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炎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百五十一章 終末,伊塔之柱,緋炎,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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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的震動正在逐漸平息。
森林的邊緣,灰巖先生終於可以嘗試著站起來。
鞍橋之上,艾緹拉與瑞德互視了一眼,皆有些擔憂地看向綠龍山脈的方向。而車廂之內,此刻正是一片凌亂的景象,原本固定在架子上的大小物件因為之前的經歷而散落了一地,一地狼藉之中天藍這正扶著矮櫃爬起來,並一臉委屈的揉了揉額頭上的一團淤青。
她先前收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一頭栽到在桌角上,差點沒撞個頭破血流。
這時洛羽才從門外走了進來,向她伸出手道:“沒事吧?”
天藍看了後者一眼,罕見地嘆了一口氣:“我沒事,可我們答應好要幫艾德哥哥看好這些東西的,現在這裡一團糟。”
“這也沒辦法,這不怪你。”
“我知道,可我擔心艾德哥哥。”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洛羽也皺了皺眉頭,看向那片綿延的群山之間。
他忽然開口道:“地震似乎平息了。”
“姬塔她說,芬里斯島中心的以太反應在減弱。”
“或許隊長會沒事的——”
“但願如此。”
……
地下世界,時間回到一刻鐘之前。
在祭壇的頂上,薩魯塔卡正冷酷地向方鴴一笑,然後舉起手中的木杖,以一道刺眼的紅光向後者射去——而與此同時,一聲槍響,希爾薇德也在一個方向上扣動了扳機。
但為時已晚,紅光已從杖頭上射出,並抵近至方鴴面前,兩人距離如此之近,而後者還在除錯加固手套,似乎已經反應不過來。
可正是這個時候,一面表面光滑如鏡的、銀色的小盾憑空出現,擋在了方鴴面前——正是α型鏡面反射之盾,可反射一切指向型法術,四個小時回充時間,此刻自然早已充能完畢。
若是薩魯塔卡的神力法術,自然可以無視這樣一面等階並不太高的魔法物品,可惜它的神力正被限制於方尖碑封印之下,眼下所控的這個蒼老的夜蜥人先知,其實也不過是區區一介凡人。
凡人的法術,自然受凡人規則所約束,紅光擊中鏡面,方鴴毫髮無傷,而紅光則立刻折射回去,正中露出愕然目光的薩魯塔卡的胸口。
它張口欲喊,但一發鉛彈飛來,擊中它腦袋,讓它半個顱骨都炸裂開來。
失去了腦袋,胸口破了一個大洞的科潘先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手中的木杖也落在地上。
方鴴長出了一口氣,還好帕克在另一邊發現了這傢伙從另一個方向爬了上來,事先提醒了他,否則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就算他有鏡面反射之盾,也未必反應得過來。
不過下面一片混亂,也不知道其他人現在在什麼地方,是否安全。蜥人王子泰納瑞克的下落也令人擔憂,他已讓箱子注意探查,但至今仍無結果傳來。
不遠處科潘先知手中的木杖其實是一件還算不錯的魔導杖,但方鴴也來不及去把它撿起來了,因為下面湧動的霧氣之中,托拉戈託斯巨大的雙翼已經張開升了起來。
他不敢停留,將手放在能天使之上,立刻啟動了傳送指令。
一道銀光,兩者同時閃爍不見。
只是方鴴沒有注意,當他開始閃現之時,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科潘先知乾癟的屍體上,忽然之間湧出一股黑霧,那黑霧在半空中一徘徊,內裡似乎生成了一隻閃閃發光的眼睛。
它向上一看,同樣向上方的方尖碑湧去。
而方鴴在半空中一個轉折,回閃向方尖碑,但剛一落腳,便感到不對——原本方尖碑也是坐落於一座金字塔之上,這座金字塔懸浮在祭壇上方,形成一座浮島的式樣——但此刻,方鴴發現自己竟好像落入了一個幻境之中。
那高大的方尖碑矗立在不遠處,一級級階梯的頂端,但四周大霧瀰漫,竟已完全看不到外面的場景,就好像是一個空曠的空間之中,只剩下他與方尖碑——以及這漫天霧氣。
方鴴心中驚疑不定,但也不敢停留,他一步步向前走去,靠近那方尖碑,並將手伸向其上。
但正是這個時候,霧氣之中忽然亮起了一團光芒——那光他熟悉無比,正是他在托拉戈託斯的幻境之中見過的那隻眼睛,他一時不慎與之對視,巨大的威壓立刻從四面八方湧來。
方鴴立刻感到有一個冰冷的意識正侵入自己的腦海。
他心中一冷,但卻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呵斥:“保持清醒,騎士先生!”
