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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有些慵懶的目光看著遠處一群白衣勝雪的騎士,銀色的盔甲在陽光下晃來晃去,有些刺眼。
他不遠處放著一臺外殼開啟的‘獵兵iv’四足構裝體,滿手油汙,但心思顯然並不在上面,而是心不在焉地想著面前這些騎士的事情。
他心想這些傢伙真是和銀林之冠的人一個德行,甚至更甚,至少銀林之冠沒有一襲雪白的戰袍。整個中國賽區大概找不出比這些傢伙更騷包的一群人了,當然,這麼認為的只有卡卡一個而已,因為其他人都覺得這是帥。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他們覺得銀林之冠偏銀灰色的戰袍就是刺眼,就是很多時候在戰場上提前被發現,導致戰術失敗的萬惡之源——換句社群上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設計師腦子有問題。
但同樣也是銀盔銀甲——
甚至還有一身雪白的戰袍,在這些人眼中就是顏值的保證,是實力的象徵,是整個中國賽區設計最成功的公會戰袍之一,甚至沒有之一,只因為它們的主人,就是這三個賽季以來此賽區當之無愧的實力第一。
銀色維斯蘭。
他們肩甲上那個多面反光,被雕刻成一朵綻放的玫瑰的設計,被譽為最富創意與糅合了經典之美的藝術作品,其實卡卡完全看不出究竟經典在什麼地方,反倒是因為反光面太多,多次導致銀色維斯蘭在與旗鼓相當的對手的作戰之中失敗。
要不是這個肩甲的話,他想說不定對方的霸權說不定還能延續到今年的下半個賽季,而不是被後來居上的elite漸漸超過。
至於他們的對手,那個中國賽區的新晉王者elite就可以說是猥瑣的典範,據說在這個公會名不見經傳的時候,公會戰袍分為三套——分別是叢林迷彩,沙漠迷彩,雪地迷彩,但因為實在太不堪入目,後來被超競技聯盟制止了,畢竟聯盟不僅僅要維護其旗下賽事的公平,同時也要兼顧觀賞性。
你堂堂一個十大公會之一在參戰時往叢林裡面一鑽,就看不到人了,那觀眾老爺們還看什麼呢?就算你公會不要面子了,但超競技聯盟還得慎重考慮一下收視率的問題。
結果就是,那之後elite換了一身毫不起眼的土灰色的戰袍,平凡到簡直叫人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大公會設計應有的水準,用一句社群之上的戲言來說,就是elite的人往那裡一站,你甚至都認不出那是一個選召者。
但偏偏是這個人們口中口口相傳的‘最失敗’設計之一,卻一度得到一眾觀眾粉絲的狂熱喜愛,這種風氣蔓延到那些與艾塔黎亞相關的虛擬遊戲之中,一度導致了在遊戲之中放眼望去,近乎人人都是一身土灰色戰袍的境地。
它甚至影響到了第一世界,在不少自由選召者中都引起了風潮,畢竟這種設計既‘時髦’又實用,elite既然會選擇它作為戰袍,顯然是看中了它在自然環境下的隱蔽性。
或者按其公會粉絲們的說法——夠猥瑣。
所以說——
卡卡忍不住搖了搖頭,說白了還是實力的問題,要是他們傑弗利特紅衣隊的人換上這麼一身土灰色戰袍,保管第二天就被譽為第一世界最土鱉公會。
當然現在不會,現在他們怎麼做的話,只會被人們嘲諷為跟風狗而已。
“這個世道可真艱難啊!”卡卡長嘆了一口氣。
“卡卡,你又在感嘆什麼?”六影正有點興奮地從灌木叢後面走出來,聽到前者的感嘆好奇地問了一句。
“又不能當女高中生,又不能當跟風狗,這日子可怎麼過?”
“神經病吧,”六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那些東西有什麼好當的?話說回來,你看到銀色維斯蘭的人了嗎,他們也要參加試煉?”
“不一定。”
“不一定?”
卡卡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嗎,銀色維斯蘭的人每年都會來這個地方,據說他們觸發了綠龍麥哲裡那條任務線。不過應該沒什麼進展,否則不用年年都來‘刷聲望’,他們對這樣的試煉興趣肯定不會太大,你又不是不清楚那頭龍有多吝嗇,純粹就是一頭龍形葛蘭臺,也只有這些小公會才會上它當。”
“那他們不是也參加過嗎?”六影忍不住問道。
“所以才說不一定,”卡卡攤了攤手:“看心情,心情好可能就會參加。主要還是這個試煉關注度太低了,大公會把新人放出來主要是為了造勢,他們才不需要這些旁枝末節的手段來培養新人。”
白金短髮的精靈少女忍不住看自己的同伴一眼:“公會已經批准你參加下半年的比賽?這是你第一次在公眾面前露面吧?”
卡卡點了點頭:“你不也要去?”
“所以這正是我苦惱的地方。”
“苦惱什麼,難道你不想出名,”卡卡理所當然地答道:“出名之後就會有更多收入,可以買更多的女高中生用品。”
“這正是結症之所在,我不想和你一起出道,我不想被冠以變態二人組,或者變態組合的頭銜,啊啊啊,”少女氣得抓頭髮:“我為什麼會和你一期結業啊?我還沒談過戀愛,我可不想將來成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怎麼會變態?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嗎?”卡卡罕有地義正辭嚴:“有人會不喜歡女高中生嗎?”
