍舊懷著最初的想法,那麼一定會認同我的道路。”

方鴴搖了搖頭,“正如同會長先生,最終也回到海林威爾他們的路線上來麼?”

“是的,”讓方鴴有些意外的是,弗里斯頓並不避諱這一點,並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發現無屬性魔導爐是容納凡人羸弱靈魂的最好辦法,所以我自然會回到原點,求助於海林威爾他們的技術路線。”

對方的目光默默停留在方鴴身上片刻,“當初我離開得太早,沒有見過無屬性魔導爐真正完成,讓帝國人前往諾茲匹茲地下去尋回那臺魔導爐,其實正是出於我的授意。”

他輕輕搖了搖頭,“帝國人不太明白那臺塔式魔導爐的意義,包括幾位大鍊金術士在內,大多數人都看不懂海林威爾的設計。當初從伊斯塔尼亞沙漠之中傳來訊息,我其實就知道有人已經掌握了第六技術路線的傳承。”

“……所以,我才會親自前往伊斯塔尼亞,但卻沒遇上你。但沒想到,你會到艾音布洛克來,想想也是,”他又點頭,“作為當世最傑出的鍊金術士,怎麼會不來參加大陸聯賽呢?”

方鴴不太好說,其實要不是為了前往第二世界,他還真不打算來參加。

但眼下這個關口,他自然也不會反駁這件小事。

他知道,弗里斯頓仍有話沒說完。

果然,弗里斯頓在說完那一切之後,才重新看向他,開口道:“我說這些,你應當聽明白了。之前你告知我你的選擇,我並不在意,你可以不認同帝國的計劃,那畢竟在普通人聽來過於驚世駭俗。”

“但是——”

“我仍舊希望你認真對待這場比賽,”他道,“讓我看看海林威爾他們究竟留下了什麼樣的技術路線,你既然執著於你所認為的一切,那麼應當讓我看到你的堅持。”

“會長先生是擔心我會藏私?”

方鴴抬起頭來,看著對方。

弗里斯頓不言,過了好一陣子才答道:“不,我只是想看看,海林威爾他們選擇了一個什麼樣的後繼者而已。”

方鴴搖了搖頭,如果說這位會長大人會認為他在這個技術上會留有私心,認為自己不願意認同他只是因為自己對於無屬性魔導爐還留有疑慮,那麼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其實對於今天的題目早就有所預料,也早已作好了決定。

他從對方身上收回目光,將手舉起,然後放輕輕放在鍊金臺上那臺仿製的塔式魔導爐上,在孤王之傲與那臺塔式魔導爐接觸的一剎那,細小的光芒從每一條迴路上延伸開去。

他目不旁視,只輕聲開口道:

“那麼,請會長先生看好了。”

他所要追尋的。

從來不是利益,而是同行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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