這聲呵斥像是一下子驚醒了他,讓他甩了甩頭回過神來,方鴴立刻意識到那是塔塔小姐的聲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他當然明白那冰冷的意識來自何方——正是薩魯塔卡,沒想到對方竟然還在這地方陰了他一手。
薩魯塔卡是蜥人神祇,而他是選召者,理論上來說對方沒那麼容易可以佔據他的思維。
這顯然是對方事先就在自己心靈之中留下了印記,方鴴很快反應過來應當是自己與這位邪神之前達成協議時,對方乘虛而入做了手腳。
方鴴咬了咬牙,與這些邪神打交道正是一刻也不能放鬆,還好他有塔塔小姐,這也算是讓他長了一個教訓。而那邊薩魯塔卡也發出一聲惱怒的叫喊:
“龍魂!”
“你居然是龍騎士!”
但它雖未佔到便宜,但卻也已侵入了方鴴的腦海之中,一時之間不願就此放棄,於是在方鴴的主意識世界之中與之僵持不下。
方鴴無奈,只覺得頭痛欲裂,伸向方尖碑的手生生停在了半途之中,難以寸進。
而正在兩者展開艱難的拉鋸戰之時,薩魯塔卡有些輕描淡寫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小傢伙,你和我在這裡爭鬥,可別忘了這裡還有第三方。”
“和我合作吧,讓我復甦,我會讓你成為我的第一神選者。”
“我也會想辦法儘量儲存芬里斯,我和托拉戈託斯那傢伙可不一樣,別忘了我是一位真神。”
方鴴當然知道它說的是誰。
但他剛從這傢伙吃了個大虧,怎麼可能相信這傢伙,只咬牙切齒地答道:“好像托拉戈託斯對你也不見得有什麼好感,等它上來,我不見得一定要死,但你一定會比我先消亡——”
薩魯塔卡聞言也是一陣沉默,但它方鴴實在威脅它,乾脆就此不再開口。
但兩人說歸說,方鴴已經感到背後有東西正在靠近,而先洶湧而至的是驚人的高溫,一道黑色的火焰竟從那裡席捲而至,燒穿了後面的迷霧。
黑暗巨龍的噴吐。
方鴴其實早就防範著這一招,當初他詢問那些人時,在對方的描述當中,愛麗絲舉手抬足之間選召者便灰飛煙滅,當時現場留下的痕跡也像是火焰與法術灼燒之後的戰場。
愛麗絲自然沒這個能力,而黑暗巨龍也不會施展法術,所以剩下的,也只剩下巨龍與生俱來的噴吐能力了。
只是沒想到對方一直留到了這個時候。
托拉戈託斯老奸巨猾,顯然正選中了一個絕佳的時機,方鴴動彈不得,似乎無法抵禦。只是火焰剛剛抵達,一道清輝從他右手之上彈開,形成一個光罩,將其保護在內。
方鴴只聽到薩魯塔卡一聲慘叫,自己腦海之中的壓力也為之一鬆。
他向前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上。
是蒼之輝。
方鴴立刻反應過來是什麼救了自己,但他不敢有片刻的猶豫,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向方尖碑飛撲而去。而也正是這個時候,迷霧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對巨大的雙翼,托拉戈託斯已經破霧而出。
它一扇雙翼,方鴴駭然地發現,自己身邊的青色輝光閃爍了一下,居然就此消失了。
這一幕像極了在多里芬時,尼可波拉斯向他發起攻擊時的場景——
那一刻方鴴就明白過來,托拉戈託斯的這分身,至少是和尼可波拉斯之影一個級別,和外面那些半吊子黑暗巨龍不同,蒼之輝擋不了它太久。
而托拉戈託斯似乎早料到這一幕,金紅色的目光冷冷地看向他,不帶一絲感情——它向他直撲而來,而方鴴早已被雙翼捲起的氣流吹飛起來,與方尖碑交錯而過。
“完了!”