“問題是別人是喜歡女高中生,你是喜歡變成女高中生,呸呸呸,”六影趕忙改口:“誰喜歡女高中生?我自己就是女高中生!”
卡卡楞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回過頭道:“六影?”
“怎麼?”
“我們交往吧。”
六影臉騰一下紅了,然後氣得張牙舞爪地大喊一聲:“你給我滾!”
……
帕克忽然停了下來,帕帕拉爾人看到不遠處的坡地上,一株水杉下面,一個穿著傑弗利特紅衣隊戰袍的少女正一腳把個少年從上面踹了下來。
而後者好像死了一樣躺在灌木叢中,好半天沒有爬起來。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怎麼了?”方鴴奇怪地看著前者。
“現在的人類女孩可真勁爆啊,”獅人瑞德顯然也看到了那一幕,眯了眯銀色的眼睛在後面說。
他回過頭道:“不像我們一族的姑娘,爪子又尖又亮,毛皮好像緞子一樣油滑,還有一口漂亮的牙齒,艾德你不如考慮一下?希爾薇德小姐雖然生得貌美,可不見得比她們會生養呢,而且我認識一頭小母獅子一定會很合你胃口。”
“寡廉鮮恥。”謝絲塔在後面看了兩人一眼,低聲說道。
獅人聖騎士微微一笑:“這可不是什麼寡廉鮮恥,謝絲塔小姐,追求美麗的異性可是男人的本性。不過我們的隊長還只是一個小男孩,和他說這些是太早了一些,我記得我的第一個女人……”
“好了好了,到地方了,瑞德先生,還有謝絲塔小姐——”方鴴趕忙打斷兩人對話,他還在想象了一下小母獅子的樣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對於大貓人的審美觀,他實在不敢苟同。
一邊想,方鴴一邊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希爾薇德一眼。
但貴族小姐帶著淺淺的笑意,只四下欣賞著周圍的風景,彷彿沒聽到一樣跟在眾人後面。
雖然這兒確實也沒什麼風景好欣賞的,到處都是人,來自於各個地方,不同種族,不止是選召者,其中也有不少原住民。
這個時節匯聚在聖佩魯谷地的冒險者們,比方鴴想象之中還要多,來自於形形色色的公會,不僅止於本地,也有很多外來的勢力,雖然大部分都名不見經傳。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顯然就是銀色維斯蘭了。
這個中國賽區的第一公會。
那些銀盔銀甲的騎士們出現的時候,一度引起了轟動,方鴴自然也遠遠地看到了,如果是在此之前,他說不定會激動地跑上去看看那些傳說當中的存在。
但現在對於大公會有心理陰影的他,對於銀色維斯蘭這支他曾經嚮往不已的勁旅,心思也淡了很多。的確,這太陽底下哪來什麼新鮮事?大公會光鮮的表面之下,誰知道會是什麼,他曾經也很推崇銀林之冠,但在精靈遺蹟一役時,後者與臭名昭著的傑弗利特紅衣隊的表現也並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
不僅僅是公會,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彌雅不也利用了黎明之星的他們嗎?
他事後與絲卡佩小姐說起這件事,還被對方譏笑說太傻,他現在想想也是,當時的自己的確是太過幼稚了,竟然相信人與人之間的善意,真的會壓過利益關係。
就好像在星門之後的這個新世界,人們真的變得純潔無瑕了一樣,但事實證明,人性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所以此刻的他早已摒棄了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他唯一還僅剩的真誠,現在只留給自己身邊的那些人而已。而連方鴴自己都沒有察覺,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完成了從旁觀者到參與者的轉變。
直到現在,他才可以說自己已經是一個合格的選召者了。
不過那個淡淡的、安靜的狼族少女的影子,卻始終留在他心中最深處,逐漸淡化,卻從未消失。就像是少年懵懂的記憶,無知的年華中所留下的傷疤,被永遠銘刻在那個位置。
由於匯聚著如此多的冒險者,峽谷之中事實上已經自發形成了一個集市。
人們從各地旅行來到這個地方,將一路上獲得的奇珍異寶拿出來交換。還有那些接下來打算參與試煉的人,也在試煉開始之前,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提升自己的實力,購買藥劑、以太水晶或者是更新裝備。
這種龍蛇混雜的集市上往往能找到一些令人眼前一亮的小玩意兒,而且由於新人很多,運氣好的話,還能從那些不懂市價的傢伙手上低價淘到一些不錯的極品材料。
