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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之廳是六關之中的第一關,也是歷屆尖塔試煉必有的一關。這個灰色的圓廳是彷造大鍊金術士艾德最初的工作室所造,因此才如此得名,裡面的基本材料、工具皆是那個年代的產物。”流浪的馬兒顯然早早作過功課,畫面一亮起,便頭頭是道地講解起來。拈
由於大陸聯賽的性質,瞭解這些典故的人還真不多,直播間內立刻安靜了不少,流浪的馬兒掃了一眼,才繼續講吓去:
“參賽選手需要在這裡進行至關重要的一步,製造自己的魔導爐。眾所周知這個比賽空間是由銀之塔的秘學士所構造的特殊空間,選手們可以在這個空間中自由造物,但仍需要藉助一切的基礎——魔導爐。”
“各位,艾塔黎亞的凡人自身沒有魔力,因此魔導爐是凡人鍊金術最偉大的發明。”
彈幕中飄起了一些讚美大鍊金術士艾德的詞句,顯然關注超競技的觀眾,大多也對那個世界的著名歷史耳熟能詳。
畫面中出現了各個隊伍的情況,由於沒有魔導爐,對於相當於普通人的參賽選手來說第一步必須透過手動組裝出第一臺魔導爐。
正如歷史的重現,大鍊金術士艾德也是在近乎相同的條件下,製作出第一臺魔導爐的雛形。
“這是相當考驗基本功的一關,”流浪的馬兒掃了一眼自己的直播稿,從中提取出關鍵字道,“我們選召者大多習慣了系統的便利,但對於工匠來說手動組裝也是很重要的一環,尤其是在從無到有的情況下。魔導技藝是一個必須可以復現的體系,而非空中樓閣。”拈
賽事主辦方——事實上也就是超競技聯盟大陸聯賽分部將比賽的直播畫面分割成了許多個部分,十四支隊伍猶如監控室的螢幕一樣出現在賽場上方。
流浪的馬兒手動切換了一下,他雖然最關心其中的一支,但出於主播的專業性還是先切到了帝國那邊。
他首先看的就是帝國雙子星那支隊伍,看了一眼便不由蹙了下眉頭,解說道:“帝國工坊代表團的選手基本功相當紮實,他們不出意外選擇的是分工合作的方式,操刀核心水晶部分由團隊中的水晶工匠兼自由人‘黑’完成,其他人則負責其他構件。”
“順便一說,帝國工坊代表團內事實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水晶工匠,因為除了外掛工匠海格力姆,魔導工匠helium和妖精使之外,這支隊伍中幾乎每個人都是相對全能的選手,可以互相接替工作,這一點在尖塔試煉中算是相當恐怖的優勢了。”
“不過奧述的主團歷年幾乎都是如此,這也算是他們的一個傳統了,帝國的魔導技術獨步天下,這也是世所公認的事實。讓我們看看,帝國人選擇的水晶似乎是火屬性的,不出意外他們的第一臺魔導爐是給朱諾的,那是他們的隊長,也是雙子星的一位。”
流浪的馬兒作足了的功課,而且這也不是他頭一次解說工匠比賽,因此相當駕輕就熟。
他說道:“第二臺魔導爐我猜他們會給妖精使崔希絲,這也是應有之意了,因為離開工匠之廳就有可能爆發戰鬥,妖精使在這個試煉之中是戰鬥力擔當。不知帝國人能不能組裝出第三臺魔導爐,這要看其他隊伍對材料的禁選情況——”拈
他又依次看了看其他隊伍,帝國人的另兩支隊伍速度只比主隊稍慢,也表現出相當的實力。
巨樹之丘那邊,forin的隊伍也在穩步推進,看起來失誤很少,相對來說白樹學會的選手也表現出非凡的契合度,看起來這一關算是他們的長項。
羅塔奧的兩支隊伍中差距明顯,主團的水平幾乎不次於帝國人,但群星之柱那一支就要遜色許多了。
流浪的馬兒又看了看外海與選拔隊伍,但都中規中矩,看起來沒有什麼黑馬,不過他看了一眼各隊伍在禁止材料上的選項,不由輕輕咦了一聲。
“讓我們看看考林代表團這邊的情況……”流浪的馬兒對觀眾說道,一邊切回了戈藍德工匠總會代表團的畫面。
方鴴面前白光一閃,就出現在一間灰色的圓廳總,這大廳佔地不小,從一頭走到另一頭差不多有二十米長寬。