那一刻方鴴心下一沉。
他回過頭身來,只看感到托拉戈託斯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彷彿一片巨大的陰影,遮擋了一切,而它正伸出爪子,向他胸口爪來。
只是方鴴想象之中,自己一擊穿心的場面並沒出現。
因為在他無比驚訝的目光之中,當托拉戈託斯的爪子擊中他心口的前一刻,那裡忽然綻放出一道無比明亮的金色光芒,然後他就聽道托拉戈託斯發出一聲尖叫:
“這是什麼鬼東西!”
但方鴴已經看到了那是什麼。
在那金色光芒的內部,是他用項鍊掛在那裡的一枚指環——那指環之上,宛若金焰流淌,又好像是熔岩的光芒,此刻正熠熠生輝。
而托拉戈託斯與之相接觸的爪子的尖端,正潰散成一團黑霧,霧化從它的爪子開始,一直蔓延至前臂,上身,然後以至於整個軀體。
金色的指環之上似乎形成了一個漩渦,正源源不斷將托拉戈託斯的分身之影吸入其中,無論後者如何哀嚎,扇動雙翼,也無法逃脫。
而與此同時,薩魯塔卡的尖叫聲也傳了出來:
“快!快把那東西丟出去!”
但方鴴怎麼可能理會它?
只見方尖碑四周的迷霧也湧動起來,紛紛湧入那金色的戒指之中,兩道不同顏色的煙霧,各自形成一個漩渦,旋轉著湧入指環之內。
而那金色的指環,似乎正變得越來越亮,猶如一輪太陽。
終有在某個時刻,金字塔上霧氣為之一空,方鴴感到腦海之中的陰冷終於消失,而托拉戈託斯也在一聲長長的哀嚎之中,徹底潰散開來。
那一刻。
地下世界的所有人都看到豎立的祭壇之上,那懸浮的金字塔上方,正閃過一道無比明亮的閃光。
然後從攀在祭壇上的骨山——薩魯塔卡的聖骸開始,緩緩崩解,轟鳴著滾落下來,接著是整個祭壇與上面的金字塔,一點點分崩離析,脫落開來,墜入下面的深淵之中。
整個山谷中央的孤島,似乎在此一刻徹底失去了懸浮的神力,四分五裂,沉入翻湧的霧氣之下——而上面的方尖碑也層層落下,直至最終消失不見。
在最後一刻,剩下的人似乎看到一左一右兩道人影,同時躍入方尖碑所在的懸島之上,並與它一起沉入地下。
而也在那一刻,整個地下世界徹底安靜了下來——
聖殿中央區域似乎穩定下來,不再震動不已,還留在金字塔山谷之中的人們站在原地,面面相覷——這算是成功了?但問題是,封印去了什麼地方?
一座金字塔之上,箱子也正怔怔地問一旁的帕克:
“隊、隊長掉下去了?”
帕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下面剩下的巨大的裂口,茫然地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地上。
“之前那道人影……是希爾薇德小姐?”
箱子又問。
但讓他疑惑不解的是——剩下的那道人影。
又會是誰?”
……
雲層港。
在驚叫與尖嘯聲中,外海先前被抽空的雲層正倒卷而回,在天際形成一道厚厚的雲牆,猶如海嘯,拍向港口外狹長的海岸線。雲牆尚未抵達,其驚人的破壞力就已經展示出來,先行而至的外圍暴風形成一道道龍捲,扯得長岬之上的燈塔轟一聲斷裂,被捲上半空。
港口區內屋頂一片片被掀飛,瓦礫、橫樑與人類、牲畜一起飛上半空,狂風怒卷,閃電飛舞,猶如末日的景象,但老水手們知道,這不過是雲海狂怒的前兆,真正的殺手鐧還在後面。
“以太回流!”