不過今天方鴴一行人的運氣顯然說不上好,或者說新人們都變得精明瞭起來,縱使是天藍說幹了口舌,他們也只買到一些價格‘還算合適’的補給品而已。
帕克找了個機會把他從多里芬得來的那把帶毒的匕首給賣了出去,因為已經損壞的緣故,所以對方只給了一個收廢品的價格,氣得帕帕拉爾人抱怨了好長一段時間。
此外他添購了一把新的魔導弩,因為原本的魔導弩已經不太對得上這小矮子現在等級,而方鴴那裡又沒有適合的圖紙。
唯一讓方鴴有些喜出望外的是,他們居然在一個打算臨時退出試煉的弩手選召者手上買到了一批爆炸水晶,在這個集市上,這些在接下來試煉之中可以派得上用場的重要消耗品可是緊俏物資。
說起來有些意外。
當時他們看到那個弩手的攤位時,正好與血之盟誓的人打了個照面,對方也一眼就看上了這批爆炸水晶。
本來如果只是普通競價倒也還好,但問題出在對方認出了箱子——後者雖然算不上聽雨者的人,但之前一直隨暴風雨行動,加上他一身行頭顯眼不已,讓人一看過之後就很難忘記。
而那些血之盟誓的人剛好也來自於暗嵐的另外一個分隊,兩個公會之間剛剛才交過手,精英成員之間彼此在戰鬥之中照過面是很正常的事情。
結果當然就是從單純的議價層面上升到了公會之間的明爭暗鬥,血之盟誓雖然不是什麼大公會,但同樣也來頭不小,何況背後還有傑弗利特紅衣隊的支援,財大氣粗幾乎是必然的。
更不用說這些人還是精英團的成員,一開口就報出了一個令方鴴頭大的價格。
方鴴自然不是冤大頭,雖然天藍像是一隻好鬥的小獸一樣躍躍欲試,但他還是一把將後者拉了回來,這小姑娘十二色鳶尾花出身,同樣也是來頭大得不得了的存在,按她的性子,只怕接下來他們這一個月都要為了這批爆炸水晶吃菜咽糠了。
好在天藍雖然有些大小姐脾氣,但在關鍵時刻還算乖巧聽話,方鴴將她一拉回來,她就想明白了箇中環節。忍不住臭著臉看了血之盟誓的人一眼,在心裡面戳小紙人:“切,暴發戶嘴臉。”
血之盟誓的人自然洋洋自得,對箱子比劃了一下挑釁的手勢:“窮酸。”
作為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箱子的反應自然是最簡單不過——能動手的絕不動口,手瞬間按在了劍柄之上。而那邊自然早有所料,齊刷刷刀劍出鞘。
蜥蜴人王子泰納瑞克一看,二話不說也亮出長矛,用手一拍身邊的‘血牙’,那頭蜥蜴立刻張開血盤大口向對方露出一口利牙。這位蜥蜴人戰士的思維方式異常簡單,任何敢於向它亮武器的人都是敵人。
周圍的人群頓時嚇了一大跳,紛紛讓開來——倒不是害怕被打鬥波及進去,而是害怕在這個安全區之中,待會綠龍麥哲裡忽然從天而降一口龍息噴過來,他們被殃及池魚。
不過正是這個時候。
一個有些冷靜的聲音傳了過來:“請住手。”
方鴴微微一怔,回過頭去,剛到一個黑髮披肩的少女分開人群走了出來,她一身銀甲,雙眉如劍,微微蹙起來,神色之間略微有些沉靜,雖然尚不及希爾薇德小姐,但也是眉目如畫。
他下一眼就看到了對方的肩甲,一朵怒放的薔薇,在午後的陽光之下,流轉著澹澹的銀華。
少女的背後揹著一把雙手劍,也是銀色維斯蘭的制式標配之一,這個公會與塔波利斯騎士團一樣,其成員偏好騎士。他們白衣銀甲,據說從來都只會堂堂正正地與敵人交手。
並擊敗他們。
銀色維斯蘭的騎士在中國賽區有如此多的粉絲,其實也與他們堂堂之陣的交戰方式有關,這個公會與他們的對手elite幾乎是兩個極端。
不過方鴴並沒認出這個少女來,其實並非是銀色維斯蘭在第二世界那些成名已久的選召者,倒是對方身後的另一個少女讓他感到有些特殊。
對方穿著與少女騎士幾乎一模一樣的制式鎧甲,但武器卻是倒提在手中的一柄戰戟——這種在銀色維斯蘭普遍尚劍的風氣之中,非常罕見的異種長武器。
她臉上稚氣未脫,但卻留著一頭絳紅的長髮,向後收編起來,紮成一束長長的馬尾巴,一直垂到腰際之下的位置。
兩個少女一前一後,幾乎形影不離的樣子。
“那是銀色維斯蘭的公主,”姬塔忽然小聲說了一句:“蘇菲小姐。”
方鴴微微一怔,才想起自己好像聽過對方的名字,是最近幾年銀色維斯蘭名氣非常高的新人。只是對方還沒有去第二世界,因此在現實世界名聲不顯。
“她身後那個少女是她的伴星騎士,”姬塔小聲向他們解釋道:“好像叫做茜,也是銀色維斯蘭的新人。”
雙星騎士。
方鴴腦海之中瞬間閃現過這樣一個職業。
而他正走神間,那個女騎士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她有些嚴肅地對所有人說道:“此地禁止戰鬥,我們銀色維斯蘭負責維持此地的秩序,請你們配合一下。”
聲音並不高。
但卻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權威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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