他回頭看了一眼,其他團隊的人早已消失不見,這裡只剩下他們一團成員的九個人而已。拈
他自己,來自於elite的水無銘,又或者微語,無存,來自於ragnarok的木藍,mtt,古蘭德,弒神者的羅薇,銀色維斯蘭的逍遙。
大廳周圍是一圈像是展臺一樣的陳列櫃,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原材料,有些是灰色的,說明已經被禁止了。
按規則,每支隊伍可以禁止兩種材料,兩種結構與基礎部件,這是為了限制其他隊伍的選擇範圍。
本質上,尖塔試煉和大陸聯賽都是在查驗一個地區工匠的整體水平與知識廣度,這裡允許單獨的專精於某一個領域的工匠大放異彩,但卻也對一個團隊的整體深度提出要求。
“先去看看哪些材料被禁止了。”水無銘第一個對其他人說道,然後先一步走了上去,準備檢視陳列櫃上原材料的情況。
“我來檢查結構與基礎部件清單。”逍遙說道,他是水晶工匠,這是他專長的領域。
微語回過頭,主動對方鴴道:“艾德,你來統籌全域性吧。”拈
方鴴點點頭,也不推辭。
那邊水無銘已經檢查完材料,顯得微微有點意外,“禁止的材料還是那些,要麼是阻止我們弄出翠鳥工坊的高階構型的,要麼是針對中樞神經或者白樹系列的。”
她說的都是各大陸的高階魔導爐,來自辛塔安、巨樹之丘和考林—尹休裡安的工匠協會彼此在大陸聯賽上競爭了多年,對於各自的技術門清,禁止特殊材料,就是針對不讓對方在第一輪中拿到高階的魔導爐構型。
而逍遙那邊似乎遇上了點麻煩,他走回來的時候臉色有點沉,“帝國人禁止了水晶柵格,調節式散熱器,甚至連節點裝置和四式法陣這種基礎的東西都禁止了。”
“他們一家肯定禁止不了這麼多項,這些幾乎都是針對我們的,外海與選拔賽的隊伍多半和他們站在一起了。”
“這樣下去我們連ae式魔導爐都完成不了,”逍遙面沉似水地說道,“帝國人肯定是想用塔式魔導爐,說不定他們把一部分技術都分享給其他人了。”
“那我們禁止豎狀串聯結構,和十二式水晶,”方鴴想也不想便說道,“材料禁止純鐵,紫紋斜方晶。”拈
逍遙差點跳起來了,“你把塔式魔導爐根子挖了,帝國人是一頭包沒錯,但我們豈不是也只能用aa式魔導爐了?”
“而且為什麼要禁純鐵,紫紋斜方晶這種基礎材料?那樣我們製作起魔導爐也麻煩死了,這不是損人不利己嗎?”
“大家都一樣,不是嗎?”方鴴笑了笑,“我們麻煩,他們也麻煩,而且各位基礎紮實,對於外海那些團隊可就不一定。拖延一下他們的進度,省得後面老拖我們後腿。”
逍遙愣了愣,隨即露出恍然的神色,他喜道:“對啊,氣死我了,叫這些傢伙聯合帝國老給我們下絆子”。
木藍都忍不住多看了方鴴兩眼,說道:“艾德,我沒想到你也可以這麼壞。”
“這不叫壞,叫策略,”方鴴搖了搖頭,他其實不是心眼多,而是整個技術體系像是一張樹狀圖一樣在他心中清晰可見。
那些灰下去的地方,在他看來一目瞭然帝國人的意圖是什麼。他就在上面另外截斷幾條路,他們想玩,他就陪他們好了。拈
“好了,逍遙,你來負責結構的部分,我來負責水晶的部分,至於外掛和一些通用部件,還有外殼就交給各位了。”他說道。
微語第一個點了點頭,接過了除主核心部分之外最複雜的基礎部分,其他人不需多言,各自領了自己的工作。
由於沒有魔導爐,因此他們都需要用最基礎的工作臺手工上手,好在正如方鴴所言,大夥兒基礎都還不錯,做起來也沒什麼磕磕絆絆的地方。
當然這些原始的工作臺對於他來說更是熟悉,回到家一樣,很多人出了新手培訓營後就不會再用這些東西,可他一直用到七月戰爭的末尾。
方鴴拿起一支取針鉗,那種手感熟悉得如同撫摸情人的面板,他三下五除二就拆出一個核心來,一旁逍遙看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我靠,”逍遙差點眼前一黑,忍不住叫了一聲,“艾德你在地球上是修表匠嗎?”