港口內有人絕望地大喊起來。
彷彿是回應芬里斯島中心巨震產生的波紋,一道以太回波在外海產生,並以聲音更快的速度橫掃而至,它撞向整個芬里斯島的南方海岸線,末端稍稍擊中了雲層港的碼頭區,
在人們驚恐的視野之中,一條條探入港灣的棧橋正在分崩離析,來不及回港的飛空船幾乎全部被拍回來,撞碎在碼頭之上,而一道波紋掃過港口,擊中碼頭的倉庫區,片刻之後,錯位一般的巨響才轟然傳至。
整個雲層港都為之一震,建築一片片倒塌,整個港口區幾乎都正在沉入空海之下,而崩裂並未隨地勢的拔高而結束,而是一級級往上,逐漸波及了下城區。
原本從港口區湧入下層區的平民們發出驚天動地的嚎哭聲,蜂擁著向上城區進發,擁堵在內城城門之外。衛兵們蒼白著臉前來詢問是否要開啟上城區城門,而駐守於此的大商人、貴族們早已經麻木了,只無力地揮了揮手。
在大自然的憤怒面前,開不開城門有什麼區別呢?讓這些可憐人進來吧,眾聖在上,可憐可憐他們這些無助的子民吧。
人們這時候終於明白,他們的守護者已經離他們而去了,當然還少有人知道,眼下的一切正是由托拉戈託斯所一手造就,他們只希望得到諸神的垂憐,可區區一座米萊拉聖所的神力,也無法對抗這一切。
市政廳之內,這裡是整個雲層港的最高點之一,老執政官與主教面色青鐵地看著這一幕,在兩人身後搖搖欲墜的大廳之上,正傳來一聲裂響,鐘樓終於倒塌,青銅巨鍾穿透幾層樓板砸中大廳,轟然一聲陷入地板之內。
教士們嚇得作鳥獸散,從裡面蜂擁而出,手上的羊皮紙也散落一地,他們在計算第二道回波抵達的時間,但現在算是功敗垂成。
“不需要再算了。”主教搖了搖頭。
因為第二道回波已經在天邊形成,它將與雲牆一起抵達,那一刻,雲層港與它的十多萬子民將會一起被從地圖上抹去。
所有人似乎都在那一刻明白了自己的命運,人們停了下來。母親抱住自己的子女,失聲痛哭,丈夫握住了妻子的手,人們回過頭來,直面這雲海之上最為恐怖的一幕。
有的人跪了下來,虔誠地向諸聖祈禱,有人在哭泣,有人歇斯底里,但無論人們如何發洩,眼前的一幕似乎註定不會改變。
只有一個教士從鐘樓的廢墟之下找出了市政廳的傳訊水晶,他有點難以置信地聽著裡面傳來的微弱話語:
“……風暴正在減弱,我艦準備嘗試穿過暴風圈,請雲層港方向嘗試引導方向,收到請回答……”
“風暴正在減弱?”
當那個教士跌跌撞撞地將水晶拿出去到眾人面前時,老人與主教有些面面相覷。
地面正在微微搖晃著,幾乎所有人都有些站立不穩。
“問問對方是哪一方的艦隊?”
但老人話音未落,上城區方向忽然傳來一陣山呼海嘯的驚呼。
所有人都回過頭去。
然後他們便看到了奇蹟,雲牆之上,出現了一個個缺口,港口內的狂風正在減弱,以太回波正掃過外海,但它進入淺海區域之後,在人們的視野之中一點點消弭了。
直至於無形。
地面的震動開始減弱了,在人們腳下,芬里斯似乎正在變得平靜下來。
所有人的都靜了下來,只有天空中仍舊在下的淅淅瀝瀝的小雨,有人似乎大喊了一聲:“有船!”只見天邊的盡頭,雲層之後,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片黑影。
天邊浮現出兩支艦隊的帆影。
“報告,左舷五點鐘方向出現一支艦隊,距離我方四百二十四,已確認是考林—伊休裡安王國第四艦隊。”
“用旗語向他們問好。”
考林—伊休裡安王國第四艦隊,旗艦伊休裡安雄獅號——
艦長伊古里斯聽完傳訊官的報告,忍不住哈哈大笑,灰色的大鬍子一抖一抖,他用力一揮手,大著嗓門喊道:“是我們英勇的盟友——小夥子們,滿帆前進,雲層港就在前方!”
伴隨著一聲長號,一片片銀帆揚起。
兩支艦隊並行穿過雲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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