“當然不是,你這又是什麼奇怪的比喻?”方鴴有點迷惑地看過去。拈
“你這也太快了點……”
對於選召者所謂的基礎紮實,無非是上手操作不會磕磕碰碰,但要做到如同真正的匠人一樣精準是很難的,那是日積月累的經驗。
怎麼可能是訓練營之中區區一兩個月的訓練就可以達成的。
再說大部分選召者也用不上這樣的技巧,他們只要拿到魔導爐,後面的部分就是他們所熟悉的流程,至於第一臺魔導爐的精度是否一致,與外殼是否敲得坑坑窪窪,其實並不重要。
逍遙自詡自己對這一套流程還算熟悉,至少不會出現拿到工具不知道該怎麼用,或者說對於魔導爐的內構組裝完全不瞭解這種事情。
能不浪費時間順順暢暢組裝起一臺魔導爐來,對於選召者來說就已經算是‘基礎紮實’了。
但方鴴不說表現得像是個老匠人,但至少也看得出是在上面花費了相當多的時間,看看他的動作就明白了,老練得像是艾塔黎亞街巷之間那些積年累月修理各種機械部件的修理匠。拈
那些人甚至算不上是真正的鍊金術士,但在這門手藝上卻有相當的經驗。
方鴴拿出手錘在一張銅板上敲了敲,輕鬆將它捲成自己想要的形狀,然後將它丟給逍遙,說道:“別說話了,你加把勁。”
“等下,”逍遙看他拿起一塊水晶,忙說道:“艾德,你真打算製作aa式魔導爐?”
翠鳥aa式魔導爐是所有魔導爐之中最基礎的一型,只有新人才會使用這樣的魔導爐,在專業的選召者看來和玩具差不多。
帝國人禁止了他們的大多數選擇,方鴴自己又挖了塔式魔導爐的根,但事實上在逍遙看來他們還是有一些老式魔導爐可以選擇的。
那些老式魔導爐雖然型號老舊,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至少魔力儲備上會比aa式魔導爐強許多。aa式魔導爐夠什麼用的,可能製作幾件小玩意兒魔力就耗竭了。
他覺得這可能是一個陷阱,帝國人說不定是利用了他們的慣性思維。拈
方鴴搖了搖頭,他何嘗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帝國人真的那麼在乎塔式魔導爐麼?諾茲匹茲地下的發現說明,對方在這條路上已經走了很遠了。
他們故意留下這條技術路線,反而可疑。
豎狀串聯結構和十二式水晶可能並不是塔式魔導爐的侷限。
但帝國人走得再遠,也不可能完全對外海的那些隊伍完全透底,他們可能教了那幾支隊伍一些基礎的東西,而自己卻走的是另一條技術路線。
不過沒關係。
他要的就是禁止那些最基礎的東西,就好像在純鐵和斜紋紫方晶上的思路一樣。他一開始針對的就不是帝國,而是無差別攻擊那之外的所有隊伍。
技術儲備得越少,在面對基礎材料和結構被禁時就會越難受,這或許只會對巨樹之丘、羅塔奧那些主力團造成很小的麻煩。拈
但對於外海那些隊伍來說,說不定就是一道天塹。
可他們既然選擇了與帝國人一起合縱連橫,那麼就理所當然應當承受相應的一切代價。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於他們——
逍遙看著他手上的水晶,“但不是aa式魔導爐的話,那你這是……”
方鴴沉吟了片刻,並不作答。於是他抬起手,在水晶上刻下第一個法陣。
……拈
看到這個階段,馬兒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他是做足了功課,但涉及到專業性很深的地方,他也只能看出個大概,這也是專業性強的比賽觀看的人少的原因之一。
工匠們使用的什麼技術,刻下的是哪一種法陣,不同的技術門類之間的標準差異,這是大多數人的都無法瞭解的知識。
好在直播間內還有一些專業的粉絲,在互相討論著幾個隊伍選手之間正在進行的工作步驟。
看不懂的大有人在。
但這其中不包括主辦方的解說,對方顯然在這方面要專業得多:
“帝國人顯然在做一種很新的東西。”拈
那個官方請來的解說其實本身就是一個退役選手,之前也是參與過大陸聯賽的鍊金術士,但他看雙子星朱諾與格歐吉芬的操作還是有些迷惑。
帝國工坊的魔導爐已經進入了完成階段,其中的主體結構與核心水晶已經初見端倪,但那種結構對於許多人來說顯然都是生平僅見。
“很有意思,”那個解說忍不住說了一句,“一般來說,過去這個環節各隊伍會將禁選的環節分別放到魔導爐和妖精人偶上,因為這兩者都是第一關的重中之重。”
“但今年不一樣,大家不約而同選擇了魔導爐,帝國人禁止了翠鳥工坊系列,白樹學會禁止了中樞神經系列,外海的隊伍禁止了一些基礎型號,這就導致了大家手頭似乎沒有可供選擇的餘地了。”
他評價道:“因此你可以看到一些隊伍選擇了老式的型號,還有一些選了aa式魔導爐的,希望他們不會因此而後悔。至於考林人……考林人很有意思地禁止了塔式魔導爐。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帝國人正在做的東西和塔式魔導爐有一定關聯,看起來考林人對此是有一定防範的。”
“但又不完全一致,”那個解說似乎從未見過這麼有意思的一幕,“帝國人似乎走了一條新路子,一種前所未見的技術路線,雖然脫胎於塔式魔導爐,但並不受樹狀串聯式結構所限制。在大陸聯賽上展現出一種新技術,這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盛讚了一句:“帝國方看來是預判了考林人的預判,棋高一著了,那麼他們應當會在接下來的比賽中拿到一定優勢。那麼接下來我們看看考林人會怎麼應對?”拈
趁著他的助手,解說臺上的副解說正在向觀眾科普什麼是樹狀串聯式結構,以及它與塔式魔導爐的技術聯絡。這位老練的職業選手將畫面切到了戈藍德工匠代表團一方。
然後——
然後他就卡了殼。
賽場上一片譁然。
在這麼專業的比賽中,他們還從沒見過解說臺上出現這麼大的紕漏,居然在一場比賽的解說之中卡殼了?
“所以考林人是怎麼應對的,你倒是說啊?”
“謎語人是吧?”拈
彈幕正式起飛。
連一旁的助手都忍不住向這個方向看過來,心想自己的老搭檔怎麼會出這麼大的失誤。
但他一看之下,也忍不住卡了殼。
賽場上竟一時沉寂。
流浪的馬兒也看得一知半解,但方鴴行雲流水一樣的動作他還是看得明白的,直播間內此刻全是些沒有文化的彈幕。
如果說方才他們所見帝國的,白樹學會的基礎水平算是可堪入目的話,那麼此刻方鴴表現出的就是真正的專業。
他如同回到了那個歲月之中,在黎明之星為大家檢查魔導器的時光,一件件魔導器經他之手,並不需要多長時間就可以重新煥發光彩。拈
絲卡佩小姐是肯定見過其他鍊金術士怎麼維修魔導器的。
知識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真相。
在她所見的選召者工匠之中,他也是最獨特的那一個。
“你知道嗎,魁洛德?”
絲卡佩私底下偶爾會如此與自己的愛人交流,“艾德那孩子讓我想起了我在洛薩塔林見過那些工匠,當然不是他這個年歲的,而是那些更年長一些的……”
那個高大的男人只是默默點點頭。
“但這對他未必是一件好事。”拈
方鴴放下手中的魔導爐,才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怎麼了,”他問,“不用浪費時間,我組裝魔導器你們又不是沒見過,抓緊時間,把水晶放進來。”
“艾德,”微語問道:“你是什麼屬性的水晶?”
方鴴看著對方,沒有答話。
他相信這些人一定能看懂。
微語眼中閃過一道微光,“所以這是……?”
方鴴點點頭,從逍遙手上接過那枚晶瑩剔透的,沒有任何屬性的水晶,輕輕將它插入那臺魔導爐之中。拈
水晶升起璀璨的光芒。
那些所限制的路線,而今已再也沒有任何限制,技術在過去的陳舊之上突飛勐進,先行者們總是歷遍那些最艱辛的道路。
並從叢生的荊棘之中,為過去的一切蓋棺定論,當一個新的世界展現在人們眼前的時候,它有時候是細微無聲的。
一如此刻。
所有人所看到的那個廣闊的世界,正在他們面前顯露出它波瀾壯闊的一隅。
在許多個時代之前的迴響,而今也終於來到了他們所屬的這一刻。
“零式……水晶!”拈
銀之塔內一片大亂。
秘學士們似乎找回了那個遺失了許多時光的秘密,有人甚至直接撞開自己的位置站了起來,有些失態地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那許久之前的傳說。
而今化為了現實。
由‘他們’所選中的傳承者,將過去的故事,帶回而今。
方鴴將手輕輕放在那魔導爐上,目光專注地凝視著那枚閃爍著無限光彩的水晶,因此他選擇——讓它重現於這個世間。
那是他對於海恩,對於每一個這條技術路線上奮鬥過的先賢們的承諾。拈
它是如此璀璨。
所以必將不蒙於塵埃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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